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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车子似乎开得格外的快,不过半小时车子就停了下来,原来陆长鸣将叶舒送到了她和杨灵的合租的公寓外。

  “你自己一个人我不放心,这里好歹还有舍友可以照看。”陆长鸣熄了火,没有马上下车,转头对着一路沉默的叶舒说。

  “杨灵不一定在,可能去找沈遇。”叶舒边说边开门,抬头看了眼自己公寓的窗户,果然是暗的。“我什么都没带,连房门都进不去。”

  陆长鸣一愣,随即笑了,有些莫名得意,随即发动车子,没交代什么就掉头离开。

  “你又要去哪里?”

  “你都说了没人,带你去有人的地方。”

  “哦。”叶舒默认以为他口中的地方是医院,没有反对。

  车子往城内走,经过了临风大学,叶舒往窗外看,灯光尤见的校园还未沉寂,隐约还能听到钟楼传来的音乐,学生们该下了自习了,趁着夜色一路和人谈天说地,不疾不徐,好不惬意。

  旧日时光,两人为伴,严萧也曾宠她宠到骨子里,她沾染了,就放在心里终年不去。

  可后来他放手也放得彻底,她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到底是相思入骨,蚀肉销骨的痛忘都忘不掉。

  如今不过这一墙之隔,却已是两个世界,过去与现在,纷纷扰扰,再难回首。

  直到车子停靠,叶舒才收起思绪,看向车前的建筑,并不是意料中的医院,“你不是要送我回医院?”

  “我说带你去有人的地方,可没说医院。”

  看向前方的门庭样式,像是旧式的四合院,只是见不到灯火,“人在哪里?”

  “你,和我。”

  瞧着叶舒一副受惊的表情,陆长鸣笑意更深,“看把你吓的,我又不会吃了你。”

  叶舒不满地瞪他,“胡说什么呢!送我回医院!”然后坐着不动以示抗议。

  可惜抗议无效,陆长鸣也没答应,径直下了车,往那院子里去,叶舒只觉得莫名奇妙,真是上了贼船,想退票都退不了。

  可是总不能窝在这车里一夜吧,叶舒想了想,不争气地下车也往院子走,还没进门就迎面来了个阿姨,笑着说:“是叶小姐吧,外头风大快进来,少爷在客厅等你。”

  对着不相干的人叶舒也做不到板着副脸,应了一声,跟在后面进了门。

  经过庭院的时候,看见了正房前面左右两棵古木,因为落了叶辨不出是什么树,可看着粗壮的树干就知道有年头,可惜大冬天光溜溜的没一丝生机,风一吹,平白让人觉得荒凉。

  叶舒跟着走进的客厅,看见陆长鸣坐在首位,他见她进来,掀了掀眼皮,“一屋子人呢,怕不怕了?”

  这人也是记仇,叶舒咬了咬牙,不想说话。

  “你今晚就住在这,要是不舒服,这里也有医生,”陆长鸣知道她又在别扭,继续吩咐:“六姨,带她去后面兰苑,记得床被厚一点。”

  夜阑人静,叶舒这人认床,躺在上面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披着衣服下床,打量起房间,灰白的墙上挂着几张老照片,细细一看,都是陆长鸣,陆长鸣小时候和现在真的没多大变化,只是年纪小的时候还多了些张扬,不似今时沉稳,到底是经历过起落的人,不会永远天真。

  叶舒还看得出神,就听见门外有人叫,“叶舒?”

  “进来。”

  陆长鸣进门的时候,叶舒已经爬到了床上,大半夜了眼睛还亮闪闪的。

  “我看你灯没熄,过来看看。”他没走近,离门也就两三步的距离,脱去了衬衫西裤,一身休闲,像个居家的男人。

  “哦。”

  “睡不着?”

  “嗯,我认床。”

  “那我们说说话,你从来不肯跟我好好说话,我们好像一说话就吵架。”

  叶舒偏着头,认真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拉过桌前的椅子,陆长鸣就坐下,神色严肃,好像从出事之后他就很少嬉皮笑脸地插科打诨,叶舒被他盯得有点紧张。

  “你不愿意接受我,是因为还喜欢着那个人吗?”

  这句话问得未免太直接,叶舒以为他至少会拐个弯,曲线救国,但他偏要单刀赴会。

  看着他,叶舒突然有了错觉,眼前的人就像另一个自己,委婉的话竟不想说了。

  “如果喜欢,又为什么要分开?”

  今晚的陆长鸣像个孩子,穷根究底,那些事情叶舒自己都说不清,哪里能解释给他听?“喜欢和在一起是两件事,不是谁都有那种运气,二者兼得。”

  “那是他没本事!”陆长鸣十分不屑,他从椅子上离开坐到床沿,“叶舒,感情凭的不是运气。”

  趁着叶舒低头茫然的时候,陆长鸣伸手抬起她的头,“我们试试吧,你会喜欢我的,”顿了顿,笑着继续说,“而我,很早就喜欢你了,你都知道。”

  他的目光灼灼,比灯还亮,叶舒不忍心,所以话到嘴边,就剩两句,“长鸣,对不起!”

  真是听着长鸣两字还在意犹未尽的时候,一盆冷水就泼下来,浇得他直打哆嗦,陆长鸣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随即笑起来,“我这颗玻璃心都碎了一地了!”

  见他这样,叶舒倒也松了口气,知道他在找台阶下,她乐得配合,“要不去我请你吃饭?”

  “谁稀罕你的饭了,你住着我的房,睡着我的床,难道不该来点实际的?”

  这话一出,叶舒变了脸色,“这是你的房间?”

  “不然你以为怎么会挂这么多我的照片?”陆长鸣抓着跳脚的叶舒,把她按进被子里,“我长得这么好,你陪我一晚,算作补偿,也不吃亏吧?”

  明明知道她听不得这种话,陆长鸣却偏要刺激她,牢牢得抓着她的手,作势要吻她。

  叶舒手上没劲,想要动脚却又被他看穿,见他越靠越近,呼吸甚至已经到了脸上,只能偏过头,嘴里还得反抗,“陆长鸣,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陆长鸣没吻到唇,吻在了她的颈侧,随即不动了,低低地笑声,“让你不长记性,第二次了,我都开始期待第三次了呢!”

  陆长鸣突然发觉逗她这种事原来也会上瘾,有些乐此不疲,他知道这种机会不会太多了,叶舒的油盐不进他早就见识过了,可一番真心话说出来得不到回应,他也是凡夫俗子,也会伤心,这个人要她心甘情愿恐怕是等不到了,可强迫的事情他不屑于做。

  留给他的似乎只剩放手,不过还有一条,就是等待,像只空白支票,任人填写。

  笑够了,陆长鸣才起身,叶舒气不过,拿起枕头就往他身上砸,陆长鸣早有防备似的侧过身,枕头完美地落到了地上。

  “你这样是表达不满吗?是因为刚刚没吻到,你不太满意吗?要不然我们……”

  叶舒觉得今晚真是羊入虎口,像只鸵鸟一样立刻缩进被子里,“你赶紧出去!”

  真是个傻姑娘,这么傻,要是没有人看着该怎么办呢?

  陆长鸣本来要上前看看,想想又作罢,再闹下去,今晚她估计就不用睡了。

  这个晚上叶舒做了梦,梦见陆长鸣又要来带她走,严萧也出现,问她为什么,她要告诉他,她不想的,却咿咿呀呀说不出话,一着急人就醒了,天光大亮,叶舒才知道是梦一场,可心里却乱作一团。

  穿戴整齐之后叶舒出了房间,再往前厅的路上遇见的六姨,交代了一声:“六姨,你跟陆长鸣说一声,我要回去了,让他不用担心。”

  叶舒实在是怕了,陆长鸣总是话不好好说就要动手脚,虽然他总是戏闹的成分大一点,可她实在难以应付,只能落荒而逃。

  可是失策的地方在于叶舒身无分文,出了院门,才一阵懊恼,走了一段儿就被陆长鸣的车追上了,叶舒对着他没有好脸色,看得陆长鸣摇头失笑。

  “走,我带你去警局取东西。”

  听得要取东西,叶舒自然就乖乖坐进去,打开门看见副驾上放着一份三明治和一盒牛奶,只能把它们拿开。

  “真当我是洪水猛兽,一大早就跑了。”

  叶舒懒得说话,“……”

  “吃吧,你胃还病着呢!”

  半天没看见她动,陆长鸣拧眉,“怎么,还要我喂你?”

  “我没刷牙……”

  “……”

  取东西很顺利,签完字就拿到了东西,叶舒仔细查看了下,证件手机钱包都在,跟警察叔叔道了谢就出警局。

  陆长鸣还要送她,叶舒连忙推辞,最后自己打了车回了自己的公寓。

  路上想看手机,才发现它早就没电,只好先去买充电器。到了家,充电器一接,电话短信一涌而至,傅承砚的,陆长鸣的,杨灵的,还有,严萧的。

  看着最上面的那个名字,叶舒想起昨晚和陆长鸣说的话,她承认自己没出息就是喜欢他,可是在一起,又谈何容易?

  手上一颤,是严萧的来电,“严萧?”

  “东西拿回来了?”

  “嗯,刚刚拿的。”

  “你在医院还是在公寓,我有事情告诉你?”

  “在公寓。”

  “等我!”

  他们之间总是轮流着等,可是等这个字,它时而带来甜蜜,时而却依附痛苦,漫无止境的等待就是痛苦。

  趁着严萧没到,叶舒赶紧洗澡换衣服,一身清爽之后才刷牙洗脸,边刷牙便抬头看镜子,就见颈间的吻痕暴露在日光下,一夜的沉淀褪去了鲜艳,可在白皙的皮肤之上却过分明显,叶舒吓得牙刷都拿不稳,心里咒了陆长鸣几百遍,正庆幸着还好是冬天,围得紧实点就看不见了,就听见开门声响。

  “阿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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