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临风城郊陆家的老院子里,脱去绿叶的古木映衬着满园的破败,过往层叠的爱恨恩怨也早在风中凋残,只是不管留下的人如何缄默,总也逃不过报应不爽的时候。
当年陆氏一门三个兄弟,只有老三学了医移居国外,不问家事,生意全交给了老大老二打理,本该是的兄友弟恭的美事,却生生被名利蒙了眼,闹了一出手足相残的丑剧。那一年的陆长鸣不过十六岁,一夕之间,天翻地覆,家里的老人管不住,只能拼尽全力护着他这个孙子,将他送到国外跟着他三叔,可陆长鸣怎么能甘心,父亲早逝,母亲伤心成疾,留了的心绞的毛病,最后回了母家,回想起来,一笔一笔都是血泪记下的债,他不讨就是枉为人子。
给叶舒打完电话之后,陆长鸣还是放不下心,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他本以为东西拿回,叶舒自然不会被卷进风波,可不知道何时引得那群老家伙的注意,竟然要去劫人,如果不是提前得到消息他或许连那通电话也来不及打。
只是电话打通了也无济于事,有些事情从最初就是因果注定,世间有太多无辜无处可诉,轮不到他去左右。
跟在他身边的助手瞧不过去,告诉他已经让人去了解情况,很快会有消息,现在还有更紧急的事情需要陆长鸣处理,他是亲眼见证陆长鸣这么多年隐忍受辱的不易和艰辛,在这个决定成败的生死关头,实在不能为了一个叶舒分太多的心。
“让人盯紧了,”陆长鸣视线落在枯槁的树枝上,一颗心被拿捏着不得自由,在树下站定,吩咐说:“把之前收集的东西分送给媒体,还有,将股权让渡书准备好。”
***
临风城的东海岸,精致的海景别墅里,叶舒成了唯一的客人,两个黑衣人将她带过来之后,似乎不怕她会玩花样,没交代半句话就锁了门。
房间大片大片的白,好似医院,把你扔在这里,等着你自己认命崩溃,屋子里没有多余的东西,虚张声势摆着几张椅子,叶舒也不傻,哭闹对他们而言只是笑料,干脆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
外头海浪声清晰可闻,一阵一阵地打在叶舒心上,说不上来的乱,想起出门前她还让严萧等,可此时竟然身陷囹圄,甚至不知道性命能否可保,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何况是你死我活的争斗,只能感叹命运弄人。
叶舒不知道他们要将她留多久,但明显他们有恃无恐,根本不怕她的失踪会惹人怀疑,所以想要脱身似乎只能靠她自己。
目标一旦明确,叶舒立马起身,绕着房子走,门窗都被堵死,屋内除了几把椅子什么也没有,不过门外倒是有两只小黑,叶舒转了转眼珠子,心里有了主意。
“小黑,小黑……”叶舒不嫌事大,边拍门边喊,生怕他们不被激怒似的。
说来这毕竟算不上绑架,屋外的黑衣人素质可比一般的亡命之徒高多了,他们只是面无表情地开门,“这里没有小狗。”
“我知道,我叫的是你们啊!”
“……”
“我要见你们陆总,马上。”
“什么事?”
“关于陆长鸣。”
两只小黑似乎还在斟酌她话里的重量,眼神交流之后,点了点头,啪一声又把门关上。
叶舒扬了扬嘴角,心里不住地向陆长鸣道歉,静待空荡荡的房间里上演一出好戏。
不过叶舒到底把自己看得太重,传说中请她喝茶的陆总至今未现身,在她那样直白的暗示下还能沉得住气,叶舒就不得不比他更沉,否则凭着她那点小聪明,只怕弄巧成拙,自身难保。
看不见外面,叶舒已经辩不清此时是白天黑夜,就像进了审讯室,你不招,他们就熬着你,明晃晃的灯光扎进眼里,片刻也不得安息。
人来的时候,叶舒正闭着眼靠在椅子上,脑袋里已经把即将发生的见面对话设想了千万遍,可是睁眼看到人,四目相对,她就知道骗人不容易,那个男人大概五十上下的年纪,可能是近日来因为陆长鸣的事闹心,稍显疲态,可是一双眼睛,像刀刃,往你身上一扫就一定要刮下点东西。
“叶小姐,怠慢了,怪就怪长鸣这小子太胡闹,我只能让你帮忙劝一劝。”
果然是老狐狸,话说的避重就轻,叶舒不知道如今陆长鸣的计划进行到哪里,胡闹又闹到了什么地步,试探着说:“陆总言重了,我很早就和长鸣说过,过去的事就过去,往前看才是正经道理,可他心里有芥蒂,想来还是希望您有个交代,就算是形式也是好的。”
叶舒趁他怀疑的当口,一鼓作气,“要不您让我和他说说话,他这些年过得也难,所以事情轻重他还是懂的,我劝他和您心平气和地谈,谈得妥就是皆大欢喜,谈不妥,反正我也还在这里不是?”
那人还在想,半天不说话,眯起眼睛像猫科动物,这时候有人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话,还没说完就可以发现他神色有异,看向叶舒,“那我们就一起看看你在他心里是何种地位了。”
说完话,小黑就递过来一部手机,叶舒看着手机已经被拨通,对着话筒叫了一声长鸣,那头的人吃惊不小,她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喊他,可今日这一句长鸣却是带了十分的情义,足够以假乱真。
“长鸣,我现在很好,就是有点饿了,就想起你上次带我去吃蟹,现在就馋得很,”叶舒一边说话一边观察边上的人,继续说:“其实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家事,你可以关起门来和你伯父商量,不需要闹得满城风雨对不对,你就算什么都不在乎,也想想我!”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叶舒一时声音都轻快了,说:“好,我等你带我去吃蟹。”
手机递回给了小黑,叶舒转身对男人说:“长鸣答应和您谈,只是我也希望您别逼得太紧,鱼死网破谁也不想看到,那时候他说不定连我也不会顾。”
“叶小姐这么没自信?”
“我不是没自信,真有那时候,我不会让他为难。”
叶舒把话撂在这里,大有慷慨就义的意思,聪明人一想就知道,若是叶舒真的出了意外,陆长鸣极有可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那时候连牵制他的人都没有,想来必定是玉石俱焚的场面,甚至吃亏的还不是陆长鸣。
不过几分钟,那人接了电话就走,叶舒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可悲,争来夺去,到头了,还是要冤冤相报结局,可怜的就是当初年少的陆长鸣。
此刻,她只盼着陆长鸣能解她的话,别让她成了挟制他的筹码。
***
时间滴答滴答地流过,在叶舒以逸待劳,绞尽脑汁的时候,城市另一头,严萧早已心急如焚,浑身戾气,就像发了疯。
叶舒的屋子里人不多,傅承砚得了消息也放下工作匆匆赶来,叫上了顾青风,顾家有人在警局,行事会方便,见面才看见严萧手边一缸的烟灰,他这个人向来忌口,烟酒很少沾,可现在云雾未散,所有的情绪都摊在了那俊张脸上,一目了然。
“已经开始找了,你别抽了,”傅承砚抽走他指尖的烟,顺势掐灭,“我想该是陆氏那边把人带走了。”
今天一大早就有媒体爆出陆氏的当家人多年来侵吞公有资产,甚至参与涉及灰色产业,声名远扬的陆氏一夜之间股价大跌,甚至有人重翻旧账,将当年的陆氏内部的争斗添油加醋渲染成一段豪门恩怨,生怕不能让观众信服,连当初陆长鸣父亲重病在床的诊断书都扒出来,一幕大戏就此开启。
“是我太大意。现在马上和陆长鸣联系,只有他有机会接触到阿舒。”
傅承砚同意他的观点,让人立刻和陆长鸣打招呼,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陆长鸣那边也十分警惕,电话上磨了半天也没刮出点有用的东西。
一旁的严萧瞧着,面色越来越冷,一把拿过手机,声色俱厉:“让陆长鸣接电话,”那边的人明显一愣,还想打太极,就被严萧截住,“别让我说第二遍!”
这回奏效了,电话终于切给了陆长鸣,他就问了一句:“你是谁?”
“我是她男人。”
那一刻,房间寂静,没人敢出声,所有目光都汇聚在严萧一人身上,是啊,他没有别的身份了,就只是个丢了爱人的普通人。
许久之后,严萧挂了电话,傅承砚眉眼之间也是焦急,等着他的话,他看着窗外,说:“阿舒现在应该在东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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