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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嫁娶


福年堂的门开了又关敞了又合,小丫头伸着头往外瞧了不知几次,只瞧着天色昏昏沉,静也无风,竟是要落雪的样子,回头朝内望了望,就掩了棉帘子,走到廊外伸手去接,一点冰凉点在手心里,不过瞬间就化成了水,尚来不及触上一触,就干了。

        小丫头抬起头,灰蒙蒙的天空中落下片片雪白,纷纷杂杂,须臾已是鹅毛大雪,白了地。

        “老太太,落雪了,三爷怕是不肯来了。”小丫头回到屋内,垂着手立在炕边,小声回道。

        炕上摆着一方鼓腿彭牙炕几,炕上铺着暗红狐狸毛的毡子,靠东头儿倚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下首里跪坐着一个俏生生的媳妇子,这媳妇模样生的极好,弯弯远黛柳叶眉,杏核儿似的随凤眼,鼻头余福而不肉,左偏点了一颗多情痣,凭添几分韵味,却难得没有风流意味,虽瞧着是个乖巧的,然一双眼珠儿滴溜个不停,正是憨态在外,狡猾内隐,此时正伏在老太太身下,一下一下地给她捏着腿,活络筋骨。

        那媳妇抬眼瞧了一眼,老太太不做反应,直似没有听到,心下转了个周天,也不回头,薄怒道:“哪里说的不肯来,既是落了雪,下了班,更应该回来了,碧英,你再打发人去前头叫一次。”

        小丫头应着,悄无声又退了出去。

        “老太太莫听那奴才的,老三兴许是路上耽搁了些时辰……”

        老太太睁开眼,瞟了那媳妇一眼,面上也无表情,转过身继续眯着,只说:“你也不必为他说情,我活了这许久,也不是掂不清事的,这桩事,不成也得成,成也得成,由不得他说东道西,哪个敢说我颜家的不是?故人去新人来,还得给她守孝不成?”

        那媳妇省的老太太心里有气,此番再劝要给自己讨一份好骂,便也不再说话,垂着头看那垫子上的绣花。

        老太太又白了她一眼,愤愤将手抽回去,自顾搭了。

        外间响了一声,守门的丫头撩开棉帘,瞧见老太太还睡着,就压低声音通报了一声:“大老爷来了。”

        声音未落,颜家大爷迈腿走了进来,行色匆匆,肩膀上还沾着积雪,便知是下了衙门急急忙忙赶回来的,那媳妇忙从炕上下来,拿过小丫头递来的热帕子,轻手轻脚给颜家大爷温了温面,又伸手抚掉积雪,倒了热茶送过去,眼珠缓缓一转,冲着后面炕上使了个眼色,就问道:“瞧见老三了”

        颜家大爷抿了口茶,将杯子放下,在颜大太太后肘处轻轻拍了拍,拱手朝着老太太行了个礼数。

        “老三最近事忙,方才儿子从衙门里回来时与绪儿打过照面,绪儿说,全凭母亲做主。”

        颜大太太吃了一惊:“老三当真如此说?”

        颜家大爷回头瞪了她一眼:“我怎能信口胡说。”

        颜大太太自知失言,忙伸手捂住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这才悠悠转醒,嗔怒道:“他倒也知趣。”便要起身,颜大太太上前扶住,赔笑道:“绪儿这是想开了。”

        颜家大爷自一侧坐了,捧着一杯热茶暖手,也不说话,不住的打量眼前那架炕屏,听着两人说了一阵,才道:“京城那边,母亲可要着人去说?”

        老太太眉毛一竖,冷哼一声:“说什么说,他家闺女自嫁过来就是个病秧子,指不定是娘家就带了的,欺负我们不知情,活着拖累我家旭儿,怎的死了还要我们给她守孝不成?”

        颜家大爷自是知晓其中内情,又听老太太说得毫不留情面,当即便噤了声。

        颜大太太本就是个极小心的人,这会儿心知多说多错,秉承着沉默是金的原则,便也不吭声。

        三人默了一会儿,颜家大爷省的老太太虽不待见三房的媳妇,却对老三家的闺女格外上心,那丫头生得极好,又聪慧娴静,是个极讨人疼爱的姐儿,因母亲病故伤心难耐,前几日生了场病,这许多日不见,眼下不知好利索了没有,就找了个由头,将话转了开:“熹姐儿身子大好了?”

        老太太面上仍是愤然,将头扭到一边:“说是大好了。”

        颜家大爷心里打了个突,这说是大好了,又是怎么个意思,老太太平日里甚是疼爱熹姐儿,怎的这会生了病,没去过问?

        老太太自是瞧出了他的疑惑,白了一眼,朝着碧英招了招手。

        碧英递过来一个小簿子,老太太翻了翻,颜大太太靠得近,见上面全是些生辰八字和吉日,心里了然。

        老太太翻到一页,停下来,指着两个生辰,面上一扫阴郁,眉眼都染了几分喜色,语气中不无得意:“我自见过不少八字,却难得有如此合得来的,前儿寻高人瞧过了,云儿与绪儿的八字,那是天造地设的,又说到时候过了门,定是一举得男。”

        两人心中恍然,少不得又附和着说上几句好话。

        老太太又翻了几页,喜气洋洋道:“绪儿自个儿乐意,那婚事便也不拖了,腊月廿八,宜嫁娶,是个好日子。”

        颜家大爷这下吃惊非小,手上的杯子险些滑落,忙伸手拖住:“母亲,腊月二十八,可,还有十几天……”

        老太太一个眼刀瞪过去,仍旧不留情面:“那又怎的?我自家的侄女,知根知底,无病无灾,又是个脾气性情极好的,懂得孝顺,知书达理,早些进门可碍了谁的眼了?”

        “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儿子唯恐怠慢了新媳妇,这时间仓促,生怕来不及打点布置……况且姨妈那边。”

        老太太摆手:“那边自有我去说,已经妥当了,日子定的就是这个日子,你只管专心打点,等着那日给你三弟娶媳妇。”

        老太太说完,便起了身,由小丫头扶着往屋里走,想是不愿再多说了,颜家大爷忙起身去送,一叠声得应着。

        “侯府那边你也不必担忧,饶是他宋家势再大,远在京城,这边新娘子入了门,那边得了消息,指不定儿子都会喊娘了。”

        颜家大爷怔了一瞬,浑身就是一个激灵,“是,母亲说的是,儿子会安排好。”

        老太太回头看了他一眼:“打小你们兄弟三个,属你最省心。”

        说完,便进了屋去。

        夫妻二人在堂中站着,面面相觑,都有些愕然。

        颜家大爷是个本分的人,说来刻板的有些迂腐,老三家的刚刚过世不久,尸骨未寒,这边厢便想着续弦,续弦便续弦,倒也罢了,绪的却是自家的表妹,老亲家只得了闺女过世的信儿,着人来吊唁过,府里前脚白事刚撤了,后脚就要披红挂彩。

        颜家世代书香门第,重情义重规矩,更重面子功夫,不说传不传的到京城,只当地说来,也不甚好看,又况且,这表妹与自家老三还有一段不可说的渊源……

        颜家大爷想着这个中关节,又掂量着老三的态度,既不说答应也不去回绝,颇有些欲拒还迎。

        他是个极孝顺的人,便是察觉了什么也只当不知,猛不丁就打了个哆嗦,当先回过神来,擦了擦额角,这屋子里虽生着炭炉又着着地龙,却也不至于让人发了这许多汗。

        颜大太太瞧着,赶忙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

        “爷,咱们这可……”颜大太太显然十分为难。

        颜家大爷摆手:“莫说了,你着人去镜林居看一眼熹姐儿罢。”

        颜大太太轻声应着,出了门,带了几个丫头,亲自便往镜林居去了。

        镜林居此时大门紧闭着,院子里静悄悄的,不时传来轻微的声响,是有人撩起帘子出入的动静。

        淡淡的药苦味顺着院子里刮过的风越过墙头,积雪压弯了墙外的翠竹,上面的经不住重量,哗啦一下全掉落了下来,落雪又砸弯了底下的枝叶,枝干弹起来,打落一片积雪。

        门悄悄打开了一条缝隙,小丫头抱着一个罐子闪出来,那小丫头左右不过四五岁,生的圆圆的脸蛋,一双眼睛又大又圆,黑眼珠乌黑发亮,煞是机灵,正是镜林居的小丫头桂圆。

        桂圆躲在门口瞧了瞧,见白茫茫一片四外无人,这才轻手轻脚的跑出来,三两下蹿到竹林里,找了根树枝,扒开积雪,挖了个不深不浅的坑,将罐子里的药渣滓尽数倒了进去,又小心翼翼盖好了,捧了几捧雪盖上,觉得差不多了,便沿着来的脚印回去,走了两步,抬头看了看天,又转了回去,用雪将脚印盖上了。

        桂圆在廊下跺了跺脚,又在外间烤了会儿炉子,觉得一身寒气褪的差不多了,才站起身,跑到内屋去了。

        “嘘~姐儿刚睡下,仔细吵醒了去,妥了?”

        内间的暖炉旁坐着个稍大些的丫头,十来岁的年纪,鸭蛋脸,生得秀气,叫做枣儿。

        桂圆撩着帘子还没放下,忙顿住步子,将帘子抓在手里轻轻推回去,踮着脚走到枣儿旁边,蹲下身子仰着头看她,小声说:“枣儿姐姐,我方才似乎瞧见大太太了。”

        枣儿看了一眼暖阁中睡着的小小身影,秀眉蹙起:“可是往咱这里来的?”

        “应该是的。”桂圆点头。

        枣儿摸了摸她的头:“别多想,大太太只是来看望一下姐儿。”

        桂圆撅起嘴,大眼睛眨了眨,又道:“枣儿姐姐,我听前院的方婆子说,老爷要娶云表姑,是真的不是?”

        枣儿眼中不免露出几分担忧,转过头来,拨着炉子里的炭火,只说:“下人乱嚼口舌,怎能作数,老爷这边尚未发话,且听他们胡说。”

        话虽如此,枣儿自己心中也有了计较,越说越没了底气,最后声音几若不闻。

        桂圆这些时日常往别处跑,因她年纪小,那些婆子当她不懂事,说话倒也不避着她,听了不少话去,桂圆虽不甚懂,却也知道不是些什么好话。

        正如方婆子说的,三爷与云表姑自幼长在一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是情投意合早就订了娃娃亲的,可后来老太爷升官去了京城,偶有一次带着三爷拜会上峰,那上峰便相中了三爷,要招了做女婿,太太便成了那横刀夺爱的恶人。

        横刀夺爱是个什么意思,桂圆想了几天,想破了小脑袋也没搞明白,最后觉得大致便是她最爱吃的桂花糕被西瓜和山竹偷了去的心情,又说三爷娶太太,不过是为了升官,心里还是惦记着云表姑的。

        桂圆越想越气,撅着小嘴不住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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