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路上叶舒尝试给杨灵打电话,可惜没一回接通。她只好拦出租车,还没坐进去就被一对情侣挤到一旁,眼看着人家捷足先登,她火得想骂人,可是有谁理会呢?
今天因为婚礼而沾上的喜气似乎也消耗殆尽,事事不顺,也包括遇上那个人。
记忆停留在5年前,明明是过往却又像远方,一样的遥不可及,一样的不知所向。
那是一个猜不中开头也料不到结局的故事,来得突然,又走得极端,浓稠得只有时间能稀释。
诸事难强求,叶舒现在再明白不过,所以就算是想起他,也要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而光天化日之下,她便要像大多数女孩子一样,不低头,不开口。
手又无意识的按了杨灵的号码,这回意外地接通,却是粗旷的男声,让叶舒摸不着头脑,纳闷的时候才听到杨灵的声音,叶舒长话短说央她开车来接,那头的人也答应得利落。
回到屋子里,叶舒又去洗了澡,神清气爽地出来后,躺在沙发上问,“咩咩,刚刚打你电话是个男人接的,难道是你的终身大事有着落了?”
杨灵不明白明明就是一张天真无邪的脸怎么会有那样格格不入的坏笑,暗暗揣测今天她在婚礼上究竟被灌了多少酒,到现在都没醒过来,连万年不动的八卦之心都被勾出来了。不过此时她也急需找人吐槽,“还不就是我妈,说帮我约了一个相亲对象,如果是个青年才俊也不枉我今天的一番精心打扮,可你是不知道,那张脸简直就是一地震灾区,还是8级的。”
“最重要的是,他还不是传说中的我丑但我很温柔,张嘴闭嘴都是有房有车,大概觉得遇上他是我八辈子修来的,我实在不忍心打断他的异想天开,只好跑去洗手间,结果手机给落了。”杨灵一鼓作气地说完,连口气都没换,那语气毫不怀疑脏话下一秒就能蹦出来。
坐在一旁的叶舒不厚道地笑出声,听着貌美如花的杨灵也沦落到相亲遭遇奇葩的地步,堵了半天石头的心平衡了许多,挑着眉说:“以你的条件,也别愁找不到称心的,再有下次我帮你一起鉴定鉴定,够朋友吧!”
“别,我现在是认认真真地相亲,要是你去了,我看上的人看上你了怎么办?我才不要这种闺蜜阋墙的悲剧发生在我们身上。”杨灵回答得认真,从桌上抓了包薯片,嚼得咔滋作响,双脚一抬搁在玻璃茶几上,眼珠一转,又问:“不对,你陪我去,难道你也着急嫁人了?你不是还惦记着你的阿萧吗?做梦不会喊他的名字啦?”
不妨被杨灵大大咧咧地说出心底的隐秘,叶舒脸上渐渐火热起来,抢了她的薯片,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电视剧里正在上演男女主角的生离死别,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忽略,她只回答了后半个问题,“嫁人要看缘分,如果两人看对眼,结婚又有何不可!”
这话说得云淡风清,就像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杨灵端详了她一会儿,说不出哪里不同,但是女人的第六感永远是最准的,今天有情况的人不是自己,而是眼前这个会说会笑的女人。“我还以为你早就不相信虚无缥缈的缘分了,今天居然说出这种话,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遇到你的梦中情人了?”
“你别眨眼,就能看见明天太阳从西边出来。”
把手里的薯片一股脑丢还给杨灵,拍拍手,趿拉着毛茸茸的棉拖,抓抓半干的头发,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若无其事地进屋去了。
盯着她兀自凌乱的背影,杨灵一直想,一个青春大好的单身女青年怎么活得没有一点生活气息,如果你说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那就大错特错,她是粗糙得像随意浇筑的混凝土地,赤脚踩上去硌得人脚丫子疼。平日里公司,公寓两点一线,连逛街购物都少见,整天对着一堆设计稿还能两眼放光,杨灵是自叹弗如。
可就算活的这么粗糙,也挡不住父母给的一副皮囊好,几年来有意追求她的人也不少,就愣是没见过谁能入她的眼,虽然她一再强调不是自己自视甚高,只能归因天不作美,无缘无份。可杨灵只想用四个字回应,冠冕堂皇。至于叶舒的说法,她闭着眼也想得出理由,不是浪荡不羁,心向自由,就是曾经沧海,旧情难忘。
不过看叶舒失焦的眼神,让杨灵十分确定以及肯定,她定是早已将心遗落,甚至中毒已久,可惜至今都余毒未清,深受其害。
.
秒针嘀嗒,已经午夜时分,叶舒还在绘图,纸笔摩擦,沙沙作响,她喜欢这种声音,难言的沉静美好,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一幅幅的设计稿,精雕细琢都嫌不够。
明日项目就要汇报,她不能失手,不然可就对不起自己一个月来累死的脑细胞。
“噔噔”清脆的手机短信铃声准时响起,叶舒趁着拿尺子的间隙瞥了一眼手机,陆长鸣?这家伙是闲来没事所以发短信上瘾了吗?
她低头继续忙着勾勾画画,不过几秒,又是“噔噔”声响,她痛恨别人打断她画图,就像一顿诱人的美餐,却偏偏飞来几只苍蝇,搅得人食欲全无,真是岂有此理!
“噔噔……”叶舒丢下尺笔,抓起手机,关机键上的大拇指已然箭在弦上,不过最后这条信息她看到了,真是让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又想关机?那我可要在楼下喊你了!”
索性打开手机,“想好怎么补偿我了吗?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我在楼下等你。”
“没看我消息?你要不下楼,我就不客气了。”
“又想关机了?那我可要在楼下喊你了!”
三条短信整齐地映入眼帘,她想仰天长叹,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欠了谁的债,老天罚她这辈子摊上这么一个无赖,他说什么?不客气?是想入室抢劫还是杀人越货?
走到阳台上,打开窗子,伸头往下瞧了瞧,果真有人倚在车旁,路灯投在他身上洒下大片阴影。幸好他没上楼来,否则,恐怕一个深夜扰民罪她就吃不起。盯着那个身影,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
“你下来,我有东西给你?”
“我现在很累,也没义务应酬你,你就不能回去洗洗睡?”
奇怪!盯着的那人没在讲电话,他不是陆长鸣,站在那里像是一幅油画,打上灯,轮廓分明,充满怀旧气息。
“你怎么讲个电话也能走神?”直到电话那头气急败坏的男声传来,叶舒才从欣赏画作的状态中醒来。
“你说什么?也别管说什么了,你回去吧。”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难道那天晚上你不是爱慕我的美色才见义勇为吗?”
“那天晚上路灯太暗,我没看清,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那边陆长鸣被气的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叶舒就按了挂断,顺便长按关机,耳根子终于清静了,心想就算他气急攻心也不干她的事,难道还不许人实话实说了?
叶舒惦记着车旁那个人,可是再一眼,早已没了踪影,甩了甩头,想,今天做的梦可真不少。
.
出去客厅倒水的时候,杨灵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没什么动静,叶舒以为她睡着了,悄悄走近,没想到杨灵竟然看电视看哭了,两行泪迹在电视荧光下格外分明,叶舒看了一眼电视,早就不是之前的言情剧,是一部经典的爱情电影《乱世佳人》。
叶舒明白沉浸其中的时刻不宜打扰,自己悄悄的回房,没想到杨灵早就看见她了,也没转头,说,“今天,有一个男人来找你两趟了,说是你朋友,叫陆长鸣,你认识吗?”
“我已经见过他了。”
“舒啊,遇到喜欢你的人就考虑考虑,千万别死心眼,知道吗?”
“嗯。”
叶舒倚着床,想着杨灵的话,床头灯光柔柔地打在身上,睡意渐无。
遇到陆长鸣的那个晚上,路边的灯光也如同今夜楼下的一般,很有意境,所以也就预示那个夜晚的不同寻常。
那晚她又留在所里画图,回家时虽然时间不早,也一直保持着步行的习惯,只是像往常一样漫不经心地走在街上。
会注意到阴暗处的陆长鸣要归功于可怜的流浪猫,夜色下的叫声,只听得出无助和孤独,她于心不忍,循声走近,看见的却是弯腰侧倚着高墙的一个男人。
这本没有什么奇怪,附近就是酒吧,每晚醉酒打闹的人数不胜数,况且鱼龙混杂,叶舒心里计较着,不打算再上前。
那人却出乎意料地走向她,竖起食指示意她不要出声,顺手拿走她的酒红色小礼帽往自己的头上扣,作势将她一把搂在怀里,迫着她走到更隐蔽的地方,叶舒的后背就紧贴在冰凉的墙壁上,凹凸不平的触感让她难受得想挣脱,可困住她的双臂力道不减,那人贴着她的耳边说了一句,她不敢乱动,由着他靠在身上,两人像极了耳鬓厮磨的恋人。
直到来了又走的脚步声音渐渐离远,叶舒还恍恍惚惚,电影一样的情节让她心如擂鼓。
回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推开身上的人,他只是闷哼一声,而叶舒触手冰凉,伸手至灯下,才知道惊慌,是失去温度的血液染红了手掌。
而后顾不上他前一刻的无礼,一路上只在心里念着千万不能出事,事后她想,自己大概是把他当成可怜的小猫看待了。
那晚她在医院呆得挺晚,最后还留了名片,可是后来并没有接到医院的电话,再后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再见时长身玉立的男子早已没了那晚黑夜遮掩下也挥之不去的危险和冰凉,过分的亲近让她几乎无力招架,只觉得又是自己大梦一场,可躺在他手里的名片却又地地道道。
而他一次又一次地无故出现,叶舒再迟钝也不会看不穿他的心思,不管他真心实意还是另有所图,她是叶舒,他是陆长鸣,只知彼此名姓,如此而已。
因为她比谁都懂,感情的事,只要你在意,不管是多是少,希望落空后的不是滋味只怕都会层叠翻倍。
(https://www.uuubqg.cc/80_80107/4115766.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