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那时她还在土坡下,并没有看见他们两个人,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不过她并没有听见盛怀煊的声音。
“盛怀煊,你站住,我为了你被学校记了大过,你怎么连话都不和我说一句。”
这时候传来了他淡淡的声音,透着三分不羁:“你谁啊?”
这么三个字成功地让段花哭着回去了。
沈冬沅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去四号食堂吃饭,她跨过小土包的时候,盛怀煊正迈着他的大长腿迎面走了过来,眼皮耷拉着,就像是历劫了一场,连头发丝都失去了精气神,塌在头皮上。沈冬沅停住了脚步,她还没有想好要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他,毕竟他们暑假前才闹了一场很大的不愉快。
沈冬沅的手指不停地绕着衣角,想着要怎么和盛怀煊打个招呼,是“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吗?”还是“最近魅力不减呀,又成了传说中的人物”,然而还没有等她想好开场白,盛怀煊就像是没有认出来她似的,就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她的嘴巴只开到了一半大小,连“盛”字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
事后她才想到,盛怀煊有脸盲症,所以他并没有认出自己。
还好,他有脸盲症,还好,他们之间的过往还没有来得及让他记住自己的样子。
“总之,我觉得盛怀煊对你还是有一些隐秘的心思的,不然他吃饱了撑的啊,”姜黎黎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沈冬沅垂耳恭听,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姜黎黎一看见她这个样子便来了劲儿,摸了摸下巴,“也许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这天晚上,姜黎黎说的这一句话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睡觉的时候,突然梦见了以前,自从教导处主任让她当场“卸妆”这件事后,她的事迹被一些好事者夸大了好多倍传了开去,大家都想目睹一番“色授魂与,颠倒容华”是怎样一副好相貌,能让一向精明的教导处主任都翻车,于是早操大课间的二十分钟,明里暗里来他们这一层打水的男生越发地多。
第一天沈冬沅出去打水的时候,还以为是其他几层的热水机子坏了,人便呼啦啦地往他们这一边聚集,于是也没有多想,排队的时候感觉自己成了动物园里被观赏的猴子,一个一个眼风都往她这边飞,还有一些人在交头接耳,就像是一堆苍蝇,隐约间,她倒是听见了一些词,“色授魂与,颠倒容华”。
后来接连几天都是这样的情景,沈冬沅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便在大课间缩在教室里,也懒得去接水了。
第一天没有水喝的时候,感觉整个喉咙都冒出了烟,又好像有石子在碾磨着喉咙,沙沙的痛,于是她不自觉地吞咽着喉咙,或者“咳咳咳”地清着嗓子。
盛怀煊正耷拉着眼睛,靠在桌子上小憩,可能是被她咳得烦了,睁开眼,盯了她一下。
沈冬沅连忙说了声“抱歉”,然而喉咙实在是难受,还是忍不住咳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盛景”,忽然脑海中白光一闪,明白了首尾,那些男生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接个水都要一步三回头,流连忘返地朝着他们教室窗户看。盛怀煊又看了一眼她空了的茶杯,便顺手拿来走出了教室。
沈冬沅的茶杯是粉紫色的,上面还有一只憨态可掬的黛丝,头上顶着一只紫色的大蝴蝶结,这只杯子挺少见,盛怀煊手里捏着这么一只“少女心”的水杯大大咧咧地排在了接水的队伍中,眼皮子还有些耷拉着,发丝因为刚刚被手压着,有几戳头发贴在头皮上,就像是被狠狠踩过的草皮,远远看去坑坑洼洼。
队伍中的其他人不管男生女生都有些不淡定了,前几天他们分明见过沈冬沅用这只杯子接了水往教室走。
盛怀煊向来不太管别人的眼光,他可能连“探究”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左手插在兜里,右手拿着黛丝水杯,慢悠悠地往前走着,轮到他接水的时候,动作一气呵成,不一会儿,一杯满满的温水就出现在了沈冬沅的桌子上,班外的人和班内的同学都齐齐吸了一口气,沈冬沅还是在一边咳着,顺带艰难地说了一声“谢谢”。
她揭开盖子,想放在一边凉一凉,手心触摸到瓶口的时候,却意外发现温度刚刚好,于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水滋润着她的喉咙,感觉舒服多了。正想要再谢一回盛怀煊,转过头,却发现他又扒拉在课桌上,风吹起帘子,一下一下温柔地往他身上飘荡,或许是碰到了他的脸,盛怀煊挥了挥手,想要把这帘子挥走,可是风却总不遂他的愿,愈发地调皮。
沈冬沅看见了,便“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盛怀煊听见了后,便不快地皱起眉头,支棱起了身子:“我说忍冬花,你也太不地道了吧,我刚刚去给你接了一杯水,见到我有难,不帮我把窗帘拉到一边也便罢了,怎么还有你这样落井下石的。”
忍冬是她的小名,有一次和前排几个同学聊天,大家都交换了自己的小名,而从这一次“接水事件”之后,盛怀煊却从“沈冬沅”转变到了“忍冬花”,倒成了他一个人的专属叫法似的。
而从那天之后,来他们这层接水的人不减反增,多了好一些女生,沈冬沅照例觉得麻烦,也不在大课间去送人头,而盛怀煊不知道是养成了习惯还是别的,竟然每天都风雨无阻,下课铃响了就直接顺走沈冬沅课桌上的水杯,趁着大部队没有到来的时候,径直过去加水。
刘书槐和盛怀煊的位置只隔了一个走道,见状,便也蠢蠢欲动:“盛哥,您老人家发发善心,就帮小弟我的水杯也续满呗。”
说着,还不忘递过自己黑色的透明水杯,一脸的谄媚。
盛怀煊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也不接话,吓得刘书槐赶紧缩回手去,轻轻地感叹一句:“当真不重生男重生女啊。”
沈冬沅默默地缩在一边小口小口地喝水,水也是温的,喝进嘴里正好,一点也不烫。沈冬沅不太喜欢劳烦别人,自然也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于是从那天后,便默默地记下了他喝的矿泉水牌子,金贵地如同盛少爷,连瓶子都是玻璃制的。
perrier,那时她并不知道这个牌子怎么念,只觉得这个价格实在是高,她喝的水和盛怀煊喝的水比起来,简直就是他们两个的身高差,沈冬沅爸爸沈博青是做生意的,家里并不缺她用的东西,只是谢怜从年轻时开始就跟着沈博青一穷二白地空手平地起家,节省已经注入了她的灵魂,顺带着家里也看不见一些昂贵的东西。
那天沈博青难得带沈冬沅来购物,见女儿站在一排饮料架前挪不开脚步,便走过来:“忍冬想喝这个?”
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得万分珍重:“爸爸,我可以买一点吗?”
沈博青因为要忙公司的事情,很少陪沈冬沅,在感情上亏欠的,他也只能依靠这些外在的东西来弥补,便二话不说拎了四箱放进推车里。
自从找到这个牌子的水后,沈冬沅和盛怀煊的相处模式便如固定了一般,大课间的时候,盛怀煊帮她去接水,而她每天都会带两瓶绿色的巴黎水放在他的课桌里。沈冬沅喝他打的水喝得心安理得,就是觉得这个代价实在贵了些。
那一日,她一如既往地拒绝了一个人的告白,心里有些不耐烦。
“忍冬花,你觉得这些事情烦吗?”
“当然烦呀,三天两头都有人来找我,以前那种递情哦不,送信的也就罢了,反正就放在我的抽屉里,也不耽误我时间,可现在这么三个两个都来路上拦我,要是被教导处主任抓到了,我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不如你和我在一起,他们知道之后就不会再来了。”梦中盛怀煊和她说了一句,然后沈冬沅就醒转了过来,外面是一片黑黢黢的墨色,她只听见心脏在胸腔里欢快地蹦跶,一下两下三下,仿佛不知疲惫。
她看了抓过手机看了一眼,凌晨四点十六分,她从梦中醒来,忽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那天盛怀煊并没有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沈冬沅静下心来想了一下,他那天其实说的是——那你怎么不找一个喜欢的人,这样那些狂蜂浪蝶就不会来了。
然后她像是被噎住了一般,好半晌才回了一句:“可是比起早恋被请家长,还不如这样拒绝呢,毕竟也花不了几分钟,我妈管我管得很严,她三令五申不准我早恋。”
“那这么说上了大学就可以了?”盛怀煊腿长,走的步子也大,他停下来,转过头在前面等她。
“大学又不算早恋了。”
“好吧,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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