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朝堂之上
轿子行到偏殿，此时已快到上朝之际，皇宫外各大官员已然到齐，自南朝北看去，右边为文官，左边为武将，文官为首乃是一身黑金华服的秦太恒秦丞相，后面六部尚书依次站定，其后便是各司的当家，以及钦天监的人。
而左边的武将，却没有为首，书衡中人都知晓，那个位置是给远在东极的那位大人物准备的，就连齐王振王成王也无法站在这个位置。武将之后便是驻军将军，东南西北四位将军站在下面，各自率领二十万大军驻扎龙城四周，而后是御林军以及龙城之中的侍郎。
下了轿子的柳仙被安排在最后面的角落，最后一个到来的柳大小姐却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古有女子不上早朝的话，但是早在十几年前，已有一位女子上了朝堂，那边是柳仙的母亲。那也是一位敢与百官争论的奇女子。
如今时隔十数年，柳仙也上了朝堂，她们也算是书衡之中，唯一上的了朝堂的两位女子。
“上朝！！”
随着公公一声尖锐的呻吟，本在怯怯私语的官员众人皆是静若处子站在原地低头跪地，柳仙也跟着跪在地上，她柳仙可不是什么铁骨铮铮之人，该跪便跪。
初冬的天色已然亮的很晚，顶着朝露的霜寒匍匐在地也感觉到了地上青石板的幽幽寒气。
皇宫大殿大门缓缓打开，柳仙可觉自己脸上一阵热风吹过，宛如金石气息，炽热而雄迈，大殿的淡光宛如神曦一般，金色的洪流将皇宫外的景象全部照亮。
这是一股无形的霸气，属于帝王之家。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本看谁不顺眼的文武百官此时倒是整齐划一，身为臣子这几句话倒必须喊的清清楚楚，至于明白不明白，也就是笑话了。
“咚……”
辰时一到，皇宫中的敲钟大汉立即敲响了八声沉闷悠长的钟鼓之声，警示所有皇宫中人，白天将至，莫要酣睡。
“进殿。”
百官闻声起身，缓缓走进大殿，尾端的柳仙跟着进去，倒是跟在了武将这边，她柳仙一来不是什么文学大儒，二来没有在六部为官，自然不可能站在文官那边。
只是纵观这书衡的官员，武将和文官的差距竟是如此的悬殊，文官足有百人，武将不足五十。
踏上九十九个汉白玉石阶，一股浩然之色便涌入天灵盖，这约莫是书衡千年来的浩然之气，如此强盛之气，却也说明书衡气数未尽。
大殿将至，身畔却是多了一个人影，柳仙偏头一看，只见晋王爷站在自己身畔，不免有些扫兴“你来做甚?怕不是我惹是生非，给你添了莫名地麻烦?你大可安心，我柳仙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楚晋脸色淡淡，只是脸上的那块红晕还未消散，斜视了柳仙一眼“你我二人皆知，今日这早朝就是冲着你来的，你柳大小姐倒是心宽，一点也不见得着急。怕是寻常女子，早已吓破了胆，朝堂之上一句话不对，那可是灭九族的罪过。”
“灭九族?那得先找我那个在东极拼命的爹。”柳仙冷笑一声，懒得理会这个扫兴的楚晋，这人哪儿都好，就是太小看人，那楚云黯可比你这个小王爷厉害多了。
楚晋闻声愣了一下，眼神黯淡了几分，柳家直系之中，就剩柳仙一人尚在龙城，若是真的要灭九族，那怕是还得把东极的三位大人物找回来。
柳家的直系一直便只有五人，柳家未曾将甘州的任何柳家人接入龙城，即便是现在，甘州的柳家家族之中，仍是种地为生。
这一点，龙城之中，除了几人之外，无人知晓。
“皇上驾到。”
早朝的流程还是一如既往，柳仙就站在距离大殿门口两步的角落之中，倒是显得格外的冷清，就连宫女都不愿站在这靠着风口的门边。
帝王坐在龙椅之上，环顾下面众多臣子，脸色一如既往的威严。
“朕听闻坊间有传闻，龙城之中近日出现了一伙红衣流寇，专门洗劫龙城之中的各大金饰店，可有此事?”帝王拿出一本奏折，似是无心的看着。
众臣面面相觑，他们对于这坊间流言并不知晓，何况，这乃是龙城的治安问题，和他们文官有何干系。
“启奏陛下，臣立即操办此事，这伙流寇，不日便会拿下。”一名武将站了出来，身披红色盔甲，身高七尺，背影壮硕，看他走出来的地方，应当是龙城禁卫军统领。
“田将军莫急，眼下还是忙好军演事宜为好。”这时，一位尚书站出来，笑眯眯的说到，这是礼部尚书大人，袁维清。
田将军顿时睁大了圆鼓鼓的眼睛，有些不满的瞪了一眼袁维清“尚书大人，事分轻急缓重，这已经威胁到龙城百姓，当属大事才是。”
“大事?既然如此，那军演搞砸了，田将军可别到兵部哭丧才是。”袁维清冷冷一笑，此次军演是礼部的责任，若是这个田将军因为流寇的事情搞砸了军演，自己才是活受罪。
“你……”田将军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转头看向帝王，拱手跪下道“陛下，臣愿意带禁卫军剿灭这伙贼寇，军演之事，一样不会落下，禁卫军将士，决不允许任何流寇在城中胡作非为。”
柳仙听罢有些担心，田将军这样冒犯袁维清，怕是此次军演会出不小的岔子。
前礼部尚书早已告老还乡，这新上任不久的袁维清本就是一个小肚鸡肠的奸人，不然也不可能让年仅四十的前尚书告老还乡。
“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给田将军了。”帝王淡淡点头，算是应允了此事。
柳仙在角落中倒是听得一清二楚，思虑良久却总感有不对劲的地方，只是这个点她一直没有思考到，但是此事确有不妥，或许，关乎甚大。
一直到辰时三刻，大事商量的差不多之后，帝王这才开口缓缓道“大事商量完了，既然众位爱卿无事禀报，那便到此为止，柳仙何在?”
众人精神一震，久久不曾挺直的腰板却是不由自主的挺立了起来，似乎是姓柳的人都有魔力一般，当年那位走上朝堂时，文武百官噤若寒蝉，而此时柳家的人再次上了朝堂，倒是让这些老家伙一个个似是记起了一些不想记起的事情。
整个大殿静如虚无，只闻见一串清晰的脚步声自门口而来，脚步缓缓，清冽似在耳边响起，众人回头看去，借着太阳升起的那一瞬间的光亮照进了大殿中，柳仙的身影似乎变化了。
那……那好像是一个高大的汉子，身上穿着残破的金甲，手中拿着一杆早已断掉的残旗，他的喘息，在流血，却不曾流露出悲伤。
金光的余晖好似神邸的神曦，将这个身影照耀的无限辉煌巨大，那汉子面目普通，手中的旗子只能支撑起堪堪站立的身躯，他的脚下似乎踩着什么，只是实在是太模糊。
秦太恒脸色一变，有些人在脑海之中的印象实在是太深，那个男人难道回来了？
“不，不可能。”秦太恒最先回过神来，将眼睛移开，重新看去，便只是一个青衣素帽的柳大小姐。
“参见陛下。”柳仙走到尽头，一声不卑不亢的高呼将所有人的思绪沉浸了下来，众人定睛一看，这人确实是柳仙，只是回过头一看，自己的后背早已湿润。
帝王正坐龙椅，看到那个身影的那一刻，那颗沉浸太久的心一下变得难以呼吸起来，他实在没有想到，即便是他离开了十几年，还是没能逃得开他的阴影么？
“柳仙，快快走近一些，让朕看看柳国公的女儿。”皇帝起身走上前来，将柳仙的面目看的一清二楚。
柳仙的脸蛋不像柳擎天，她毕竟是女子，继承了她母亲的温婉大方，柳夫人当年可是龙城的第一名怜，无数公子哥想要一亲芳泽，后来不知道为何被柳擎天拿下，不过当所有人觉得柳擎天只是看上了柳夫人的美貌之时，两人却突然成亲，这倒是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好啊，好啊，看到你，真的就好似爱卿在我眼前一般，如今爱卿远走东极，朕彻夜难眠，好生担心爱卿的情况，来人，传我口谕，赏柳家布匹五百，黄金千两，宝马三匹，以示柳将军在外征战之苦。”帝王的眼角猛地一红，倒是让柳仙刹那间触不及防，望着帝王的落寞的脸色，也很难分得清帝王所想。
“陛下圣明。”百官附和。
“多谢陛下，民女惶恐。”
“拿着吧孩子，你这些年，也算是受苦了。”帝王脸上露出了一丝淡笑，重新坐到了龙椅之上。
“陛下，臣有事禀报。”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暮然开口，打破了原本的安静，众人一看，有些意外，这人竟然是丝造局的周侍郎。
“周侍郎，何事禀报？”帝王眼神微微眯起，看着这位年级不小的侍郎。
“臣要参本，参的正是柳大小姐，柳大小姐公然藐视王法，砍断马家大小姐一臂，更有传言道，柳大小姐在民间私建名宅，买粮屯军，大有造反之意。”
“造反？”柳仙顿时气笑，转头看向了这个高高抬头，气势轩昂的周侍郎。
“正是。”
“你可知道，欺君之罪如何处置？”帝王脸色一黑，沉沉问道。
“斩。”周侍郎丝毫不惧，毕竟柳仙斩断马大小姐一臂可是板上钉钉之事，任凭她如何辩解也毫无用处。
“那你且说来是怎么回事？”帝王淡淡道。
“柳大小姐，鄙人想要问一句，仙仙帮可是您在执掌。”周侍郎踏出一步，拱手问道。
“是。”柳仙直言不讳，这一点她没有丝毫隐瞒，她低垂眼眸，并未否认。
“仙仙帮可有一千人？”周侍郎冷笑问道。
“一千三百有余。”柳仙再次说道。
局面霎时间变得有些紧张，楚晋站在武将中端，眉头紧锁，却也知晓柳仙不能否认只是这个周侍郎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那既然如此，斩断马大小姐手臂的人正是大小姐吧？大小姐知晓龙城之中不许私斗，却还是斩断了马大小姐一臂，这难道不是藐视王法么？天子脚下，柳大小姐敢有这番作为，难道不是不将王法放在眼里？加上大小姐前些日子修建的三所名宅，那仙仙帮的帮众，正是在其中养精蓄锐吧？大小姐这些人马，究竟是为了策应谁呢？还是说，各地躁动的流寇叛军都和大小姐有点联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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