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你还没死
当祈求变成威胁,一切都变了味儿,洛尘听得哆嗦,仙君听得肉紧。
九紫仙君一忽儿脸红精神焕发,一忽儿脸黄恍若涂蜡,洛尘看得出他内心在挣扎,至于挣扎个什么劲儿,她有些不明白。
左不过多花几文钱吃饭,又白捡个漂亮姑娘回去看,这买卖不但不赔还有得赚,他一副肉疼的样子偏要做给谁看。
难不成他下界多时散光了钱财,可再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再拮据也好过白怜孤苦无依,何况还有青冥仙君的金银兔做小金库,能用钱解决的问题终不会是问题。
外头风声依然扯得紧,房内再无声息,丘荻在白怜衣袖中撅着腚伸出小脑袋冲青冥仙君呲牙,青冥打了个呼哨,“你还没死。”
丘荻狠狠瞪他一眼,“你这德行的都没死,我凭啥死。”
洛尘一愣,原来都是旧相识。
可这打招呼的方式很特别,先是相见恨晚再是恨对方不死,如此看来,青冥仙君的仇人不止九紫仙君一人。
都说人生如戏,洛尘凡间一世也就活了不到二十年,这二十年活得不仅憋屈还很穷,因而她看的戏不多,想法也就单纯了些。
丘荻青冥前一秒才互相往对方脸上吐完口水,后一秒丘荻就扑在青冥仙君怀里,把一捧相思泪蹭在仙君领口绣着的合欢花上,上嘴唇碰下嘴唇照着青冥仙君的左腮啃了一口。
这是什么情况,方才掐架互骂仅仅只是对个暗号,类似于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如今暗号对了,可以相认了?
九紫仙君一脸嫌弃,他这辈子没和同性这样腻歪过,看着就恶心。
白怜依旧跪着,九紫仙君语调比外头的风雨还冷,“我不喜欢话多的女人,你若能做半个哑巴,就同行吧。”
白怜抚着青衫站起,“仙君放心,我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人。”
夜愈发深,一切看起来皆大欢喜,洛尘埋着许多不解,那些疑问如同麻绳束在心上,像极了角落束手束脚的母鸡。
她垂头拉着白怜走,心中有一丝后悔,手上牵着这个定不是个凡人,又与仙君是旧相识,有情还是有怨,如今她眼前雨遮雾挡都看不透。
她想开口问,想想又掩了心思,九紫仙君一句“不喜欢话多的女人”早已断了白怜说话的后路,她再八卦,怕是也打听不出个子午卯酉来,罢了,难得糊涂,得过且过吧。
客栈一楼依旧灯火通明,外面的冷挡不住里面的暖,多数人推杯换盏满面桃红,盏中的酒漾出来,泼洒在酱鹿肉上,丘荻吊在青冥仙君的玉佩之上,用手戳了戳他的腰眼。
九紫仙君径直上楼,白怜随后,洛尘与青冥仙君在一楼落座,眼见三楼九紫仙君与白怜同进一间房,房内幽幽烛火亮起,洛尘想窜上去,那门却啪哒关严了。
洛尘半抬的屁股复又落座,一顿饭吃得半心半意。
三楼,灯芯不亮,人心也是晦暗。
“你究竟废了多少心思引我们出来找你?”
白怜长指绕着发辫,“时间有的是,闲着也是闲着。”
千年前她从天庭出逃,被无涯大师拘在柳脉笼中五百年,直到一日无涯大师醉酒忘了锁笼门,她才逃出来。
人间一世世过去,她寻遍千山万水,终于找到那人,她眼见她生生受苦,或为乞儿或为痴儿,或吃不饱或穿不暖,一世一种苦难,唯一不变的是她一张丑脸。
九紫仙君垂手望向天外,“这么说来,你非要找上她,也是闲的?”
“是又或不是。我与她之间,她欠我的,我欠她的,从天上纠缠到人间,我想看她受苦,又不忍她受苦……时间无多了,此后恐怕再无这个机会,我只是想看着她,喜也罢哀也罢……况且,她还是欠我的……”
“什么?”
“欠我一个师父。”
九紫仙君一怔,“白怜,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怜一咬嘴唇,“你不配知道。”
她攀着门框的手渐渐滑下来,反手推门,走了两步顿下身子,“仙君不必担心我白吃饭,这么多年我学了不少挣钱的本事,忘了告诉你,此前我叫白大白。”
“白大白?”
“你问洛尘便知。”
白怜径直下楼找掌柜要了一间房,蒙一层淡淡的微笑看了吃饭的洛尘一眼,扯住丘荻的后脖领将他拎回房。
丘荻的小黄车停在粗瓷花瓶旁边,他端坐于小车之上,这段时间过于奔波,他掉了二两肉,连帽子都大了不少,止不住往下滑。
他推推帽子吮吸手指上的肉汁,“终于安稳下来了。”
外面雷声一阵响过一阵,白怜松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九紫仙君给的梅花瓷瓶,拔下盖子。
一缕淡紫薄雾涌出,渐渐形成缥缈人形,女子睁眼环顾四周,轮廓极美,“白姑娘,可是已经找到要寻之人了?”
白怜面上深情柔和,“找到了,还要感谢你助我一臂之力,千蝶,我今日就送你去地府轮回,顺便我会修书一封给阎王老儿,给你求个好身世。”
千蝶俯身叩礼,再次钻回瓷瓶,丘荻捋着胡子上的口水,“真真是个妙人儿。”
啪地一声,他脸上糊上一层黄纸,伸手取下来看,白怜鬼画符的字迹印在上面。
“赶快去给我送信,半路不许打开瓷瓶,不然等你回来,我阉了你。”
丘荻裆下一震,忙用手去捂着,白怜将瓷瓶塞入他车中,一扬手推开窗,连人带车扔了出去。
小黄车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渐渐落在地上,丘荻一声喊,拉车小马四蹄疾扬,风驰电掣般跑起来。
白怜歪着嘴角笑起来,关窗扭身坐在床上,眼神飘忽不定,忽远忽近。
洛尘眼见白怜给自己开了间上房,问那青冥仙君,“瞧她这么花钱的样子,不像是非要跟着我讨生活,反倒是我脱了她后腿不是,那她非要跟我,图个啥,难道是单纯地想接济我?”
青冥仙君还在为黄昏之事愤愤不平,没好气地回她,“美得你,恐怕是她瞧上了我的美色,既然你不待见我,我今夜就睡了她。”
他这破罐破摔的架势,真是摔出了花。
“瞧上你的美色怎不陪你吃饭,却要陪九紫仙君聊天……”
青冥仙君却笑了,“那你可要小心,凭她的姿色推倒任何一个男人都是分分钟的事,你可别引狼入室又做嫁衣,末了被人卖了来添婚烛钱,还骂你货色不好卖得钱少。”
洛尘一哆嗦。
细想破庙一见,白怜有样貌有身段,兜里还揣着丘荻那个仙物,为何偏偏找她同行?
她一拍脑袋,她还真是蠢极,白怜说她长得像自己的阿姐,她竟然信了。
白怜那么美,怎会有她这么丑的阿姐。
她抬头向楼上看,两间房各自亮灯,九紫仙君那间亮得从容,白怜那间亮得招摇。
青冥仙君用筷子戳着牙花子,“看紧点,否则九紫栩早晚让旁人给摘了。”
洛尘把椅子摔得哐砀乱响,“先把你自己的裤腰带勒紧再说!”
这一夜云水冲天风雨不歇,暑日的雨本不极寒,洛尘却冷得打颤。辗转反侧好梦不来,她尿频尿急起身数次,见那两间房灯火始终不灭。
究竟是他想踱进她的房,还是她想扑进他的床?洛尘咬碎了牙花子,取了四个茶杯,分别放于两间房门口,才在晓色初现之时睡了过去。
晨起她被白怜的惨叫声吵醒,奔出去瞧时,白怜踩碎了门前的瓷杯,碎瓷片割伤了脚,鞋袜殷红一片,丘荻正捧着她的脚往上面吹气。
丘荻双眼通红似乎也是一夜无眠,见一群人都出来看热闹,又钻进白怜袖中藏起来,白怜一瘸一拐下楼喝粥,青冥仙君冲洛尘竖起拇指,“孺子可教。”
不知何时暴雨已停,彻夜冲刷过的楼窗亮得晃眼,门口几处彩屏颜色也浓了许多,洛尘隔桌遥望彩屏上花里胡哨的男女,偷偷问白怜,“姐姐问你,喜欢哪一个仙君?”
白怜托腮,眼神流连,“九紫……”
洛尘的脸差点掉到碗里。
白怜一笑,“九紫仙君,我不喜欢……青冥仙君我也不喜欢……洛尘姐姐怎的对比事这样有兴趣,是谁告诉你男女相见就要心生喜欢?”
洛尘瞥了青冥仙君一眼,“呃……是我娘。不过你别怪我娘目光短浅,她死了好多年了,别让她棺材板压不住出来找你掰扯一番,她可是没理争三分的人。”
白怜将冰粥放到唇边,“哦,那就不谈你娘的话,这点小事,别麻烦她老人家出来一趟,怪费事的。”
“说的也是。”
九紫仙君哼了一声,洛尘去看时,他伸手指天,她方才想起来昨日承诺,冲青冥仙君道,“青冥仙君,我觉得寻筝之事,你我二人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你就带我回去吧。”
青冥仙君把腿翘起,“你才下来不久就急着回去,不想去看看过去的家乡么?”
洛尘被他勾起思乡之情,“不如,兵分两路,九紫仙君去寻筝,你带我回家乡,之后再回天庭。”
青冥仙君一指白怜,“那她呢,没有名额分配,她去不了天庭长住,你我若是回去,只能把她留给九紫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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