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寒光婉转时欲沉

　　黑暗，周围没有一丝的光亮，在这种绝对的黑暗中坐了一会儿，幽离终于忍不住了。

　　“君子羽？”在黑暗中她犹豫着轻轻地喊了一声，这个名字喊出口，连她都觉得有些意外，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她的声音在黑暗中四处蔓延，却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地起传越传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回答她的是一片光亮，一片刺眼的光芒，她发现自己可以看到了了，眼前是一片金色的沙滩，沙滩上坐着一个濒死的人，背对着他斜靠在一个不大的岩石上。之所以说他是濒死的，是因为在他的腰部有一个拳头大小的伤口正在汩汩地往外流着血。他的血液是透明的，像水渍一样，他身体下的黄沙也像被打湿了一样。而这片海，让她觉得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突然！海上有巨大的漩涡出现，无数的亡灵仓皇地从水中逃出，逃向天际，遮住了灿烂的阳光，一时之间天地阴暗。原来还灿烂如天堂的地方，瞬间变得如地府一般，黑暗诡异。

　　突然，那个男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幽离跑过去，想要帮助他一把，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靠近，都是一样的距离，接近不了分毫。

　　她，是脱离于这个世界的人，已经死了吗？

　　在白衣人站起身来的刹那，突然出现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男人，那男人的手中有着一把剑，剑身之上滚滚的黑色气息，幽离可以感觉到滔天怨的从上面传来。即使没有接触，幽离也感觉到了上面怨灵的尖叫与嘶吼。

　　海上和天空的怨灵被这把剑所吸引，飞蛾扑火般地投向了这把剑，每个灵魂在投向这把剑的时候脸上都是惊恐的表情。但还是有源源不断的怨灵投入过去。

　　重伤的白衣男子看到这情景，脸上露出悲悯的神情。他突然高高举起手中剑，剑身之上，光芒流转，那光芒竟然破开了这重重的怨气。一丝阳光照耀在这把剑上，更显得这剑的神圣至尊。

　　“轩辕剑！”幽离惊呼出声。

　　那男人朝幽离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剑尖掉转，一剑便刺入了自己的胸膛，然后从那伤口里，捧出了一片光芒。比那剑芒还要灿烂的光芒瞬间照耀了整片大地，那黑衣人被光芒穿透甘地大吼了一声，连同那把剑一起消失不见。海上天上的亡灵在一瞬间也和黑衣男子一起消失不见，天地又恢复了平静。而那个白衣的男子却立在那里，手里捧着一颗尚在跳动的心脏。

　　他抬起眼睛，看向幽离，没有张嘴，幽离却清楚地听到他的话，但他的眼神却仿佛有千言万语，幽离看到他的嘴唇在动，有微弱而模糊的声音传出来。但幽离却怎么也听不清楚，幽离没有听清楚。那男人由原来的小声地说，到最后变成大声地喊叫，幽离却依然什么都没的听到。最后，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男子不再说话。幽离看到那男人把手里的心脏放在松软的沙滩上，那心脏一接触到沙滩便化为了一个小小的婴儿，婴儿不哭，只是睁着眼睛看着男人。

　　而男人自己，竟然朝着天边，越走越远，看也不看那地上的婴儿一眼。幽离想叫住他，却终究没有开口，直到他消失，幽离叹了口气去看那婴儿，却发现婴儿竟然变成了一个成年男子，一脸痞痞的笑：“离儿，你是不是该醒了？”

　　君子羽？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有一丝高兴。

　　眼前的世界开始崩塌，大海、沙滩，一点一点地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只有君子羽还站在那里。不过没有在笑，而是一脸地担忧与心疼，他说：“离儿你别怕，我带你离开这里。”然后黑暗从君子羽的身后笼罩而来，君子羽的面容和身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君子羽也转身离开了，幽离着急大喊道：“君子羽！”

　　君子羽没有停下来，他每走一步，脚下便会生出一朵盛放的雪莲，他的身影也慢慢地佝偻。等他将要消失的时候，俨然已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

　　等幽离完全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幽伶馆里了，所有的人都围在她的身边。白泽、小狐狸、幽崇、木瑾、小岚、九黎还有酒浓，大家都担忧地看着幽离，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关切。但独独少了一个人。

　　“君子羽呢？”幽离开口。

　　众人互相看了看，没有人回答他，因为他们不知道。幽崇三人来刚出通道，通道就封闭了，本来以为姐姐死定了，但三日后却在那天的通道口发现了姐姐。连伏羲琴都在她的身边，一切都很好，一切却又是那么地诡异。

　　幽离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在神界的时候因为自己的血脉便用殆尽而枯槁如老妇的手，而现在这双手居然依然圆润如少女，头发也依然漆黑如墨。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应该形容枯稿如老妇吗？为什么依然是一副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

　　这一切一定和消失的君子羽有关，只是现在根本找不到他的人。

　　而在灯红酒绿的黑暗处，一个干瘪的老人在一名少女的扶持下缓缓地离开了这个城市，那少女美丽如雪莲一样的脸上，则是挂满了泪痕。

　　老人看着少女的面容，虽然声音嘶哑，但语气却是轻松的：“你别哭了，我这不是还没死吗？还能修炼回来的，你要是嫌我丑，就先回天山吧！”

　　少女赶紧弯腰行礼：“莲儿不是这个意思，主人不要赶莲儿走。”

　　“那就别哭啦！”老人笑道。

　　收起笑容，老人回头看了一眼那灯红酒绿、群魔乱舞的城市，忽然记起自己从未谋面的师父告诉自己的一句话：“等等你找到她你就会知道你的使命是什么了。”

　　幽伶馆中，幽离突然有一种感觉，可能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在她的手里是小狐狸师徒那粒缘，小心地把它放在透明的玻璃瓶子中。幽离一怔，好像瓶子里多了一粒缘，手中的酒杯里，倒映出一张男子的脸，对着子自己邪肆一笑，倾国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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