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他们成功打晕了那几个小道士,剥下了他们身上的衣服换上,夷筝却站在一边半天不动,毗舍梨给他衣服他也只懒懒道:“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如果被老爷发现我在帮你们,一定会把我千刀万剐,接下来的事情我不会再参与。”
毗舍梨和朱恪本就怀疑他,不将他带在身边也好,只是不放心他独自一个人,怕他通风报信,于是朱恪一掌拍晕了他,将他扔在一个阴暗的草堆里。
事情干完后他们整理好衣服,大摇大摆往斜阳阁的院子里走去。那些苏家的护卫见到他们的装束果然面带恭敬,却也存着疑心,盘问了他们许久深夜造访的原因。朱恪是个扯谎的高手,自然吹天吹地的将人都蒙了过去,两人终于顺利进了丹胥的阁楼。
那楼中熏着暖香,淫靡飘飘,刺鼻不已,毗舍梨闻着有些头晕,心里想着她都觉得不适,不知丹胥这样的病人闻着该是怎样恶心难受。两人上了楼,只见楼上的大门紧锁,里面黑漆漆一片,连个亮都没有。朱恪站在门前全没了之前横冲直撞的劲儿,呆呆立在那里抬手又垂手,就是不敢去推门,好在此时里面传来一阵熟悉的咳嗽声,他终于变了脸色,一把推开门冲进去,低低地呼唤着那个人的名字:“丹胥!”
屋子里仍旧是那股黏腻淫靡的香味,也夹杂着一丝已经变得难闻的妖气。当门被打开后,风灌门而入,空荡荡的屋子里忽然响起一声痛苦颤抖的□□。朱恪亮起火折子,映照出伏在软垫上,黑发覆面,形容惨淡的人来。
那是病入膏肓的丹胥。
朱恪奔上前扶起他,撩开他面上的发丝,浑身都在发着抖,他的动作也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把怀里人打碎一样,轻声问:“丹胥,我来救你了。”
丹胥虚弱的睁开眼,眼里一片浑浊,他可能还觉得自己在梦中,轻笑了一声:“怎么又是你呢……”
朱恪红了眼眶,抱着他骂道:“那群□□的,他们怎么敢这样对你!”他尝试着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放到背上,温柔的说着:“忍着点疼,我马上带你去看最好的大夫!”
毗舍梨却在心中哀叹了一口气,丹胥这幅模样,哪怕是不用任何术法探查,也能看出他已经虚弱至极,命不久矣了。其实从毗舍梨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看出他并非是长岁的命格,那妖气倒是次要,重要的是他原本那身药石无医的病症。
丹胥此时好像已经醒过了神,趴在朱恪的肩膀上歪头盯着他,凝着眉头虚弱的问:“你怎么来了,快走吧,不要被他们抓到了。”
朱恪背着他往外走,道:“我不来?我不来放你在这儿跟个傻子一样等死?你怎么能笨成这样,被人利用还帮人数钱,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苏老爷是怎么折磨你的,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偏偏你、偏偏你——”他越说越气:“偏偏你就为了那一点点恩情,丝毫不珍惜自己,我有时候真恨不得将你杀了,也好过你在那高墙大院里生不如死!”
丹胥推壤着他的背想要下来,但实在没有力气,又不敢大叫怕唤来人,只能道:“你快走吧……我不要出去……”
“你要出去。”朱恪反驳他,没有丝毫留情。他跟在毗舍梨身后寻了处偏僻的角落飞身下楼,一边沉声警告丹胥道:“你要再说话,我就揍你。”
丹胥已经精疲力尽,能说几句话已经是回光返照,听到朱恪的警告更委屈了,有气无力地锤了一下朱恪,接着便一阵虚弱的喘气,再说不出话来。毗舍梨走在两人前面,心中的疑虑却越来越多,当她看到空无一人的院落时更加起了戒心。朱恪见她停住,也料到有事发生,却没想到发生的那么快,他还没来得及拔剑,那亮剑和弯弓便出现在院落门口和矮墙上。
苏老爷从那些明晃晃的火把后走出来,捻着胡须笑看他们,客气的很:“两位贵客,有失远迎。上次看在丹胥儿的面子上放任你们逃走,却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来自投罗网了,看来真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呐。”
“老爷……是丹胥的错……不要、不要怪他们……”朱恪的背上,丹胥低低哀求,但那声音太小,恐怕除了朱恪和站在他旁边的毗舍梨再没有人听得到。朱恪眼神狠戾地看着苏老爷,抽出一只手来按住自己腰上的剑柄,但随着他的动作,苏老爷身后的那些护卫也微微蹲身做出随时可能冲上来的戒备姿势。从他们的动作来看都是有功夫底子的,而且还不低,恐怕是苏老爷花钱雇佣来的练家子。再看他身后一群穿着道袍的青云观弟子,个个横眉冷竖……毗舍梨心中不由做了个不好的设想,这么多人,她和朱恪再带上个丹胥,怕是能逃出去的机会是没有几分了。
“变态老头,你这么多年虐待丹胥还不够么,你说东他不敢说西你让他上山他不敢下海,一个男人被你践踏得全无自尊,你还要他怎么样?这样一个人,你居然想要掏他的心来做什么药引子,简直不是人!”朱恪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苏老爷吞进腹中。
那厢却笑得欢畅,捋着胡须道:“哎,非也非也,正是因为老夫疼爱他,所以才在这么多的孩子里选了他来作为我的药引,换了别人又怎么会有这样的荣幸呢?”他一双眼睛泛着精明,神态得意好似真的是施舍给了丹胥多大的荣耀,见朱恪还愤懑不平的模样,他又道:“老夫早该想到,丹胥儿这些年很少出府,怎么可能有什么认识的人,他这样的人,又会有什么儿时旧友愿意当他作朋友。想来,也就只有当年那个小混混了吧?孩子,你也不必这么恨老夫,毕竟当年若不是你,丹胥儿哪有机会来到老夫身边呢,若要恨,你也该恨自己才对。”
朱恪背上的丹胥蜷起手指,紧紧将朱恪肩上的衣服抓住,而朱恪冷冷的看着苏老爷,问:“什么意思?”
毗舍梨想到当时朱恪说的故事,微微皱起眉头。
苏老爷已经笑着道:“怎么,你不知道?那你怕是不记得自己当初把那县太爷的公子堵在巷子里一顿折腾,差点把人打死这件事了。”
“难道……”朱恪浑身开始颤抖。
而苏老爷继续道:“你做了那样的事,本该是没有活路的,若不是有人帮你摆平,你以为你会活着离开容城?当夜是丹胥在老夫的门前……”
“不要听!不要听……”朱恪的耳朵被人蒙住,一个虚弱的声音在他耳边声声喊着,而他自己怔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丹胥还在喊着:“假的,都是假的……”
苏老爷看到丹胥的动作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沉下脸来盯着丹胥,冷冷道:“丹胥儿,不要做让我不高兴的事。”
丹胥颤了一下,垂下目光,怯懦地收回手,不敢再说话。毗舍梨在一旁皱眉看着这一切,饶是向来以静心自律的她也生了怒意,盯着苏老爷出声道:“你做这些,残害生灵,就是为了让自己长生不老?”
苏老爷冷哼一声,冷笑道:“那些都是妖怪,算什么生灵?老夫要的只有丹胥一人之命而已,你不知道老夫养他这么多年,给他吃了多少神药仙丹,花了多大的精力才把他培养成一个活药罐,让他胸膛里的那块肉变成一颗能助人长生的珍贵药材!金银珠宝优渥生活老夫样样都给了他,怎么,一条命也舍不得献给老夫?投之以桑榆,报之以桃李,是这世间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不是么?”
朱恪怒吼道:“他不欠你,欠你的是我!你要什么命找我来取,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毗舍梨在苏老爷发作前道:“你活到这个岁数仍旧身体健朗,也算是高寿了,为何还想要长生?何况,你所用的手段乃是邪术,违背天道常理,终究会遭报应,何不就此收手,回头是岸。”
苏老爷呵呵笑着,他后面的亲信也哈哈笑了出来,他看着毗舍梨,道:“这丫头说话是有趣的,居然教训起老夫来了。这世间谁不渴望长生,什么天道,什么报应,你抬头看看天,那里住着八百万天神,他们可个个都长生不老呢,多老夫一个,怎么就会有报应了呢?小丫头,老夫看你姿容绝色,不如你到老夫身边来,老夫保你可以享尽这世间的荣华富贵,你说怎么样?”毗舍梨第一次亲耳听到这样对自己大不敬的话,心中自是愤怒,一旁的朱恪也已经面色铁青,一把抽出了腰上的长剑,对毗舍梨道:“这种人你跟他讲什么仁义道德,他们是披着人皮的野兽,怎么听得懂人话!”
苏老爷的笑脸一顿,缓慢地将头转向他,嘲讽道:“怎么还让这只狗在这里乱吠,你们都是废物么,还不快将丹胥儿给老夫带回来!”他身后的人听到命令自然全都提着兵器出动,朱恪抽出腰间的剑与对方打成一团,毗舍梨也慌忙迎战,天知道她在此时此刻有多么想念以前那些只要轻轻念动咒语就能催动的法术。
朱恪因为背上背着丹胥,身手本受到影响,何况他要护着身后的丹胥不被刀光剑影所伤,打斗起来颇为吃力。毗舍梨这边也不容乐观,她的功夫底子多是当年在忘剑阁修习的剑术,虽然那套剑法厉害,但却仍旧要靠内力来辅助。她如今没了修为,力气不过普通女子大小,更遑论什么高深的内力了。她与人缠斗半晌,眼见朱恪胳膊上已经被划了几道口子,她咬牙,忽然拿出那把小木梳,想着,搏一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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