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梦回江陵
车轮滚动,马蹄急踏。
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我竟生出背井离乡的愁绪,可江陵才是我的故乡。
江陵的雪不似汴梁那么冷,可不知何处起的寒风却格外刺骨。
十四岁的冬至,我终是回了江陵,离开了汴梁伤心地。
淮竹哥哥,这雪抓得太久,寒入骨髓,我也该放手了。
马车停在吴府,香穗扶着我下了马车,我是吴家独女,上头还有两个哥哥。
我踏在雪地站立,突被人拉入温暖的怀抱,是我多年未见的母亲,心中涌入暖流。
母亲红着眼眶,暖着我的双手道:“我们静姝长大了,是大姑娘了。这次回来,娘说什么也不让你走了。”
“好啦,别站在门外了,快让静姝进屋暖暖身子,让厨房把准备好的姜汤端上来。”
低沉的男声响起,我望着那张梦里模糊的脸,想着回家真好。
母亲拉着我进屋,一坐下便嘘寒问暖,将端上来的姜汤放在我手中。
不烫,我一饮而尽,暖意流向四肢百骸。
回府几日,母亲每每都是拉着我,说着说着就哭了。
我约莫待了四五天后,府里来了客人。
因是男客,我不便去前厅,便去后院赏梅。
家中哥哥喜梅,种了一小片梅林,我往梅林中心走去,一大团雪花砸下,有雪溜进领口,冻的我一激灵。
我睫毛微颤,才看清凶手。
梅花树下的白衣少年才刚刚收腿,眼神惊讶的望着我。
我眉心微聚,走上前质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吴府梅林?还做这种蠢事戏弄他人。”
他那双桃花眼倒影着我的身影,良久未言。
等眼中含笑,他行揖礼,道:“小生乃明谦好友,今日来府一叙,错将姑娘当成明谦了,实在抱歉。”
我舒了口气,轻声道:“既是二哥好友,此事便算了,还望公子以后不要再做此事。”
说完,我准备转身,手臂被他拉住。
“你可是明谦的妹妹吴静姝,我常听明谦提起你。”
我用眼神示意他的手,他尴尬抽回。
我皱眉道:“公子无他事,小女子先走了。”
说着,快步离去,背后声音传来。
“我叫叶致远,虚长你两岁,我爹与你爹是好友。”
我捂耳离去,想着真是个怪人,比淮竹哥哥差远了。
想到宋淮竹此时该是与叶婉儿一起,心里烦躁起来。
我与叶致远的第一面,并不愉快,熟络后更是讨厌。
哪知次日,便遇见了他。
看他在马车前傻笑的样子,心里烦躁极了。
我本是应二哥的邀约,在城里闲逛,哪知临了换了个人。
香穗扶我上马车,他也伸出手,我用眼神逼退了他。
待我与香穗坐定,不见马夫,倒是瞧他在前赶车。
我问道:”怎么是你在赶车,没有马夫吗?“
他拨开门帘,道:”因为我喜欢。“
我脸上一热,大喊道:”我要下车。“
他转头甩着缰绳,回道:”坐稳。“
我身子往后倒,还好香穗扶住了我。
待马车停下,我急忙下车,他向我抬手,我偏头不理。
他轻声道:”你今日怎么没穿昨日的大红色长袄啊,那件更称你。“
我心中一动,温怒道:”干你何事。“
我往前走去,耳尖听到他小声道:”我就说明谦那小子诓我。“
我抬头见一酒楼,便与香穗走进。
香穗在我身旁说道:”小姐刚刚笑了,好些日子没见小姐笑了。“
我微微愣神,摸着脸道:”有吗?“
香穗揶揄道:”有啊,看来这叶公子还是有些用的,起码能逗小姐笑。“
闻言,我回望了叶致远一眼,心觉还是很讨厌。
他见我看他,立马跟了上来,热情介绍着酒楼的美食。
叶致远带我在城中转了一天,黄昏才送我回府。
我回府后便见二哥跪在大堂,父亲教训着他,母亲见我回来,赶忙询问我今日可有发生何事。
我讲了今日在城中所见,顺带为叶致远说了些场面话,便求情让父亲饶了二哥。
此事这才作罢。
(四)
叶致远的父亲是江陵府知府,为人正直,与我父亲深交已久。
与叶致远分开后,我便再没见到他。
听二哥说,他刚过州试,正在为明年春天的省试做准备。
可我万万没想到,我倒自己送上了门。
父亲让叶致远的父亲同意了我去叶家读私塾,我总觉得父亲是想与叶家结亲,不然为何不让我在自家私塾。
我看着面前两位父亲相谈甚欢,随后我被独自留在了叶家。
我段然不喜这种行为,所以对叶致远更加讨厌了。
授课时
先生正讲得酣畅淋漓,我与叶致远隔着一扇屏风。
他的身躯隔断了阳光,屏风上显着他的阴影,坐姿端正,想来他听得认真。
突然一个白色物体从他那边飞来,砸在了我的头上,是一纸团。
我躲着先生,将那纸铺开,上面写到冬日暖阳,同我出门可好?
我提笔写字,再将纸团成一团,丢了过去。
不一会儿,便听见屏风处传来的叹息。
我心中爽快了许多,听先生讲也认真了。
授完课后,我被留在叶家用膳,果然大人的心思就是好猜。
用完膳后,叶母让叶致远送我回府,瞧着叶母的眼神,我更肯定了一切。
走出门时,我说道:“叶致远就算父母有意撮合我们,我也不会同意的。”
叶致远眼神疑惑片刻,随后莞尔一笑道:“你不会以为你父亲让你来我家上私塾,是为了撮合我俩吧?”
我给了他一个难道不是吗的眼神。
他噗嗤一笑,说道:“是你父亲担心你影响你二哥读书,他今年州试失常了。”
我脸上一热,准备逃开。
他突然拉起我,从侧门出了府,我想着香穗还在马车上等我。
我刚准备挣脱,被他直接拽上了马,这种人能不讨厌吗。
他环着我驾马出城,马背颠簸,我直犯恶心。
行至郊外,他终于停下,我赶紧溜下马。
可惜我高估了自己的腿长,一脚空,便要摔下马。
他倒是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我,可惜还是一起倒在了地上,我坐在他怀里,与他四目相对,似有万般柔情。
我见他红了耳梢,也听到自己心跳如雷。
片刻后,他偏头捂脸,轻声道:“你先别看我。”
我回神立马起身,见他将脸埋进了臂弯。
待他恢复如常,我担忧道:“你怎么了?”
他抿嘴笑道:“我担心我太高兴,吓到你。”
我心中一动,转走话题,问道:“你带我来这干嘛?”
“你二哥说你喜欢打雪仗,我想郊外雪厚,更适合些。”
我掩嘴一笑,说道:“你许是被我二哥骗了,我怕冷。”
他一脸懊恼,嘀咕道:“亏我还给了他我珍藏已久的书。”
随即又认真对我说道:“打雪仗不冷的。”
说着,一个雪球直击我面门。
我大声喊道:“叶致远。”
然后抓起雪反击,果然他还是很讨厌。
雪地上,两人你追我赶,玩的不亦乐乎。
(五)
时光飞逝,冬去春来,我与叶致远之间亲密许多。
也不知怎么,叶致远越发高大帅气了,倒成了江陵各怀春少女的惦念之人。
昨日他陪叶母去庙宇烧香,回来后就有些奇怪。
先生授课时喊他,他像是未听见的。
我好奇想问清楚,他干脆没理我,径直出了叶府。
我心生一股无名火,回了吴府,连着几日告病在家。
后听二哥说叶致远登门拜访,我淡淡回应着,心中不免期许。
香穗打听叶致远在后院亭中。
我假装路过,见他拿着一方手帕坐于亭中左右端详。
我装的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问道:“这么秀气的手帕该是女子的吧,怎么你心仪之人送的?”
他淡淡回看我一眼,轻声道:“那日佛庙,撞了一姑娘,手帕乃她所赠。”
我睫毛微颤,说道:“挺好看的,你这爱不释手的样子,倒是让人遐想啊。”
他嘴角上扬道:“嗯,确实爱不释手。”
我心中酸味散开,冲到鼻腔,莫名委屈。
“那你慢慢欣赏,我就不叨扰了。”
说着,快步逃走了。
与二哥擦肩而过,他眼神惊讶,嘴唇蠕动准备开口,又直奔叶致远的方向。
(六)
我萎靡了几日,故意躲着叶致远,对他充耳不闻。
香穗见我如此,撺掇我与她一起去郊外踏青,我点了点头。
坐着马车出城,我向香穗道着自己的情缘坎坷。
香穗脸色不自然地问道:“小姐,你这意思是对叶公子有意?”
我轻声道:“你不是知道吗?”
两声轻咳从门帘外传来,我心里一沉,看向香穗,她笑的尴尬。
我温怒道:“叶致远,你现在都喜欢听墙角了。”
马车停下,我撩开帘,下了马车,头也不回走了。
叶致远跟上我,轻声道:“生气了?”
我眉心微聚,温怒道:“没有。”
继续往前走,他拉住我问道:“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我站定,抬头看他,他眼神希翼。
我心里一痒,原本愤怒的心化成一湾池水,偏头道:“嗯。”
“真,,真的?”
他喜上眉梢,抱紧了我,刚准备转圈,我挣脱他的怀抱。
他又抓着我的手,说道:“果然明谦还是靠谱的。”
我立马明了,说道:“你和二哥设计我?”
“不,,不是,本来是引你吃醋,我顺势表明心意,可你当时跑的太快了。”
我眼神微眯,莞尔一笑道:“无事,我先走了。”
“你可愿凤冠霞帔,与我共结连理?”
我抬头见他眼神坚定,脸上一热。
“我,我,,”
我竟结巴了。
他眼里含笑,俯身在我额间一吻。
随后我整个人都像浮在云里,任由香穗带我回了吴府。
次日,媒人上门为叶致远向我提亲,我父亲犹豫片刻,笑着同意。
双方互换了生辰贴,行了纳采,我与叶致远有婚约。
(七)
恰好赶上我行及笄礼,他送我一只亲手做的梅花簪,我送他一方梅花手帕,互定终生。
不久,他便进京赶考了。
临近那日
他与我相约梅花树下。
我早到,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襦裙,他来时抱紧我,说道:“静姝,要乖乖等我回来。”
我笑着说道:“我不乖吗?”
他摸了摸我的头,说道:“乖,记得想我。”
我双手敷脸为自己降温,应了一声嗯。
他睫毛微颤,吻上了我的唇。
青涩又朦胧的爱意蔓延,我们唇齿相依,贪念彼此。
可一切终究来的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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