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豁出去了
锁仙台上次被围观距今已有近千年,如此说来,除非罪大恶极,一般的小打小闹是上不了这台面的。
九紫仙君弄丢毗罗筝已算大罪,却也不够资格上台来个三堂会审,洛尘真是参不透仙人们还会叛逆到什么程度,才能登台一展才艺。
据紫莫说,锁仙台上未必用刑,但比刑罚更加残酷,就是全体仙人都可以不凭票参观。
类似于凡间偷情的荡/妇脖子上挂了草鞋游街示众,那屈辱比刀割雷劈更让人想死。
她正神游,一个身影斜斜飘落,半空中他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头长发飞舞着簌簌有声,她揉揉鼻子,不是不让他来送行么,怎么还是来了。
青冥仙君轻盈落地,芦花打着旋儿在他身边飘扬,如梦似幻中他声音冰冷如玄铁,“我想我还是该来,当日我送走她,今日再送走你,也算圆满。”
九紫仙君剑眉微抬,满绣的青竹熠熠发光,“也好。”
须臾间他身子腾空而起,一阵狂风大作迷了洛尘的眼,待她在飞砂走石后勉强睁眼,耳边已然没了伏愆井的恶语,九紫神君不见踪影,井边唯留青冥仙君怔怔发呆。
她伸腰调头,拖扯衣襟开始后退。
退了不足十步,衣摆就被人死死踩住,她用力,那边也丝毫不留余力,僵持许久后她就地一滚,兹拉一声撕碎了袍子,衣衫褴褛露着白生生的大腿,对那人怒目而视。
青冥仙君看一眼她的腿,食指抹过嘴唇,右手一抬放在自己的衣领之上,随后慢慢下行,一路解开长袍上的扣襻。
洛尘瞪大了小眼往后爬,“你……你要做什么?”
他压着嗓子问她,“我倒要问问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洛尘不愧是她干爹的干闺女,眼珠一转抖着嘴皮道,“路过路过,若有什么得罪之处,烦请仙君见谅。”
他嗤笑一声,“洛尘,你是我教过最差劲的骗子。”
言罢他已将长衫尽数褪下,她如今身陷险境,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吓得闭起双眼暗下决心,若他硬来,她便咬舌自尽。
噗地一声,她感觉身上一阵温暖,睁眼再看,他把长衫扔在她身上,盖住裸/露在外的腿,敲着她脑壳,“你在想什么?”
洛尘脸红得像猴屁股,“没……”
“我看,你又在想得美。”
洛尘拿长衫将自己裹紧,拔了几棵芦苇往腰间一系,青冥仙君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衣服竟这样难看,穿起来像个要饭花子。”
她甩着袖子反驳,“怎么会,我倒觉得像唱戏的小生。”
他一撇嘴,“我穿是小生,你穿就是要饭的,快回去睡觉……衣服不用还回来了,看你这副模样就倒胃口。”
他这心操得真是多余,她压根没想还他。
衣袖里面用层叠美玉做成了鱼鳞琼涛,洛尘摸着美玉转身向绿野锦障走去,“仙君说得是,我穿过的衣服您怎可再穿,别污了您的身子。”
背后无人回应,待她走出那阴凄凄的围场再回头去望,却见青冥仙君身着纨素内袍看着她,她想告诉他穿白色最美,再想想这地界不适宜风花雪月,遂提着袍角回殿睡觉。
此后没余几日便是王母寿辰。
寿辰前一日洛尘与紫莫四处闲逛看热闹,此时凡界冥界与妖界已有许多祝贺的人提前来到,凌瑶上仙的殿宇四处布置得如人间四月天,花信正盛,霓虹如水袖。
凌瑶上仙的确是做生意的高手,从各处连借带雇弄来许多漂亮仙女,惹得她的大食堂不得不办起流水席,才不至于怠慢要吃饭的各色人物。
也正因如此,月老才被那日夜无休的炊烟味道惹来馋虫一大把,他一早遣了僮儿过来,知会洛尘傍晚弄桌好菜,还给了一锭雪花银子做经费。
卖鱼仙姑今日见到洛尘手中沉甸甸的雪白,立马展开油腻的笑脸,洛尘看今日池水清澈,里面游动着不少鱼,纳闷问,“我方才与紫莫说,凌瑶上仙殿里那样热闹,恐怕今日我们是买不到鱼了,我还当你这几池子都不够卖给她的。”
卖鱼仙姑今日换上了新做的假牙,吊牙的银线也换成了金线,“傻孩子,你还等凌瑶上仙来捧我的场,那真是太阳从冥界升起了,几日前她已从南天门运进来几车鱼虾,那些吃的人不懂,自以为到了天庭吃到的都是天上养出来的,哪里知道,进到肚子里的全是凡间俗物!”
都说同行是冤家,如此看来,白大白曾经那般厌恶于她,也是事出有因的。
卖鱼仙娥挑了条又大又肥的装进网里,洛尘看那鱼摇头摆尾欢蹦乱跳,便拍着马屁问道,“这么说来仙娥你这里的鱼都是天庭地产的喽,难怪打挺儿都有股按耐不住的仙气。”
旁边卖鳖的笑得诡异,卖鱼仙娥人在囧途讪讪笑道,“你这丫头真会开玩笑……我这里也是凡间的鱼……不过我这质量是一等一的好,凌瑶那里的鱼来路不明,我这里的都是……嗯嗯……海的。”
洛尘抠抠耳朵,“什么海的?”
“就是那个什么海的啊!”
她还想细细追问,紫莫推她一把,“知道了仙姑,那海里的鱼最是肥美,谢过仙姑啦。”
洛尘方才回过味来,拧了脖子去看,卖鱼仙姑正对卖鳖仙姑吐槽,“到底是凡胎,真是不懂事。”
流氓!这天庭流氓真多,从耍嘴皮的到耍手腕的,个个都是流氓!
她气得像只大肚子蝈蝈,想上前争辩几句,又想到自己已经没有靠山,还是轻点得瑟为妙,只好忍气吞声提鱼前行。
没走几步,侧前方曾经摆棋台的地方围了一圈人,一个仙人正伏案挥毫,片刻过后一张素缎被挂在了旁边的旗杆上,洛尘见那笔体苍劲有力甚为感叹,满怀崇敬之意口中念出声,“旧物换脸盆……”
原来他不是仙人,是此次前来贺寿的不知哪界的人。
这生意做得巧妙,洛尘好不容易挤进人堆,见一大群仙娥正摆弄面前大大小小的脸盆。
那些脸盆做工精美描金画银,倒一盆水进去蜃景流连让人爱不释手。
做生意的老板大概有七八十岁的模样,虽是鹤发却有童颜,正运了丹田之气来招揽客人,“瞧一瞧看一看啦,旧物换脸盆啦,用了我的盆,光阴似可追,安乐斟满杯啊,仅此一日,过期不侯……嗳?这位仙子看中哪个了?这个?嗳,这个好这个好,收好了您。”
只见他扯出一个白底芙蓉花的递给一位仙子,从仙子手中接过一套霓虹纱衣。
洛尘眼睛亮了起来,“嗯……这位……大人,请问是什么旧物都可以换吗?”
他笑呵呵的,“可以可以。”
“旧衣服也行?我那件旧衣服实在是有点旧,也可以吗?”
“可以可以。”
洛尘一拍紫莫,“你在这里等我。”
自从洛尘学会剑术以后真是身轻如大雁,没多久她就将手里的鱼放到厨房,顺便抱着自己的裙子回来了。
她把裙子往案板上一放,指着一个金边白菜盆道,“就它吧,换成它。”
那人抖开洛尘的裙子,斜着眼看,“你是来砸场子的吗?”
他语气不恭,手指在裙摆几个碗大的破洞中穿梭,“你是谁家的仙子,你们殿上穷成这样了?”
围观的人笑得前仰后合。
紫莫的脸又涨成猪肝色,伸手来拉洛尘,却被洛尘一把甩开,“不是方才你说的什么都可以换吗,我受累跑一趟你又来奚落我穷,你不穷,你不穷你趁拜寿的机会来天庭做生意?你不穷你七老八十了还在这里叫卖?再说了,穷怎么了,我要饭要到你家门口了?”
那换盆老头儿的胡子气得直飘,看客们更是不怕乱子大,纷纷在旁起哄。
洛尘一把抓过裙子要走,却被一个把眉毛描得黝黑的仙子拦住,“洛尘,你还有闲心在这里扮泼妇,自己嘴贱闯祸了你都不知道吗?”
洛尘脑中迅速展开搜索,她又嘴贱了?何时?
洛尘疑惑地看着,那仙子把两条粗眉拧成黑麻花,“你方才在鱼市说了什么,是不是说凌瑶仙子的鱼不好,说假牙仙娥的鱼肥美?”
这特么是哪儿和哪儿?洛尘今日出门没看黄历,估计是诸事不宜。
她把手里的裙子往紫莫怀里一甩,心里想着豁出去了,这窝囊的日子可是过够了,便挽起袖子上前就给了仙子一巴掌,“说我扮泼妇,姑娘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不是扮泼妇,我是真泼妇!”
那粗眉毛被洛尘一巴掌打得直趔趄,捂着脸颊哭了起来,“你……你竟敢打我,我要去凌瑶上仙那里喊冤……”
洛尘冷冷一笑,“去吧,告诉凌瑶上仙先把生意做好了再来找我,我等着,不跑。”
血红着眼瞄了一圈,众仙子均以手掩嘴,一幅不可思议的模样,她们装纯洁仙女装惯了,看着真像。
那换盆的八旬老者张大的嘴巴能塞进去一颗苹果,见洛尘目光清冷扫到他脸上,连忙抓了白菜盆丢给她,“仙子息怒,这个给你,不用拿旧物来换,白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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