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情深义重

黄世明在别人眼中是什么形象？废物，败家子，只知道挥霍黄家的财产，浪迹在龙城各个风花之地，黄家大少可是还有这个绝技，这厮酒量就好，就算是喝个两三斤也无大碍，甚至是越喝越兴奋，只是在不久前，黄家大少醉酒惹到了楚云黯楚郡主的头上，差点被楚郡主给活生生打断了一条腿，这才消停了一些，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又沦为了阶下囚。

        “这……黄公子怎么可能是那幕后主谋？”有人不由反驳出声，根本不相信黄世明有这样的作为。

        “黄世明，给老子爬起来。”楚太傅走过去，一脚踹在黄世明的肚子上。

        “咳咳咳……”假装昏迷的黄世明顿时醒来，睁开有些迷茫的眼睛，看向众人，突然大声道“别别别……你们别抓我，别抓我，我不是叛徒，我不是……”黄世明见了此景乱舞双手，众位大臣也渐渐皱起眉头，直到面前的那位官员后退了两步，众人才发现黄世明居然吓得失了禁。如此惊慌失措的黄世明，倒是不像是楚太傅口中说出来的那般，这不禁让人有所怀疑。

        “确实不太像啊……”

        “是啊，这黄公子胆子甚小，不太像是……”前面几位大臣纷纷窃语。

        “太傅大人，我知晓您为陛下解忧的心思，但是这黄公子着实也不太像是那主谋，这样的作为，难免有些屈打成招的意思。”这位大臣站在文官的第三排，是一位从一品大臣，看他腰间的玉饰，是都察院所持有。都查院的人一直是以清廉公正自持，此时说出这般大义凛然的话也是一贯作风，但凡是这些人觉得有所值得称赞的地方，就连那处了死刑的人也会立个不大不小的牌位。

        “汪御史，陛下还没开金口，您就来抢着给黄公子沉冤，是不是太心急了点，现在黄家叛反的证据确凿，哦，对了，诸位还不知道黄家叛反的证据在哪是吧？”楚太傅阴沉一笑，此时就连那一直大声鬼哭狼嚎的黄世明也安静下来。

        众人眼神之中，楚太傅从自己的袖间拿出一张白纸，对着帝王“陛下，这是别人传给我的罪证，其中很明确的交代了黄家的罪证，其他的我不想再说，我只提其中一条，黄世明，那运往甘州一线天的三千斤火药，是你们黄家做的吧？”

        “火药？”

        大臣们脸色一变，面面相觑，不论在哪个朝代，火药这个东西都是违禁，平民老百姓根本没有办法接触，就连那官府造烟花都是严格控制用量，每一批烟花都有自己的备注。

        炸药这个东西在书衡之中是非常少见的，而整整三千斤炸药，都是由黄家一家凑出来的。

        “没有……没有……”黄世明疯狂摇头，就连柳仙都没有看出他的异样，只是证据在眼前摆着，他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没有？黄世明，你爱喝酒是吧？你家酒窖里面的酒确实不错，杜康陈酿，庄府的百年的原浆，连那传说之中的猴儿酒都有一坛，好东西啊，陛下，那坛猴儿酒我就收下了，臣平日里也爱饮些酒，别怪罪臣。”楚太傅话锋一转确实落在了帝王身上，让人有些错愕。

        “爱卿既然喜欢，那些酒全给你又何妨，只是这酒和那火药什么关系？”帝王轻笑一声，疑问道。

        “所谓酒香浓郁，酒液的香味便是所谓香飘十里也不为过，黄公子的酒窖之中更是如此，黄公子，不介意我等到你的酒窖一观吧？”柳仙自然没有去过黄世明的酒窖，这一切无非是那信纸之中提到的。

        这张信纸是楚奕派人送来的，其中很明显的交代了黄世明的可疑之处，五日前，有一批人马在黄家出入，而这批人马在出城之处报备的却是给黄大少运酒的。

        “酒香掩盖火药的气味，黄公子的计谋确实不错。”太傅大人开口，黄世明的眼神顿时有了一丝慌乱。

        “或许你有办法掩盖，但是却没有办法杀人灭口，藏于黄家地窖之中的三千斤火药已经尽数运往了甘州，原本打算运酒的马车上，却是火药，而那些酒，应该还留在酒窖之中吧？或许你会说，马车上都是酒，压根就没有火药，但是，你那在城门处报备的那些酒，为何会尽数出现在你的酒窖里面？我想这不是巧合吧？”

        “原来如此，传令侍卫总督派人彻查此事。”帝王当即下令，太监领着口谕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黄公子，可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楚太傅淡淡问道。

        黄世明的眼神逐渐沉浸下来，缓缓抬头看向了柳仙，两人眼神相识的一刹那，柳仙看到了黄世明眼中竟有一丝戏虐之色。

        “你觉得自己赢了，无非是小聪明而已，半旬之后的龙城，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黄世明突然开口，声音沉着冷静，让众人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你觉得自己值得起五万人的命么？”楚太傅不屑一笑，丝毫没有理会黄世明的话“带下去，废掉气海灵根。”

        黄世明的瞳孔突然一缩“你敢！”

        “戳到痛处了？”楚太傅蹲下，双手搭在膝盖之后，柳仙用黑色的布将自己的手缠了起来，常人根本看不出她的手，她所要饰演的这位楚太傅是一位狂妄到了极致的人，所表达出来的效果，和平日里面吊儿郎当的柳仙有几分神似，但是所谓一叶障目，有这样一个因素在其中，自己的身份或许更难被猜中。

        “可你那三千斤炸药炸毁了一线天的时候，又何曾想过，那五万将士将会全部战死在甘州？”楚太傅的话有一丝讽刺的意味，这一刻连帝王的脸色也有些改变，帝王脸色一下沉下去如深沉的潭水一般，楚太傅的这句话，有着暗讽自己的味道在里面。

        “我真的搞不明白，明明是书衡的人，为何要给反贼做事？你黄家扎根龙城多年，可曾亏待过一分一毫？”柳仙冷冷开口问道。

        “……”黄世明一字未说，被一位大内侍卫带了下去，这位侍卫居然是一品修为，实在有些可怕。

        “既然如此，谈条件的事情，就交给陛下了，书衡之中的谍子不少，我可还要在辛劳一阵子才是。”楚太傅拱手，众位大臣此时皆是在沉思，心中各自有着自己的打算。

        先前给秦书开脱的都查院大臣此时也无话可说。

        “朕知晓了，有劳太傅大人了。”帝王起身，缓缓走下来，到了楚太傅的面前，笑道“太傅大人可有什么需求？”

        “臣没有需求，在龙城之中也有自己的住处，很舒适，就不换了。”楚太傅拱手告辞，也不愿再多言下去，毕竟是帝王，别到时候露出了什么马脚，柳仙还是觉得一切要以稳当为首。

        “退朝。”

        黄家一事，在龙城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此事，天桥下以此来说书的也不在少数。

        “这位楚大人聪慧过人，更是不拘小节，两日时间便查出数位反贼，居功至伟……”这说书先生说了大半日之后，便被官府带走了，这天下能人不少，这谁知道这说书的从哪儿知道的这些事情？

        “诶诶别抓我啊，我就是个穷秀才，官爷别啊。”

        这说书先生被抓之后不要紧，这楚太傅的事迹却是传的愈发神乎其神起来，黄家被抄家，查处白银三十八万两，黄家万余两，玉佛三尊，白玉无数，这些都不用细说，要说还得是那些好酒的归处。

        太傅大人回了查祭司不久，楚奕就自己上门了，这位奕王还是一如既往的浪荡，从大门口走进来也是熟视无人一般，笑着坐在楚太傅的身旁，一撩自己的头发，不得不说楚奕确实是个俊秀的美男子，特别是这一番浪荡之后，颇有一番浪荡公子的气质在其中。

        “太傅大人，好酒分点给我？”楚奕嬉皮一笑，露出几颗白牙。

        柳仙此时正在深思后续的事情，虽早已知晓楚奕进来了，但是没想到楚奕开口就是问酒来了。

        “我惦记黄世明那些酒好些日子了，那猴儿酒我就不跟你抢了，里面有一坛十八年的女儿红，赠我如何？”楚奕笑问道。

        “奕王要酒我自然会送，只是也需要奕王告诉我一件事情。”柳仙沉沉开口，却是打算在楚奕这里彻底消除对自己的怀疑。

        “何事？”

        “为何奕王对黄家的事情这么清楚？清楚的……有些不正常。”没错，让柳仙所不解的是，楚奕对黄家的事情简直太清楚了，清楚的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非要我说？这说起来我在别人眼里可就不是什么好人了。”楚奕挠头。

        “奕王是自己有自信，还是对世人的眼光有怀疑？”楚太傅出言暗讽一声，对于楚奕这句话着实不受用。

        楚奕摸了摸下巴，眨眨眼看着面前的地面，笑道“无非是黄家的大小姐一直对我有意思，当初钟意我许久，也看不惯黄家的所作所为，所以将这些事情全部告知了我，不瞒你说，我确实有愧于黄欢儿，只是爱意不是我可以掌握的，对她我并没有半分亵渎之意，此次黄世明冒犯了沈夜阑，我不得已才这样，不过黄家本就是罪有应得，我本打算不干涉龙城里面的任何事情，这一次也算是意外出手吧。”

        “那黄欢儿……对你的情谊到了这等地步？”柳仙一怔，黄世明是得罪了沈夜阑才让黄家覆灭，却没有想到那黄欢儿居然舍得如此？那可是自己的父亲和弟弟。

        楚奕冷笑一声，低头暗自吐了一口“两家的联姻，受伤的永远都是晚辈，不是么？”

        楚奕取走了这一坛女儿红，临走时柳仙看到了那女儿红之上那一个‘沈’字，顿时明了过来。

        这一坛女儿红，竟是那沈夜阑的女酒。

        “黄欢儿。倒是一个可悲的女子，可悲虽可悲，却让人敬重。”柳仙摇头。

        “移家只欲东关住，夜夜湖中看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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