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醉人的话他说得不磕不绊,叶舒听着,人像飘在云端,可惜风一吹,她就得落回地上,还得小心翼翼,生怕摔倒粉身碎骨。
叶舒去拆他的手,说:“我又不是女鬼,才不会勾魂。”
“嗯,”他身上的味道一丝一丝渗透进来,混着嗓音里的醇厚,像杯烈酒,“不是女鬼,是女神,好不好?”
微扬的尾音拂过叶舒耳尖,痒痒的想让人躲开,叶舒不跟敢在回,说:“我去画图了,这么多天没开工,积了好多事。”
对此叶舒深感抱歉,原本答应傅承砚去清溪的事没了着落,明庭酒店项目的绘图和视察工地也因为她受伤而让所里的其他人代劳了,如今自己没什么事,自然不好再麻烦别人。
叶舒就这样躲在书房里一整晚,也晾了严萧一整晚。
只是,这不是个好夜晚,叶舒又做梦了,现实交织着过往,她在里面不得解脱,呜呜咽咽地难受,直到严萧将她叫醒,她才躲进他怀里,喃喃自语:“原谅我……原谅我……”
原来是一场噩梦,旧日残骸拼凑成的没有血肉的野兽,在这夜半三更,肆意出没。
严萧下巴抵在她头顶,不知她被卷进了什么可怕的梦,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让她好过一点,可她还是不停地重复着,听得他心头一阵阵的痛。
有多少个夜晚,她像今夜一样在梦中脆弱,而他却不在她身边,任她无处依靠。
半个小时候,叶舒又迷迷糊糊睡过去,却还抓着他的衣服不放,严萧明知道她听不见,却还是在她耳边说:“别怕,我不走。”
第二日,醒来的叶舒发现身边的严萧,没有惊讶,也没有解释,一切又回归到了白日的浪静风平。
可她对着的不是别人,她有心结,可是她不愿说,严萧也就由着她,总有办法能知道。
一看时间不早,叶舒去了事务所,交代了一下项目进度,还有向傅承砚表示歉意,不过老板倒是笑笑,跟她说:“没事,身体重要,你的工作严萧接手了。”
“他那几日不是在医院里吗?”叶舒惊讶地反问。
“是,我那天只是随口抱怨一句,他就说他去负责,不止是现在的,还有后续的。”
“什么意思?”
“清溪去不成,就去台湾,本来就有的计划,定了你和林绍文,放心,时间不会太长。”
人家说得有理有据,叶舒想不出理由推拒,却还是犹豫,“可是……”
“叶舒,”傅承砚坐在办公椅上,明明叶舒才是居高临下的一方,却被他压过了气势,“不要多想,很多事情要用心去看,不管如何,当成一次历练也好,你不走出去,就永远也看不到。”
他的话意有所指,叶舒听得出来,那就去吧,放纵一次,不问结果。
进了家门,叶舒才看见客厅里坐着客人,实在意想不到,是文心和江扬夫妻俩。
叶舒放了包,就挨着文心坐,克制不住高兴,问:“你们什么时候来的,都不说一声?好歹让我有个准备。”
文心笑着拍她的手,“江扬说要来一趟临风,我就跟过来了,就想看看你,看看这里有什么特别的,让你这么些年舍不得回去。”
她们关系好,什么话都能说,并不见外,叶舒知道她的意思,说:“嗯,美景美人都有,就怕到时候你连学长都不要了!”
“你现在是什么都敢说了啊,等着吧,早晚有人收拾你。”
文心一边说一边往严萧那看了一眼,她没来过临风,只知道江扬叶舒他们在这里上过大学,严萧这个名字很早就出现过,可唯一的一面却是在她的婚礼上见的。
这个男人见一面就能让人印象深刻,不说相貌,就是周身的气质,就一个字,沉,不是阴沉,而是内敛的沉,其实说白了也是傲,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话不多,不是不会说,而是不屑于说。那时她就知道叶舒为什么喜欢他,即使注定了要吃苦头也舍不得忘。
所以今天见开门的是严萧,文心竟不知该替叶舒开心还是难过,长路漫漫,他又能否陪叶舒走到底。
感情的事,如人饮水,文心也不好多插手。两人聊着聊着就说中午要露一手,叶舒坚持不让文心出去,说是自己这个地主不能失礼,严萧十分自觉地起身,和叶舒一道奔赴超市。
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超市,叶舒十分自然,可严萧却一点也不熟悉,这种强烈的生活气息离他实在过于遥远,没有她的生活里都是孤独,可他知道她也在承受孤独,甚至比他更苦。
江扬和文心的到来是他安排的,他要知道五年前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本想叶舒不愿告诉他,他就听她的不去翻,可是昨晚看她在怀里害怕的模样,他就没办法继续骗自己。
江扬把他所知道的都说了,前前后后时间刚好能对得上,虽然有些事情是江扬也无从知晓的,可严萧却已经能猜得出,亲人离世的打击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忘怀的,而她最看重的感情也在误会之中分崩离析,哪能不叫人心灰意冷。
像如今,她白日里的一颦一笑都叫人看着平常,又有谁知道她是在夜里愧疚心伤。
而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他毫无所知,以为的大度放手,到了最后还得回头承认,自己是个人,做不到将所爱拱手相让,只是生生错过的五年时光,风吹雨打,他都不在她身旁。
他后悔吗?后悔,怎么会不后悔?
当初放在手心里疼的小姑娘,许诺了要陪伴一生的人,如今却忍着所有的疼要活成普通人的模样,这种压抑的苦他比谁都懂,所以在大学的时候,他就纵容着,不忍她去改变,她想做什么他都支持,她想要什么他都愿意给,她发脾气他就让她闹,闹够了他再哄,不厌其烦,可或许是什么东西都有限度,所以当年那一把火太烈,烧尽了,就只一点不剩,在这平凡生活里熬成灰。
叶舒无知无觉,拿着各式食材自言自语,一会儿说这个你不吃太可惜了,一会儿说这个我最拿手……生活真是个造物主,从无到有,原来只要5年,严萧推着购物车,周围人声嘈杂,他却听见心动的声音。
见她拿了南瓜,严萧一把接过放了回去,叶舒不明所以,问:“你现在连南瓜也不吃了?”
“你胃不好,南瓜吃了会烧心,我们换一种。”
叶舒听完,甜甜一笑,笑他太紧张了,“那换你最喜欢的豆豉鲮鱼好不好?”
严萧顿了顿,摇摇头,“我最喜欢的不是豆豉鲮鱼。”
“嗯?”
“我最喜欢的是你。”
边上挑菜的一个女孩斜着看了看叶舒,脸上泛了红,眼里有些暧昧,叶舒被看得不好意思,把脸侧着掩在他怀里,“这里好多人……”
严萧分了一只手环着她的腰,贴着她的头顶,说:“那我们回家,我就说给你一个人听。”
不过叶舒最后还是买了鲮鱼,又买了豆豉,就当是奖励他好了。
一顿饭,两个女孩子做得热火朝天,另外两位自然赞不绝口,就差把酒言欢了,可叶舒和严萧两人身上有伤,所以没喝成。
饭后,叶舒和文心在厨房收拾碗筷,文心就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不知道是洗洁精太滑还是文心的话太直接,叶舒差点摔了手中的碗,笑着说:“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就这样没名没份算什么?”
“哦,那是他现在还在预备期,需要继续考察,转正与否看他表现。”
这一本正经的回答,逗得文心也笑了,“原来你现在当领导了呀!”又问:“他也留在临风吗?”
两地分离这个问题再次摆着眼前,连外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何况是当事人叶舒,可今天傅承砚还要她去台湾,这回会是一个正确的时机吗?她多想看到答案再来选择,可惜永远没有那个可能。
擦了擦手,叶舒背靠着流理台,“不知道,不过近段时间他还要回去,”看见文心着急要开口,叶舒又抢先一步,“但是,我会和他一起去。”
“去台湾?”
“嗯哼!”
文心摇了摇头,脸上是不赞同的神色,“那你的工作呢?”
“这就是工作,我刚好要去台湾的分部工作。”
“这个时间掐得我都要怀疑了。”
“不用怀疑,”叶舒拍着她的肩,让她放心,“是不是他做的,我都知道。”
晚餐之后,江扬和文心回了酒店,叶舒洗漱之后,没去画图,一个人站在卧室窗前,今晚的月已经不圆了,却依旧是月色无边。
月都有阴晴圆缺,人又何必执着于悲欢离合。她告诉自己,再赴一次纵情欢场,不论得失,但求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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