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尹家家宴
距离xx酒店不远的一家中式餐厅，位于顶楼的厢房内，尹家四口人正围坐在一起，等着服务员上菜。
坐在上位的是尹父，也就是江山山的恩师——尹常青教授，他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年近花甲的他，气色看上去还算不错。
坐在左手边的是他的妻子尹母，尹母的身边坐着长女尹眉，而尹焱则坐在尹父的右手边。
等所有的菜品上齐之后，服务员退了出去，顺便关上了房门，厢房里便安静了下来。
厢房里坐着的虽是一家人，气氛却丝毫不见热络，不管是两位老人，还是年轻的姐弟，各自的脸上都带着几分不自然，让氛围冷清得有些诡异。
“吃吧。”
尹母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活络一下气氛，尹父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却已经响了起来。
他这一声，宛如将军发号施令一样，让尹母就算有什么要说的，也乖乖地闭上了嘴，而坐在尹焱身边的尹眉，却暗自翻了翻白眼。
不过她也不是十七八岁的叛逆少女了，就算心有不服，她也没说什么，而是安静地端起了碗筷，开始夹菜吃饭。
默不作声的尹母，偷偷看了一眼多年未见的长女，微微红了眼圈，又一抬眼，不小心便接触到了次子投来的视线，她一慌，赶紧低头端起了碗筷，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其实坐在她身边的尹父，眼睛也早在长女身上瞟了好几眼，只是视线一落在她那衣着打扮时，还是不悦地皱了皱眉。
尹眉今天的打扮不算暴露，但紧身而富有弹性的衣料，还是将她的好身材展露无疑，这让思想保守的老人不免多了几分不满，但想起今天的日子，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没有出言教训。
尹焱将一切看在眼里，心底忍不住一声叹息，作为今天这场家宴的发起人，他也并不想让这本就浅淡如水的亲情，再出现更深的裂痕。
他弯下腰，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从公文袋中拿出来，朝尹母递了过去。
“妈，生日快乐。”
今天是尹母五十六岁生日，也是自尹眉十八岁离家出走之后，尹家四口人第一次聚在一起吃饭。
尹眉见状，也连忙将自己的礼物奉上，一边还笑道：“妈，生日快乐，这是我从M国带回来的护肤品，希望您青春永驻，越活越年轻！”
尹母有些受宠若惊，她惊喜地接过了一双儿女递过来的礼物，竟高兴得落下了眼泪。
尹父年轻的时候在一家大医院任职，因为医术了得，又是医者仁心，可以说从早忙到晚，很少归家，而尹母身为他的助手，也一样日夜忙于工作。
于是自然而然地，夫妇俩便难免疏忽了一双儿女的教育。
次子尹焱，五行缺火，才取了这样一个名字，然而性子还是温温吞吞的，虽对常年不着家的父母不甚亲热，但也不至于令人担心，最让尹家两老头疼的，却是长女尹眉。
这个女儿不仅从小叛逆，性格火爆，而且特别固执，听不进别人的说教。而尹父又是个思想保守，不容许别人忤逆的主，每每两父女一遇上，便能将家里给掀翻天。
然而这样的情景，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因为十八岁那年，刚刚高中毕业的尹眉就留书出走，跟着来华交流的留学生私奔到国外去了。
这一走，就是十三年。
说起来尹家两老的责任也很大，因为女儿出走，夫妇俩竟全然未知，直等到半个月后，参加夏令营的尹焱回到家，才发现了尹眉留下的书信，这才通知了在医院忙得昏天暗地的父母。
而得知了此事的尹父，也因为长女的离经叛道一度气晕了过去，醒来后却没有想着将人找回，而是扬言就当没有这个女儿，最后在尹母的央求下，才托人找到了尹眉，得知了她在国外的消息……
总之，那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对尹家来说，无疑是一段充满黑暗的岁月。
也是从那以后，尹母痛定思痛，毅然从繁重的工作中抽出身来，分出精力来照顾儿子，这也才多多少少挽回了一些母子情分。
“哭什么？这种日子怎么哭哭啼啼的？”尹父的声音打断了尹母的回忆，她连忙低头以手拭泪。
尹父细心地递了一块方帕过去，嘴上却还是不忘数落：“赶紧擦擦，几十岁的人了，丢不丢人？”
“不是，我就是太高兴了……”尹母红着脸，细声细气地说道。
光看尹焱两姐弟，便不难想象出尹母年轻时的风采，即便已经年过半百，也丝毫不减她的气质，反而因为温和的心性而添了几分慈眉善目。
此刻见她老人家落泪，就算尹眉再怎么没心没肺，也是心生不忍，再说她当了母亲之后，也渐渐地能够明白当父母的心情了。
“妈，别哭啦，高兴就应该笑嘛。”尹眉拉住她的手，出言安慰道，然后又悄悄转移了话题，“您想看看小昂和布布的照片吗？”
“小昂和布布？”尹母马上忘了哭，她自然知道尹眉在国外生了一对儿女，只是她至今还从未见过人。
“是啊，您的外孙和外孙女。”尹眉说着，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将儿子女儿的照片展示给尹母看。
“噢，孩子们都这么大了啊……”尹母欣慰地感慨道，她充满慈爱地注视着那一张张照片，与女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因为这番交流，厢房里的气氛总算热络了一些。
而这期间，尹父嗫嚅着嘴，多次想要出言，最终却又忍住了，只眼角余光多次瞥向尹眉的手机，显然也不是不关心那两个素未蒙面的孩子的。
坐在他身边的尹焱，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却是装作没看见，默默地用餐，偶尔附和一声尹家母女的话题。
直到饭局接近了尾声，一直被无视的尹父，这才清了清嗓子，假装咳嗽了一声，等妻子儿女的视线投来，他才看了一眼尹眉，不太自然地说道：
“下次有空的话，带孩子们回国来看看吧。”末了又加了一句，“总不能忘了自己的根在哪。”
听到他的提议，尹母有些激动地握住了尹眉的手，满怀期待地望着她。
尹眉定定地望着尹父，记忆中满头黑发的父亲，不知何时白了头，曾经英俊的脸上也刻上了岁月的划痕，甚至长出了点点斑驳。
这个男人已经不复年轻时的英武，虽依然那么严肃和顽固，却莫名地让她生出几分心酸来。
她眨去突然涌起的泪意，扭头笑着对尹母说道：“好啊，等年底的时候，我再带他们回来探望你们。”
“好好好！”尹母乐呵呵地连连点头，这大概是这些年来，她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了吧。
饭后，尹眉便提议和尹母一起去逛街，尹母自然欣喜地答应。
临走前，尹眉突然凑到尹焱的身边，说道：“阿焱，这一次谢谢了。”
其实尹眉本没有打算回国的，只是某一天，突然接到了尹焱的越洋电话。
这个性格一向清冷的弟弟，不知道为什么，竟锲而不舍地打了好几次电话去邀请她，甚至亲自去了一趟M国，最终用诚意打动了她。
幸好，她最终答应了回来，才让她明白了自己，当初那些叛逆的坚持是多么的可笑。
听到她的道谢，尹焱扬了扬眉，耳边却不自觉地回荡起女孩的声音。他摇摇头，对尹眉微微一笑：“没事，你们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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