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故人何在？
齐王齐训，在整个书衡自然都是赫赫威名的人物，刀斩昏君，为书衡的平反也是立马汗马功劳，可谓是功不可没，算得上是英雄人物。
马家府邸，在龙城不算是豪华，毕竟马家的本家乃是晋东，而不是龙城。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大点的马家府邸确实亭台楼阁一样不少。
“微臣，参加齐王。”马诺颤颤巍巍到匍匐在地，面对面前这位阴郁男子，他没有半点造次之心。
齐训此人身材高大，确实极其的消瘦，眼眶深陷，脸色阴郁，见不到半点喜色，着实有一股子历色在脸上。
“起来吧，侄女可还好?”齐王伸出白皙的手掌，拿起面前桌上的茶杯磨蹭了一下。
他眼神如鹰隼一般，凌厉而锋锐，任何风吹草低似乎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齐训这个名号，就算是在其他几个大国，也是有着震慑力的。
“情言……已无大碍，只是那断臂，已然无法续接。”马诺咬牙，恨不得食了柳仙的血肉，抽筋扒皮。
他如何不恨？马晴言可是马家多年第一个天才，数年便研读了别人二十几年才能读完的圣贤书，这次进京本就是要入读龙城之中最好的学院，假以时日，即便是超凡入圣，成为那陆地神仙也不是什么难题。
可如今，却断了一臂，还是执剑的右臂，这让马诺那颗雄心瞬间湮灭，重回了十几年前的昏暗。
齐训面色不改，望着不远处的院子。
一只母鸡正在啄着地上的爬虫，那爬虫身躯蜷缩成一团，一个头露在外面吐着信子。
蛇身卷成一团，早已伤痕累累，蛇脑袋却被保护的很好，一直在母鸡啄不到的地方。
那母鸡却是丝毫不停的想要吃掉这只爬虫。
“成大事者，忍常人说不能忍。马家被柳家踩在脚底下十几年，又何必急着一时。”齐训大抵是记起来被柳擎天指着鼻子臭骂的时候，自己忍了下来，而后成就了这个威名盖世的齐王。
马诺却又有何德何能记得住这么一句金玉良言，用柳擎天的一句话，马诺不过是自以为了不得的一个小人物罢了，马家发家不过前几十年，近十几年都是在落魄之际，说是养精蓄锐大概也只是有了一个马晴言之后的事情，应该说是落魄的十几年才是。
“齐王……”马诺听了这话瞬间心底一凉，难道齐王要自己吞下这口血水？这可是连带着自己大门牙都敲碎了，那是自己的女儿，这口气要连汤带牙齿的吞下去？
“我问你，柳家现在可有让你畏惧之人？”齐王转头问道。
马诺迟疑了一阵，却有些不太甘心“书阁那几个老东西当年有誓言，不读完圣贤书不会出书阁，而那老三和毒圣不过是二品之流，柳家，无人可以挡我。”
马诺身上的气势猛然出现，淡紫色的内里在其眼中陡然出现，这马诺隐忍了十几年，竟已经是一品高手，达到了内力外放的地步。
“你太小看柳擎天了。”齐王起身，淡淡说道。
“柳擎天？”马诺忍不住浑身战栗，却极力的想要掩饰这种慌乱，咬牙沉沉道“他已经死了十几年了……何必提他。”
“死了？马诺，是你太幼稚了还是觉得我齐训不如你？柳擎天我自认赶不上，他也根本不可能这么容易死，东极那个地方，常年冰雪，连活物都少的可怜，三百万东极军十六年没有回来，他们吃什么？喝什么？这或许会让人觉得他们死了，但是我要告诉你，柳擎天，快要出现了。”齐训不屑的看了一眼马诺，要不是马家的三千铁骑威力不俗，自己又何至于苦苦的开导他？毕竟马诺本身灵根浅薄，能够修行到这个地步，靠的是他心里的那份不甘。
“他……还没死……”马诺不甘的问道。
“多说无益，这次先忍忍吧，已经有人出手了，我们隔岸观火便是，教主不久便要发兵，你等，还是留着力气对付龙城驻军吧。”齐训鹰隼般的眸子看向了那只母鸡。
却见那原本被啄的体无完肤的爬虫悍然出击，一击命中母鸡的鸡舌头，几息间，那母鸡浑身抽搐，在地上不停的翻滚。
除了他齐训，谁会注意到这点呢？
这爬虫忍了不少时间终于找到了机会反击这只母鸡。
“龙城驻军。”马诺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色，马家世世代代便是书衡子民，如今却要反水当叛军，这让马诺心底有些畏惧。
“想要马家上位，柳家不除，绝不可能。”齐训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齐训来的快离开的也快，甚至没有带上一个随从，一身便装便飘然离开了马家府邸。
马诺呆坐凉亭中，神色时而兴奋时而落寞，伸出手缓缓抚摸着石桌，花岗石的石桌显得尤为冰凉，今年这个冬天，龙城注定安宁不下来。
但是马诺却也管不了那么多，想要马家崛起，无非就是掀翻柳家，这一点，对齐王来说亦是如此，柳家的根系众多，想要除掉，或者说一网打尽，只能发动一次前所未有的大地震，让整个书衡彻底洗牌。
院子此时显得格外冷清，马诺狂喜之后却又想起自己叔叔的教导，恨柳家归恨，却不可做出叛国之罪，这一点，看来只能留于后人评判了。
柳仙一剑斩断马晴言手臂的事情传遍了龙城，众人震惊之余更是惊呆柳大小姐的魄力，果然不愧是龙城的小魔头，仗着她老爸撑腰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几乎所有人都等着看柳家的好戏，只是柳家和往日一样大门紧闭，不曾有人出入。
秦家，柳若婷，都是在猜测帝王的心思，毕竟这件事不算是小事情，任凭柳仙这样娇蛮任性，怕是说不过去吧。
龙城曾经是柳擎天的天下，现在难道女承父业，接管了龙城不成?
但是很快便传来圣旨，要宣柳仙进宫面圣，但是圣旨之中的称呼让人有些匪夷所思，这宣柳仙的圣旨之中，将柳仙称呼为柳王之女。
这一个称呼似乎就已经表明了帝王的态度，柳仙，他保定了。
“陛下，柳仙罪大恶极，这是公然藐视王法，无视朝纲啊。”
“是啊陛下，天子脚下，柳仙作为名门之后胆敢私自动武，还砍断了马家小姐的一条手臂，实在是罪无可恕。”
几个老家伙此时正在御书房参她柳仙一本，这几个老东西都是和柳擎天有过矛盾的人，当年没少被柳擎天杖责，现在走路都一瘸一拐。
其中一位更是当年状告柳擎天滥杀无辜，要将柳擎天杖责二十大板，后来，柳擎天所杀之人被人指认为叛国之人，这才将这几个老家伙的嘴巴堵住。
只是这过去了十几年，对柳家的怀恨在心依旧不曾减少半点。
帝王眉头紧锁，威严的面目上有着一丝冷漠之色，他轻抬虎目，一股凝滞之感散开四周，化作一种若有若无的威慑之力。
“尔等当年参了柳国公一本，且让朕差点颜面尽失，如今又参柳国公的千金，莫不是还想要朕在天下人面前丢脸不成?况且那马家小姐算什么朝堂之人?何来朝纲一说?柳仙尚无公职在身，便也算是江湖人士，江湖争斗，何时轮到我来管了?几位还是闲的慌，我给几位安排一份差事，这几日军演之际，不妨让各位爱卿去演武场学习如何?”
“这……”几个老家伙对视一眼，却也没有料到陛下居然如此偏袒柳仙，本以为陛下只是给了那柳仙一个面子，没想到是真的处处维护柳仙。
“柳仙将于下旬初三和晋儿成婚，届时她还得称朕一声父皇，难道你们觉得，我不袒护自己的儿媳而去给一个马家小姐维护公道？再者，此事是那马家小姐上门找事，难道真以为我不了解此事？”帝王一挥袖袍，径直离开了御书房，行到门口之际淡言道“既然几位爱卿看不惯，便去军演帮忙吧，三日后，朕要观摩驻军军演，届时还请几位爱卿多多出力。”
顿时，御书房之中只留下几个老家伙面面相觑，彼此有话却又不敢说，敢多言一句被陛下知道了便是大罪。
“这柳仙，看来是除不掉了。”一位老臣望着正上方的龙椅，眼神灼灼，轻捏了下袖里的参文，才发现自己满手都是冷汗，面对帝王，纵然是几十年的老臣子也会提心吊胆。
其余二人转目对视，皆望到眼中的不甘，恨恨咬牙，满是无奈。
“柳家不除……”其中一人咬牙低沉低语，眉目之间显出一丝戾气，当朝老臣之中，和柳擎天有纠纷的可不止他们几个。
“明日上朝，再参不迟。”
柳家，今夜必定是个不眠夜，消失了一些时日的明月再次高悬天穹，整个龙城之上薄烟寥寥，倒是透过了几缕明媚的月光，照在柳家大门上“盖世神威”四字，烫金的四个大字乃是先皇御赐，更是先皇亲自书写看着装上去的，即便是如今的帝王来此也要恭恭敬敬行礼，可对着柳家大门行礼此等事却不是帝王想做的，故此帝王便十几年未曾登门拜访过柳家，即便是当初柳夫人仙逝，帝王也只是下了诏书，封柳夫人为仁德夫人，更是入了皇家陵园。
“时辰到了，小姐。”翠娥此时站在柳仙身后微微有些僵硬，些许是早些时候见着了自家小姐那锋芒毕露的锐气，亦或者是那一剑斩断手臂小姐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时候的风采。
柳仙一身青衣素帽，转身淡笑点了点头，越发觉着局势不再明朗起来，原本以为今晚便会找自己麻烦的马家也是毫无反应，让之前的安排也是全部化为了虚妄。
夜深人静，柳家后院站着的人影不少，人影幢幢，约莫有着几十上百人，这些人皆是低语着，偶尔听得见些许抽泣之声，明月高悬，月光照进来之际，这些人的面目便是显露了出来。
十几个年轻男子为首，身后站着不少老小妇孺，只是他们脸上不曾有喜色，那些男子脸上也满是不舍。但眼中的跃跃欲试和憧憬还是映照着今晚的月光，显得更加清澈起来。
这些男子皆是青衣素帽，和之前的柳仙一样如是。
“小姐来了。”一声低呼，柳仙龙行虎步走了进来。
不知何故，踏进这里的第一步，柳仙的腰背便挺得笔直，好似不想让人看到她的颓样。
“大小姐。”
十数位青年眼神灼灼，抬手恭敬，眼中的崇拜和仰慕滔滔不绝。
柳仙看着这些大了自己不少的青年男子，不觉有种想要嚎啕大哭的冲动，这已经是第七次了，七年前在这里她送走了第一批，如今又是一年，自己又要亲手将这些人送到军中。
“各位哥哥，大家都是柳家族人，何必拘礼，我柳仙在此为书衡百姓，感谢各位哥哥的无怨无悔，各位远赴疆场，还望保重身体，若有朝一日再会，我必为哥哥们接风洗尘。”柳仙目光呆滞，望着天边明月，想起了十八年那个夜晚，一个身披金甲的年轻男子站在点将台上呆站了一夜，望着龙城足足一夜。
明月还是那个明月，而人已然不是，明月故在，故人何在？
(https://www.uuubqg.cc/80988_80988036/117828242.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