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人人都可以是我
楚奕前脚估摸着刚刚跨过大门，查祭司外面的湖边就传来不小的喧嚣，梦儿给柳仙斟上一杯热气腾腾的热茶，小女儿家的姿态自是娇媚万千，小小年纪就出落的亭亭玉立，合身的绿衫长裙上别着一根小巧的玉箫，倒是让自觉附庸风雅的柳大小姐来了些许的兴致。
这不，将身子往背后的黑木座椅上一靠，原本坐的端端正正的楚太傅却是露出痞相，只是这楚太傅脸上戴着个黑漆漆的面具，也着实看不清楚他的面目，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一位翩翩公子哥还是一位形象威严的中年男子？
自然没有人猜得中，这其中的人，乃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
柳仙将自己这个楚太傅的形象刻画的十分完美，在众人眼里，这个楚太傅就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人，或许有些小聪明，但是在朝堂之中绝对不是精通，甚至是对朝堂一无所知。
但是为何他又如此清楚朝中的官员？
或许只有因为他是皇族这个答案可以解释的清楚。
“梦儿，她们三个呢？”
正在担心太傅大人喊自己的梦儿小手一抖，差点将那热茶倒在自己葱白般的小手上，好在这太傅大人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那茶壶的把手。
“你这小孩，怎的如此毛手毛脚。”太傅大人略带一丝笑意的浅骂倒是让梦儿这姑娘小脸一红。
“大人，奴婢知错了。”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她们三个都在后院打扫屋子，之前的太傅大人走后，屋子无人打理，崔中书今日让我们将院子打扫出来，以便太傅大人在司中休息。”梦儿怯怯说道。
“走吧，去院子看看。”
既然是查祭司的太傅，自然就要熟悉自己司中的一切，已经熟悉了人手的柳仙决定去看看这查祭司之中的院子。
查祭司建成不过十余年，属实没有什么陈年古韵，不过是在红柱子下面有被虫蛀的迹象，看来还得让人重新漆一遍这些柱子，从大门口进来之后是一座石刻，两条路都能到后面的查祭司大堂，大堂和大门之间就隔着这么一个诺大的池子，
大堂往后，是后院，后院虽然不大，但是也供着不少人吃喝拉撒，这些自然都不归柳仙去管，查祭司有自己的后院掌事。
“这就是太傅大人的屋子。”梦儿垂着头，修长的睫毛微微轻颤，小女子心思最是纯洁，遇到自己没有心怀好感的人，自然也就没有多看两眼的心思。
柳仙举步迈过门槛，便见到钟儿在打理一旁的书架，上面也是摆满了各种青皮小书，还留着几桶竹简在其中，钱太傅大人越海阔是一位饱读诗书的老人，在朝中一直以越老尊称其，越海阔老人说起来算是皇公国戚，帝王信任他，所以将查祭司交给他执掌。
“这些书去哪了？”柳仙发现屋中书桌旁边的书架上空余了不少，古色古香的书架上难免有些突兀。
“大人。”钟儿的性子要冷淡很多，转身微微行礼，眸子看了一眼书架“这些书越大人带走了。”
“哦，这样。”柳仙点了点头，背负双手继续朝着里屋走去。
沁儿抬着自己的袖子，用鸡毛掸子将窗沿上的灰尘拂去，她的的年级最小，只有不到十四，家中也清苦，十四岁年级就被送到了吏部尚书府中做丫鬟，后来被送来查祭司之中。
小女孩脚上踩着圆凳子，听得自己背后钟儿的声音，知道这太傅大人就站在前门，顿时心下一急，脚下一滑，凳子也往前一倒，她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朝后面倒去。
沁心心里一急，不由得尖叫出声，自己这往后一倒，要是不小心磕着碰着哪，这往后的事情她可不敢继续往下想。
“呀！”
沁儿睫毛乱颤，意象之中的摔落似乎并没有出现，睁开自己眸子。却看到那黑色面具离自己近在咫尺，而自己的身子也被太傅大人抱在怀中。
“我不是什么恶虎豺狼，这么害怕做什么？”太傅大人浅笑一声，声音依旧沉闷。
沁儿还没开口，就被柳仙放在地上，回头却已经发现太傅大人已经走了进去，再摸摸自己的小脸，犹如那春日里的桃花，红润不已。
“钰仁，去将崔中书传来。”正在收拾床铺的钰仁起身，领命走了出去，钰仁算是四人之中最沉默的，比起钟儿的清冷，钰仁算是完全不说话的那种。
梦儿走了进来，少女的身上带着一股独特的馨香，不属于任何香料，也不属于任何其他外物，这是少女身上最奇特的体香。
“大人，这是各个大人送来的贺礼，还有祝贺的信筏。”梦儿放下手里那一大堆东西，转转身将一旁的沉香木拿了出来，在一旁静静的用小刀刮着，想要给柳仙点上香薰。
查祭司这两天的强势崛起，算是帝王做出的第一步反击，不管是不是他所希望的，但是事态也总算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算下来，明日就是楚晋和柳仙的大喜之日了。
想到此处的柳仙略微有些苦涩。
各个大臣送来的贺礼自然不会太贵重，无非都是些各地的特产，如茶叶布匹一类，不过也算是不得多得的好东西，柳大小姐在这方面没有一丝忌讳，别人有钱送，自己这个穷人还装什么，清廉公正呢？
人呢，我照抓，刑呢，照判不误，礼我是收了，但是我可没有说能够包庇你的罪行。
看完了这些千篇一律的贺词，倒是写的有几分文采，各种句子也是层出不穷，要不怎么说还是读书人懂得多？
只是天下的读书人，有几个是体会民间疾苦的，无非还是在白纸上写的词句能够让上层次的人的善心大发，施舍些剩饭下来。
“这个世道，想要不吃剩饭还是要自己努力。”放下最后一本信纸，柳仙感叹一声，这时崔中书也是风风火火的赶来。
“大人。”
“黄家的事情怎么样了？”柳仙还是关心黄家的那边的事情，第五明然的五万人能不能救出来，全看黄世明这厮的死活了。
“约莫是处理完了，帝王已经下令，南方驻军和西方驻军合计四十万人即可开拔赶赴青州，将会在那里和斩龙教决战，最多十日，战事便会爆发。”崔中书皱眉说着，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的滋味。
“就是不知道用黄世明来谈条件，对面愿不愿意谈谈了。”柳仙沉声道。
“其实要我看，这次的讨伐对未来的战事影响甚大，赢了还好，要是输了，书衡只能让四大藩王手下的军队参战，到时候战事的发展，就不会受控制了。”崔中书的眼神沉沉，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柳仙淡笑一句“这不是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么？第五明然五万人救出来，加上在甘州一线天之外的十五万人，这就是二十万，青州驻军加上齐王的几十万人，对付这个斩龙教问题还是不大。”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柳仙已经有了一些打算。
自己救出第五明然的五万人，将会是这场战争最大的变局。
“崔中书，不知道对工部袁尚书怎么看？”旁边的梦儿此时缓缓退下，接下来的话就不是她能够听得了的，檀香缓缓飘出，柳仙的脑子也更加的青丝雅静起来。
崔中书正色道“工部袁维清是陈尚书的门生……”
“诶，不要去考虑那些，我们有尚方宝剑在手，有他一个陈家在又如何？”柳仙淡笑，并未将崔中书所担心的事情放在心上。
“其实袁维清的罪证早在越大人在的时候就命我们彻查过，只不过当时罪证交给越大人之后，越大人的小女儿被杀害，故此越大人顾及良多，也就迟迟没有下手。”崔长弓此时眼神低了下去。
“这些人的狼子野心，当真是让人遍体生寒。”柳仙感叹一声。
“大人……”崔长弓突然有些惊惧的看着柳仙，慌乱问道。
“不用担心我，我身边有人保护，再者，我一个死了，还有千千万万个楚太傅不是？人人都可以坐我这个位置，就看他也没有这个胆子。”柳仙沉沉的声音笑着，小声浑厚，好似擂鼓一般敲击在崔长弓的心头上。
“大人……”崔长弓浑身颤栗，激动的话堵在嘴边却是说不出口。
“多谢了。”崔长弓激动良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让柳仙有些翻白眼，不过也算是理解崔长弓的意思。
“袁维清，一定要除，陈家的罪证，也要查，另外，咱们书衡还有两只大老虎没有除掉，这些人，才是我们查祭司存在的真正意义，也是帝王设立这个查祭司，真正的用意。”
柳仙起身，站在窗沿边，窗沿被沁儿打扫的很干净，双手按上去也是冰凉，看向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隐隐听得见风雪的呼啸之声，今年这个冬天可是要比往几年过得慢多了，每一天都在死人啊。
也是，你身处这个乱世，你看不惯生死别离，还能怎么办？只能自己身处在这个大漩涡之中，用自己的办法去化解，若是你还是别的羁绊，不妨将它当成自己的目标。
从帝王十余年前设立这个查祭司来，就不是对付黄家这些小喽啰的，或许那个所谓太傅令就是为十几年后的某一人准备的，就如同柳仙所说，为整个书衡人准备的，太傅这个位置，只要你自己有本事，你都可以坐上去，但是你既然坐了，就要承受这些。
帝王往后想必不会插手很多，只能靠柳仙和查祭司之中的这些人，自然，这其中还不乏有谍子在其中，只是这些谍子的命，早就在柳仙的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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