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新人类受到政府和医院的定期激素监测,避免有人激素失常给自身及周边人造成危害。
激素失常,会带来什么呢。轻则本人抑郁,中度伴随着自残和轻生念头,重度会有强烈的攻击行为或者崩溃时的自杀行为。
频繁的暴力和自杀事件,给人类的生活抹上一层又一层浓厚的阴影,人心惶惶导致了新人类诞生后很长一段时间的经济衰败、文化倒退愈演愈烈。于是,联合国规定不同的国家必须对国家居民采取强制监督,各大联盟间必须互帮互助促进居民至少三月一次的检查和治疗,避免任何反社会事件。
经济大多发达的欧盟和北盟更是严苛,每人的激素水平检测控制在了三天一次。更甚的是,欧盟和北盟在合力研制一种随时随地检测激素水平并自主报警的检测仪器,安穆蕊正是项目中的欧盟科研成员,便可以行职务之便,一次又一次地帮助安迩维,掩饰他与常人的不同之处。
孩提之龄,安迩维发现自己是天选之人。
他生来就是喜怒自由的人,不受激素困扰,也不存在新人类受扰的信使失衡并发症。并且,他还拥有精神控制他人的能力。
襁褓中因饥饿啼哭的孩子,使无法哺乳的新人类安穆蕊分泌出了乳汁;目睹外公和陌生的女人在吵闹中举刀相向时,是两岁的安迩维,保护外公的念头作祟,让陌生的女人刀尖停顿,挽回了两败俱伤的结局;安抚失业挟持他跳楼的航世员工自己走下天台此类事件不甚枚举。
五岁后,安穆蕊和安弘济彻底闹崩,搬出藏匿他的古堡,带他去了奥克兰。他和平民区的孩子一起玩耍,安穆蕊告诫他,必须在人群中隐藏自己的特殊能力。
新人类幼儿的激素水平比较平和,积极类激素并不分泌,消极类激素也会按兵不动,保持一时的和平,但是进入到生长期(五岁之后),体内的各项激素就会逐渐失去平衡。在迅速生长期(十岁后),确诊,各类势力在身体里行兵打仗,人类不堪其苦,于是十岁开始的新人类,就必须接受频繁的激素监管,及时补充积极激素、压制消极激素的分泌。
作为科研人员的孩子,安迩维能够在安穆蕊的工作室里完成监测,母子俩上交修改过的数据,伪造兴奋激素和压制液的注射记录,让他和新人类的孩子无异。只是外表和张扬的个性带来的同龄人的非议和厌恶,大多被他的背景过滤掉,剩下的那些家世不亚于他的、狗眼不识泰山的,在十岁后,总是仗着短暂的激素紊乱期,不停地找他麻烦。
他必须要伪装,必须要忍耐。
必须费心费力陪一群废物周旋,一群无法控制自己的垃圾。
他不是蠢蛋,怎么可能让那些人讨得一点好,对方先挑起的战争,只有他单方面欺压别人的份,落半点下风磕着碰着自己,更像傻逼,他凭什么不动用自己的能力,让那群傻子在动手前就浑身瘫软,双膝跪地对自己俯首称臣。
可惜他还年轻,总会露出马脚。
升学段测试那天,不入他眼的麻烦制造者再一次没让他失望,在血清素过低的紊乱期注射高强度的违禁药品,这种用在中东战场上的合成激素会短暂激发他的身体机能,麻木他的痛感,提高他的战斗能力。进入那条巷子之前,他读到空气中的危险气息,等亲眼看到,他意外地笑了。
眼白布满红血丝,一脸狰狞的男生,手里还握着凶器,一把锐利的军刀泛着森森寒光。
难怪他觉得那么臭,这个男生浑身透着一股野兽的腥臭味,不知是身体里流淌着黑臭的兽血,还是身上披上了腐烂的兽皮。
从未遇见过的高危险等级。趋利避害的本能导致他无意周旋,只想速战速决,迅速调动全身的气息压制住对方。
滚烫的气息在空中凝聚成一双看不见的大手,狠狠压制着对方,让对方痛苦地弯腰,张牙咧嘴奋力抵抗着。
肮脏的臭味如漆黑的墨水,染黑了那双“手”,作呕的气息居然也有外界流通性,通过他并未退化的敏感的犁鼻器导入进入他的身体。“凶兽”的腐臭味引起他本能的不适,他第一次恨自己鼻子灵敏。
一时不察,反倒被污气沾染透。他强忍着恶心,“大手”因他的心绪不专而松动,收力的瞬间,男生嘶吼着向他冲来。
滔天的杀意居然转化成了一堵腥臭的尸墙,撼得他寸步难移,无法躲避。只看见泛光的刀刃,森然的牙齿,下一秒刀会捅进他的心口,血液猛溅时,他会被割断、撕裂,啃食殆尽。
是他小觑对手的愚蠢和违禁激素的能力,他就该死在这里吗。
当然不!生来傲视群雄的猛狮怎会卒于兽化行尸走肉之手?
在刀离他的胸膛只差十公分不到的距离时,那只瑟缩的“手”的手腕变成一堵燃着烈焰的火墙拦住了行凶者,指节和掌心化为无数的细针,安迩维从来没有这么尝试过,但他知道,对于外激素感知能力完全丧失的新人类,这或许是唯一扭转局势的办法。
新人类没有接收外激素的能力,他们之于外激素作用的嗅觉器官和感受器官完全退化,所以他的火焰烧得再猛烈,威压力再强劲,新人类也只能感受到一部分,不是因为他弱,而是新人类对他的能力有天然的防御。
如果他侵入到人体里去呢?人体中的第二信使可没有罢工。
安迩维浑身汗透,周身荷尔蒙更涨,愈烈的火墙已有反扑之势,为了不熏到自己,外焰沾染了黑气便包裹着脱离火墙。已经包围住对方的细针,隔着些许距离蓄势待发的同时,转化成更细长的形状,数量成倍增加,冲着对方裸露在外的皮肤,蓄势待发。
赤红了眼,刀尖倒映出的他的脸,竟也不比狰狞的对方好看到哪里去。
他却不知上限,脑子里只想让这个人付出代价,付出愚蠢、目中无人、不知死活的代价。
耳边恍惚听见无数的嗖嗖声,无形的针刃破空刺入皮肤,军刀掉地,黑色的墙壁出现了一道裂纹。安迩维的愤怒仍未平息,狂妄的气息持续输出着,将人扎成刺猬后,留在外面剩余的针节还在往里刺入。
“啊啊啊啊啊——!”
哀嚎声中,黑墙如玻璃一般炸开,被他抛出的火球包裹住,无法蔓延。脱离主力军不被安迩维感受和控制的火焰会和黑雾一起,慢慢地消散在空气之中。
男生痛苦倒地不醒时,安迩维想要收回那仍与身体相连的焰火,尝试未果,过量溢出的外激素没有回来,反而因为脱力向四周飘散。
他愣愣地走了一步,低头看向地上的人,额角淌下的汗珠接连啪嗒在地,在后知后觉的疲惫和疼痛感中,坠入黑暗。
安家的私人病房里,安迩维刚睁眼便得知那个男生差点死了,嗯,因为他。
安迩维坐起身来,脑子晕了一下,他仅担忧自己的身体,“他不自量力,死了活该,我晕了是怎么一回事?”
安穆蕊说他只是激素分泌过多昏厥而已,并送上那个男生在他家投资的医院治疗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浑身插满管子,干枯的样子,像一根长着五颜六色胡须的老人参。
安迩维不愿多语,从结论而言,注定是他所作所为不地道,道德感很强的安穆蕊会怎样批评自己,他都无所谓了。
安穆蕊轻轻叹息,摸了摸他的头,从兜里拿出一条项链,送到他面前。
安迩维:“这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你还能送我礼物。”
安穆蕊道:“本来不想这么早给你,毕竟这是你父亲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
安迩维笑道:“这个节骨眼儿上,第一次听你说我见都没见过的死鬼老爸,话里隐约还有仍旧爱他的嫌疑,这个发展真的很drama。”
可不是嘛,爱情激素的巅峰之作在最适配的人身上,也只能维持七年效用,激情消失后两人如同陌生人,毫无波澜。就算是他的父母,谈爱这个字眼,也实乃匪夷所思的戏剧化。
安穆蕊眨了眨眼睛,“我承认我忘不了他,但这无关爱情。大概是因为他死得突然,在爱情激素失效前离开我,感情会消失,但是印象深刻的记忆不会。”
安迩维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任何印象,他生来瞩目,对没有指望的父爱毫无兴趣,闻言嘟囔道:“也是,谁能忘掉这种抛妻弃子的王八蛋啊。”
安穆蕊轻敲他的脑门,“言归正传,今天这事,你做得过了。”
安迩维沉下脸,空气中紧张的气氛也让安穆蕊不好受,“我知道一开始错不在你身上,可是阿维,我希望你在保护自己同时,也能学会克制。”
安穆蕊平静的面容上多了担忧和痛苦,“如果你今天真的杀了他,那就是真的惹祸上身。他家虽不如安家权势大,也不会忍受小辈就这样不明不白横尸校园,查到你身上,那后果如何阿维,妈妈不想失去你。”
所爱之人难过,便会引起他加倍的痛苦,他忍住了胸口里膨胀的无奈和酸涩,劝慰道:“我不是没有杀了他吗?”
安穆蕊后怕地说:“如果不是因为你年纪还小,身体支撑不住腺体过量分泌,机制保护促使你晕了过去,你真的不会因为愤怒杀了他吗?”
安迩维张嘴,却哑了声。
他其实很清楚,自己情绪感触健全,身上的变化他自己就能感知,十岁之后,他的脾气大了不少,不知是不是用那个能力的缘故,他生气所影响的范围越来越大,早前只会无意识影响身边亲近的人的心情,现在在他发觉后有意控制的情况下,偶尔散发出的负面气息竟也能大规模影响方圆五十米内的人消极类激素猛增,体内注射的积极激素代谢加快了数倍。
于是乎,他没有朋友,不敢长期亲近某人,拉人下水。
和人约架也在无人角落,不许有人旁观。
尽可能微笑,心情不好时也要弯起嘴角,没有根据的笑容能欺骗大脑,我说你开心,你就是开心的。
他怕自己失控,更怕有人因为他受伤。
母亲用死鬼老爸的项链做成了一件特殊的仪器,能够吸收他身上溢出的外激素,紧紧拴住他脖子,勒紧皮肤里的银链是有形的枷锁,锁住了他无形的恐怖的能力。
可是银链会松动,会损坏,会遗失。这总归不是长久的办法。
现在,能够捆住野兽的除了链锁,还有别的,更好的替代。
温暖,平和,睿智是谢理。
华国人有句古话,叫做万物相生相克,假如他是人群中的炸弹,一定有人能在失控前浇灭他。
安穆蕊拿着研究所新的工程方案资料回家,他的儿子等她很久,夜半的钟声里,母子俩开始聊天。
安迩维解开自己的衬衣衣领,露出松动的项链。
安穆蕊不吃惊,安迩维享受了十多年的能力,让他完完全全封印,这不可能,也不理智。作为母亲,期盼着他能保护好自己才是第一位。
当着安穆蕊的面,安迩维把项链缩到最紧的位置。他难得的深沉正经,嘴角轻佻的幅度,被他控制在了一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位置,“妈,你说这是世界上会不会有这样的人,我是茅,他是盾,我是火,他是水,他和你一样,守护我不去破坏新人类的平衡。”
安穆蕊沉思后,回答很严谨:“没有谁天生是为谁而生的,我们该抱着最坏的打算,不要把希望放在无望的、他人的身上。”
不,母亲你说得不对。这样的人已经出现了。
舌尖抵着上颚,舔过犬齿,安迩维散漫地思考着。
他就是为我而生。这个人就是谢理啊。
这样的存在,就算是安穆蕊,也不能知晓。母亲理解不了,会让谢理成为被研究的对象。
他反悔了。谢理不可以见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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