第一章 予见
予见
世间生灵分两种,一种是人类,一种是非人。人类最为复杂的是人心,数量庞大而难以揣测。而非人则包含了无数的除了人类以外的生灵,神、仙、魔、妖、鬼皆在此列,而那些牲畜禽鸟因为能言,渐渐地,我们只记得那些怪力乱神之属为非人了。却不知,任何生灵皆能修成正果,成仙一途并非只是人类的专属。当然,人类在修仙一途中得天独厚,而那些灵物,则更加地困难。然而上天总是公平的,虽然人类更有灵根,却也更加地容易被俗物所牵绊。
因为关门休整了半月有余的原因吧,当幽伶馆几个字重新亮起在兰桂街的时候,客人们倾刻便把这家小酒吧给占满了。店内熙熙攘攘地或站或坐挤满了人
人虽然很多,却只有九黎和木瑾以及变成小女孩儿的酒浓在人群中挤着忙碌,并没有其他的服务员。有时候有些客人要了酒要等好久才能端上来,却也没人恼,更没有人敢寻恤。不仅仅是那小小的酒童招人怜爱让人骂不出来,也不仅是那面色冷漠的女服务员身上的凌利气息让人生畏。当然,英俊的调酒师自然也会征服一些女性顾客,让她们觉得即使是坐在那里等,看着这英俊的调酒师忙碌也是件幸福的事。
更重要的是整条兰桂街的人都知道,这家老板娘的弟弟是英伦中学的教导处副主任,又与英伦贵族学校的年轻校长颇有交情,千丝万缕的也能与一些官职显贵的人扯上些关系。那位低调多金而又有才华的年轻校长频频出入这家酒馆,让人觉得,在这家酒吧里闹事还是掂一掂自己的份量再说吧。
虽然这样看来这酒馆已是很不同寻常了,但,这些都是一些见识浅薄的人类所看到的表面上的幽伶馆而已。人们看这家小小的酒馆只有两层,第一层是客人,而在第二层却经常坐了一个女人,光影中看不真切面容,只觉得那轮廓迷人之极。
幽伶馆最大的秘密是因为它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只有两层,其实在第一层和第二层之间,还有第三层存在,在这第三层,则是幽离辟出的一处空间,招待的则是各种妖鬼魔怪了。
这家酒吧是唯一连接俗世和异界的地方,关门那许久可把这些小妖精小魔怪给急坏了。非人界多弱肉强食,若是在别处,如此多的妖物魔怪早就乱做一团了,而在这里,却是井然有序,所有的非人都安静而有礼,偶尔有一两个喝多了喧哗的,刚扯开嗓子,就会发现自己变作了哑巴,下一刻便被丢了出去。被丢出去的那一刻猛然酒醒了,早骇出了一身的冷汗,忙跪下来,朝着幽伶馆的大门猛磕了几个头,才如捡了一条命似地灰溜溜逃走了。
幽伶馆的秘密人类不知道,幽伶馆的老板娘的身份连普通的非人也不知道。即使有那么一两个有点道行的,也知道这里的主儿并非好惹,也只当不知而噤声,毕竟敢在在尘世公然开店而又未引来任何神怒的非人,单凭你一两个有点道行修道之人也是不够看的。
也有自以为有本事的,或是受人蛊惑,或是自我感觉良好要诛妖积德的。在幽伶馆周围插了旗子设了阵法,再叫阵,可还没等开口,就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在哪个荒郊野外了。
扔荒郊野外也是轻的,如果正好遇到某个小姑奶奶心情不好,也会有别的奇遇。比如刚被扔出去,眼睛刚睁开,却见一片缭绕仙气,突然光华大胜,一个小女童从瓣瓣盛开的莲花中出来,明明是那么可爱的女孩子,没有戾气或妖气,反而瑞气缭绕,下手却毫不留情,真打得那仙风道骨的道士跪地求饶,赌咒发誓不再来了,方才住了手。却见女孩阴恻恻一笑,突然出手点在自己的眉心,得,这段记忆也是消失了,甚至连幽伶馆是何物都不知了,再有人向他提及,也再也找不到了。
幽伶馆的老板娘却从不因此而恼怒,用她的话说就是:如果大家都这样懂规矩的话,那么这日子不是太平淡了吗?幽离正坐在她常坐的那个椅子上,一边的小岚则规规矩矩地跟他讲君子羽的近日的情况,幽离轻轻敲木椅的手越来越慢,似乎就要这样睡过去了。突然听到大门彭地一声被谁一脚给踹开了,进来了一个穿着休闲装的男孩。
小岚有些震惊地抬起头看向门外,不知道哪个不要命的来找事儿,刚要冲上去教训一下,却被一只手给拦了下来。小岚回头,却看到本来要睡着的幽离目光灼灼地看着门口处,淡淡地道:“你没看到门口停的兰博基尼雷文顿了吗?这种跑车全球只有20辆……”
小岚看着幽离灼灼发光的双眼,缩了缩脑袋,有些同情地看向下面那已经进来并且成功地吸引了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的英俊少年,感觉到,这小子要破财了。
幽离却微微地掀起嘴角,诡秘地笑了。
少年踢开门径直冲到二楼来见幽离正半躺在那藤椅上,一条丝巾把她的半张脸遮了去,但那双眼睛以及眼中的目光却让少年有种无法言说的压力,那目光中透着悲悯、苍凉、荒芜,更多的是一种俯视,那是一种来自于灵魂上的俯视,就像是你低头去看一只蚂蚁。
这种感觉虽然一闪即逝,却给他留下了一种深深的忌惮之心。
“你叫什么名字?”幽离淡淡地开口道。
“顾青山。”少年在略一恍惚之后,恢复回那种狂傲的本色,从怀里捧出一只小小的黄鸟,“救她!你要什么都可以!”
“呵……你叫什么名字?”幽离像是没有听到少年的话,轻笑了一声,又问了一次。
“予见。”少年掌心里那只小黄鸟传出一丝微弱的声音,竟然别样地婉转清丽。
幽离微笑,子羽,还有最后一个条件,你就可以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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