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羞于启齿
洛尘脑中轰地一声。
脖颈之处似乎被谁劈了一刀，刺痛带着凉气，由颈后浅窝顺着后脑勺攀爬到前脑门，像要把她的头劈开，又在即将劈开之际，被丝丝缕缕的脑浆粘了回去。
她一阵恶心。
头晕目眩之时耳边一声声“小没良心的”迎面朝她扑来，那声音带着几分蛊惑，又带着几分祈求，仔细分辨竟有／八／九／分像是青冥仙君，她抬头去看他的唇，他却抿着薄唇并未开口。
入耳牵心之中，洛尘竟觉得这句话无比熟悉，她努力回想爹娘以及卖馒头的白大白对自己的呼唤，却发现，从来没人叫过她小没良心的。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晃荡的木盆与仙君终于静了下来，洛尘的心差点从鼻孔眼跳出来，使劲捏了一下鼻子，她愤愤然问道，“至于吗，只是少一句感谢，你就使了法力来折磨洛尘。”
青冥仙君今日真是奇怪，恐怕是龟壳犬拉肚子的毛病传染给了他，因为他听了洛尘的话，涨得满脸通红，一副急着拉屎又找不到茅房的模样。
他伸伸手，手指停在洛尘眉间，拨去额上的乱发，轻叹一声，“看来你是记得的。”
这仙真是有毛病，没喝酒却满嘴醉话。
洛尘低头不再理他，把脚趾头插在衣物之间使劲地踩踏揉搓，看他心疼的眼神，心里倍觉痛快。
他盯了洛尘半晌后转身离去，估计是又在想什么幺蛾子奸计来整治她，洛尘不由得想破罐破摔，干脆省了几分力气，直接把衣服捞起来扔到晾衣绳上，拧都懒得拧一下。
那大盆只是一般洗衣盆大小，却捞了一件又出来一件，洛尘只好反反复复地踩，反反复复地晾。
直至天边发白，还没有把衣服洗完，洛尘困得头重脚轻眼皮打架，一时回头却见青冥仙君眯着眼睛，坐在廊下看着她笑。
洛尘顿时清醒了，方才她在心里合计，今夜再过来定要与紫莫借点银子扔这盆里，看看能变出多少出来，莫不是她的心思被青冥仙君听到了。
他还披着大红斗篷，与洛尘对视后撑起身子吊儿郎当的晃过来，洛尘看一眼斗篷底的露水，“仙君凡事亲力亲为，连监工这样的事也要亲自做，您都不用睡觉么？”
他像是宿醉过后清醒过来的人，从前的狂浪不羁又浮在脸上，“你不是说我蝙蝠成精么，你何时看过蝙蝠睡觉。”
他用手指挑着歪歪扭扭搭在晾衣绳上长袍道，“洗得是差劲了些，不过我不嫌弃，我还可／调／教／你，不如你就不要回去了吧，留在我这里，我这里有肉吃。”
洛尘的眼前闪过鸡腿与大肘子……她的贪婪模样让他露出自信的迷之微笑，她舔舔嘴唇，“当然不成，您这里既然需要做工的，当初为何不去小院挑人，非要等别的仙君挑好了，你这又要来抢，难怪九紫仙君说你好夺人所爱。”
他面色一沉，“我是想去挑的，只是被一些重要的事耽搁了。”
洛尘哼了一声，“紧赶慢赶都没赶上对吗，那就要老实儿地认命，等着下次，早点处理好手头的事情去拔个头筹吧。”
他把眉一皱，“话多如粥泡饭，不怕我再治你几条罪。”
洛尘抬起泡的发白的脚丫子，“大不了就死呗，左右不是死你这里就是死他那里，有何区别。”
这等黑白都要干活的日子，洛尘才过了一天就想要放弃自己，悲伤逆流成河，干脆来个痛快的吧。
青冥仙君朝那些晾着的衣物抖抖手，一件件立时干爽又无痕，他又捏着手指在唇边打声呼哨，骨节分明又颀长的手指放在红唇边，竟让疲惫不堪的洛尘又开始想入非非。
大群金银兔在呼哨声中涌出大门涌向树林，须臾之间林中金光大绽，洛尘的心情也随之好了不少。
青冥仙君眼珠在洛尘身上转了几圈，若非洛尘知道自己长得什么德行，真要以为他想要把洛尘剥光了就／地／正／法。
他长得的确是好看，弱水三千，若是能取两瓢饮，洛尘真想饮了他与九紫仙君！
意淫尚未结束，青冥仙君便指着大盆说，“回去吧，今晚接着过来洗。”
洛尘抬起由胡萝卜肿成青萝卜的腿。
鞋子已经变小穿不上，湿了的下半身衣裙却已被体温蒸干，洛尘解下斗篷递给他，木然转身之时他低声说道，“你，离九紫栩远点。”
洛尘并未回头，暗戳戳一笑，她倒是想离九紫仙君近点，奶奶的他也得给她机会吧。
曙光中洛尘蹒跚前行，出了大门才走几十步，就见月老老爷子翘首往这边瞧，黄裙抱着那条狗冲洛尘翻着花式白眼，洛尘笑她人仗狗势，堆起笑脸迎上去，“月老儿在此呀，这么早来见青冥仙君，难道是那条狗又拉得严重了……”
那狗支愣着耳朵听到这里瞬间抬头，恶狠狠看着洛尘，洛尘想它一定是好了，否则怎会有力气来表示这日了狗的不满。
月老略带神秘把洛尘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问她，“路过路过，你怎么样？”
又是路过，每次洛尘来，他都要路过，真是稀奇。
她揉揉肿成鱼泡的双眼，“不好，累死我了，折腾一夜。”
黄裙似乎听到了，啧啧几声去捂狗耳朵，仿佛洛尘说的话恶心得连狗都不爱听。
月老急的鼻子都红了，“罪过罪过，做什么了累这样？”
洛尘撩起裙子让他看自己发白又肿胀的双脚，“洗衣服。”
他匆匆喵了一眼，并不在意。
“还有呢，还干什么了？”
洛尘挠挠头，青冥仙君使出法力让她头疼的事，要不要说呢。
月老见洛尘犹豫片刻，把脚一跺，白胡子抖成波浪，“是不是羞于启齿，是不是？”
洛尘开始狐疑，听他的语气，青冥仙君似乎常常对仙娥做些羞于启齿之事。
好奇心驱使洛尘摆出瑟瑟发抖神经衰弱瞳孔无神的模样，然后一言不发。
“完了完了。”月老儿捶胸顿足，“他是不是和你亲嘴拜把子了？”
洛尘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死，“天庭拜把子都要亲嘴么，那上次月老你还要与我拜把子……”
月老咳得差点晕过去，“不是不是，我当然不是这样。”
洛尘纳闷，“那青冥仙君总是这样？”
月老脱口而出，“也没有，他只是一直想与你这样啊。”
洛尘又开始头疼，“一直想与我这样，我怎么不知道？”
月老闻言瞪大了眼，用手紧紧捂着嘴，一副惶恐的样子跌跌撞撞转身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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