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破庙收人
门外有人咳得死去活来,洛尘一个箭步冲过去把门外人薅进房,青冥仙君抚一下衣领斜眼看九紫仙君,“不是说去散心么,怎么倒成了谈心了。”
杯中桃坞花瓣粉嫩妖娆,看一眼起相思,又一眼难掉头,人语犀利,凉茶苦涩,九紫仙君的声音念念,听起来也干涩,“谈心便是散心。”
青冥仙君把脸一转,洛尘看得心惊。
从相识,这位仙君的脸便时时荡着春风,他男身女像,或嗔或喜都带着骚发着浪,可今日他脸上没有唤春归,却道天凉好个秋。
“柳洛尘,你个小没良心的,才遇见你主子就把我忘了。”
洛尘头一晕,勉强稳住身形,“别叫我柳……洛尘,会叫成短命鬼。”
“在凡人眼里你早死了,早已经是个短命鬼了!”
他一甩血红玉佩出门,怀中金银兔吱吱几声,一路洒下几颗金豆子,洛尘趴在地上捡起来眉开眼笑,九紫仙君又揽她进怀。
洛尘低头,手心里的金豆子蒙上一层汗珠,“仙君……”
她觉得仙君的手臂紧了一下,额头一热,是仙君在那处轻吻,“我在。”
仙君在侧金豆在怀,洛尘幸福得直抖,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死能瞑目的。
门外楼板时有人来人往,洛尘软得面条一般偎在仙君怀里,一双汗手把他素白长衫揉成满是污渍的尿布,九紫仙君温声再求她返回天庭,她深知这是美男计,却将计就计,应了一声好。
晚饭后天边忽然阴云密布,洛尘早早上床,瞪眼听梁上老鼠簌簌爬行,听着听着睡了过去。
子时,轰隆隆几遍闷雷过后,洛尘惊醒,她推窗而望,天地被滚滚黑尘拢住,一片混沌。
关窗开门,两位仙君的室内没有一丝光亮,她蹑手蹑脚溜下楼,一楼大堂却是挤满了避雨的食客。
人多有人多的好处,谁也不曾留意一个貌不惊人的女子,没人在意她的死活。
出门,她朝城东跑去。
路过一处河堤,黑云越压越低,云来之时狂风大作,满堤树枝被吹得张牙舞爪,甚是骇人。
眼见城东破庙越来越近,豆大的雨珠先行倾盆而落,闷雷变作炸雷,夹着道道闪电袭来,仿佛开天辟地之初,天神出世一般。
洛尘吓得小脸煞白,并不瘦弱的身子现下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瑟瑟发抖。
城东破庙名副其实,大门破旧不堪,镌花院墙七零八落,墙头杂草被雨拍得竞折腰,洛尘冲进庙门,如同一条落水狗。
庙中只有一处大殿,洛尘进门一看,角落里竟然有只老母鸡,翅膀和鸡脚都被麻绳拴得紧紧的,歪歪地倒在一旁,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不小的鸡屎味。
房内无人,却点着两盏白灯笼,灯光幽蓝,豆大的火苗似断非断,暴雨拍得门窗哗啦啦响,洛尘怕得要死,可寻宝之心还是支撑她转了一圈,最后回到母鸡身旁。
那个我我说的宝贝,不会就是一只/鸡/吧?
她望着母鸡出神,冷不防窜出来一只大老鼠,借着幽兰灯光,洛尘看到竟是白日里笑她死脑筋那个姑娘衣角上朝她瞪眼那只,再仔细一看,洛尘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什么老鼠啊,分明是老鼠大小的一个人。
那人黄衣黄帽坐在一辆黄色小车之上,歪头瞧她。
洛尘哆哆嗦嗦举起手中木剑,“你……你是何方妖怪,瞪着我做什么,还不快逃吗,我……我可是九天仙女下凡尘,你再不走,我就收了你……”
那小人儿看着她毫无惧色,抓耳挠腮后竟开口说话,声音又尖又细听得人肝儿颤,“你既是九天仙女下凡,见到我为何怕成这样,我是要离,不是普通妖精,你竟不知道么?”
他语气中带着鄙视,洛尘有些不淡定了。
“要……要离?”洛尘见那东西面色沉稳不似说谎,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个……我记性不大好,修行成仙的那么多,我怎会记住所有品种,你,你在这里做什么,我我说这里有宝贝,不是这只鸡,难道是你?”
那只要离表情略为复杂,赶着他的小车朝前蹭了一下,跳到洛尘脚下仰望于她,“你把我抱起来。”
洛尘狐疑,她见识过神仙狡猾过凡人,又听说妖精狡猾过神仙,恐怕这人有诈,迟迟不敢伸手。
一层嘲讽氤氲在小人面庞,洛尘惜命却不愿让他笑自己胆小给天庭蒙羞,转而一想,捧在手中,他有不老实便一下捏死他,岂不更为方便。
她把他放在手中举到面前,他蹦高去看她头上的木簪子,“果真是你,还戴着这个破玩意。”
“丘荻,快闭上你那张破嘴吧,才见面就惹人嫌,就算是个捡破烂的都不愿意回收你。”
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洛尘觉得耳熟,抬眼去看时,只见水绿色的琵琶衫配深青大裙,裙脚绣着铃花,脚踩墨绿的绣鞋。
再往上看,白日里水缸边逗趣的女子,正垂着素净小脸看她。
那女子这一身打扮满是人间气息,与白日里的一身仙气比起来更让人心生欢喜。
女子手里拿着两块桂花糕,左腮圆滚滚地嚼着。
洛尘喜欢爱吃的女子,因她自己好吃,便觉得这般女子本质纯真,对吃负责,便会对身边人负责。
桂花糕的香气袭来,洛尘咽了下口水,接过女子递过来的糕饼就着满屋的鸡屎味吃得黯然销魂。
吞下最后一口,她看看女子,“你是谁?”
女子掩嘴笑了,“你吃了我的东西才想起来问我是谁,是不是晚了点,若这饼里有毒,你不是要一命呜呼了?”
洛尘咂吧咂吧嘴唇,“若是有毒还这么好吃,死了也值了。”
女子一时失神,“你还和从前一样。”
洛尘挠头,“你认得我?我怎么不记得你?”
女子把洛尘手上的小人儿拿下来,“我是白怜,他是丘荻。”
地上那只鸡忽然惨叫起来,吓得洛尘一抖,木剑掉到地上,她顺势坐到地上假装是故意丢弃,“白莲……花?看看你爹多会取名儿,你的确长得像朵白莲花……”
都说人如其名,再看看自己的名字,洛尘,扔到人堆里找都找不出来。
女子轻笑,“不是白莲花,是白怜,可怜的怜。”
“啧啧,白怜?你爹为啥给你取这么难听的名字?”
“我没爹,这名字是我师父给取的。”
“哎呦,你师父敢情是没什么文化吧?”
白怜闻言脸色一变,洛尘知道自己又犯了嘴贱的毛病,呵呵干笑几声,“那个……白怜啊,你为何在此,难道也是被我我骗来寻宝的?还有,你这个宠物本事不小,你该不会是……什么本事大的妖怪吧?”
白怜神色黯然。
她本是个孤女,曾经拜师学过功夫,半年前师父离世,她带着师父的宠物要离丘荻下山,不久便遇到我我,被骗去大部钱财,也说要她在城东破庙来取宝贝。
洛尘听得一阵感慨,再看窗外风声依旧雷声不断,恐怕二位仙君发现她行踪,忙起身告辞,“这里怎会有什么宝贝,你也早点回住处去吧,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不想白怜却一把拉住她,“当然有宝贝,就是你,像极了我阿姐,我本是孤苦伶仃,若姐姐不嫌弃,就带上我一起讨生活可好?”
洛尘一阵为难,以她热情奔放的性子,收个义妹同行也无不可,但如今她吃喝都靠仙君,自己都是寄人篱下,又怎么再给仙君多添一张嘴。
况且她总有一日要回天庭,到那时带不带上白怜,不带她,难舍,带她,怎么向天庭去讨要名额?
她愁眉不展。
有时洛尘真觉得那时紫莫骂自己乌鸦嘴是对的,但凡她动什么不好的心思,那坏事便如约而至。
比如这次,她才想到仙君要寻她,那两人的身影就出现在破庙门前。
丘荻似乎很怕两位仙君,滋溜钻进白怜的袖口,青冥仙君有些惊讶,九紫仙君却愁容多过惊色。
这仿佛是大戏里的情节,落难姐妹四海为家,方得相认,恶人就及时赶到了。
想起黄昏时刻的暧昧,洛尘冲九紫仙君撒娇,“九紫仙君,这位白怜妹妹身世可怜得很,正求了我想同行……”
“不行。”
洛尘碰一鼻子灰,脸上挂不住,这九紫仙君的行径着实可疑,为何总在背地里与她亲热,人前却总是冷脸,洛尘有些伤情,难不成自己就那么拿不出手,让他羞于在旁人面前承认自己的感情?
抑或是,他分明就对自己无意,只是迫于无奈一时兴起?
白怜却在此时扑通一声跪下,拖着洛尘的腿哭得鱼水深情像死了娘。
深夜,暴雨,灯笼,哭丧……
洛尘打了个激灵,“仙君,白怜才说我像她阿姐,她在此处等了这么久也不容易,若我不要她,她等的人又在多远的未来,您就可怜可怜她,收了她吧……”
白怜抹了把鼻涕,“是啊,仙君,你们若是不要我,我就去死,死了还来找你们,你是想要二八佳人,还是想要三八死鬼……自己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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