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瓦镇
他很磨叽,白栀有些不太理解。
僵持之下,晏复南妥协,掏出手机,选择了繁琐一点的密码解锁。
涉及隐私信息,白栀很规矩地偏开眼不看。
她的目光落在别处,给足了晏复南时间去制造出一个假的账单,反正她也只是看价格,大抵不会细究商家和付款时间。
如果眼下有更好的法子,晏复南也不会选择那么走险。
转账结束,他注意到短视频的标志挂在手机上方,似乎是心虚,晏复南想把它弄掉。
随即点开,是春日和账号才不久发的新消息,他还没来得及看。
解锁能要多久,见他好一阵没有声响,白栀下意识地想把脑袋转回来。
手指飞速拨弄,晏复南这边摁了一个“好”发送出去。
掌心震动一下,白栀低头。
她压根没想过对方会答应的如此迅速,总以为还要推拉几次,甚至想到了把钱退回去对方拒绝收款的语气。
就如同这个“好”字一样,简短且冷冰冰。
完全意料之外,但总之让白栀的心踏实了些,轻轻松出一口气,她对着手机扬起了笑意。
而一旁静默的晏复南,早已被忘记。
似乎沉浸在欢喜里,白栀像领导一般拍了拍男人胳臂:“今天晚上辛苦你了。”
晏复南怔愣,手机屏幕亮了又灭,账单详情页变得格外多余。
良久,他无奈点头。
——
昨天很晚才回到家,白栀累到直接瘫倒在床,压根不想起。
快进入冬季,晌午时间段烈日最强,顺着厚布窗帘的缝隙钻进房间里,灰尘粒子在空中飘飘浮浮,透着那束光看去尤为明显。
伸了个懒腰,白栀刚调整为最佳的睡觉姿势,屋子外就传来榔头“咚咚咚”的敲打声。
闷着枕头在都阻拦不住。
白栀:“……”
自小跟着老爷子长大,晨起的习惯早就养成了,所以白栀并没有起床气,不依不舍地从床上离开以后,简单洗漱一下随手捞了件棉服套在身上,晃晃悠悠踱到门外。
看着老爷子蹲在地上,周围一堆乱七八糟的物件,白栀有些迷迷:“外公,你这修什么呢?”
前段日子老爷子从春日和光荣“下岗”以后,在庭院里修了条长方形的小河,小石头,树和草,还有供应的氧气,一应俱全,喂了好些金鱼。
“听说过两天特大暴雨,我这金鱼总得保护一下吧。”
老爷子专注着手上的动作,没时间抬眼,这天气阴晴不定,指不定哪天雨就下来了,他需要做出一个保护罩,防止雨水太大,溅着他的金鱼。
白栀瞧着老爷子压根没时间应付自己,自顾自地喂起鱼食,顺便提了个建议:“买个大点的鱼缸,放屋里头呗。”
话音刚落,白栀被瞪了一眼。
她讪讪地瘪了瘪嘴,摊手,弯唇假假地甜笑一声:“您权当我没说话。”
老爷子“哼”声,“反正对你们这种年轻人来说,什么都往屋子里一放就好了,多省事。”
这就有些蛮不讲理了。
指桑骂槐,都过去多久了,还惦记着自己把他从店里“开除”的事呢。
白栀收起鱼食,外头风大,她拢了拢衣服,有点儿无奈:“不是一个事儿。”
老爷子索性不理她,也不让她插手。
白栀无言,坐在屋檐廊下的摇椅上发呆,顺便瞧着老头子的进度。
脾气够犟的反正。
竹椅摇摇晃晃,白栀懂得,老爷子也不是不服老,就是硬气罢了,也怕她自己一个人应付不来。
祖孙两相互依靠那么多年,突然让他彻底不闻不问,确实有些难以适应。
又碍于面子,两个人骨子里的倔强,谁都不愿意先给个台阶。
怎么办呢,白栀认输。
与此同时,晏氏季度会议采取云汇报的模式,各层高管围坐会议室,神经高度紧绷准备应付接下来的场面,所有人都提着一股气,不敢懈怠。
闻言这位晏总手段狠戾性格阴鸷,视频会议里,男人身着黑色手工西装,白色衬衫扣子系到最顶端,神色淡然,一言不发。
即使真人不在眼前,目前做汇报的人手心也出了一层薄汗。在外面掌握一方权力的领导,此刻把所有气势都收敛了起来。
视频里的人越是没有反应,会议室里的氛围就越是紧张。
报告接近尾声,气压持续下降,各有各的心思,都在想待会怎么面对风暴。
然而沉默悄然结束,手机屏幕猝不及防地亮了起来。晏复南眉间轻皱,对着冰冷的会议室说道:“你们继续。”
白栀很少主动给他发消息,难得一次,语气带着商量。
【你待会有事吗?】
余光短暂扫过屏幕,晏复南:【没事。】
白栀:【我这边可能需要你。】
他答得干脆:【好。】
盯着那个字,白栀莫名觉得有点熟悉,总觉得好像才发生过一般,不过她懒得深究。
会议草草结束,重要部分结束后,男人点名几位高管,安排时间单独私聊,视频就此挂断。
众人松气唏嘘时,晏复南早已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他没有来过白栀日常居住的地方,这里房屋架构都很相似,白栀知道对他而言可能有些难找,一早站在门口冲他招手。
“有些零工可能需要你。”白栀陈述。
男人跟在她后头进了门,坦然接受一切安排。
白栀潜意识觉得这个男人可能什么都会,早已习惯了直接把人喊过来。
地上各种砖头,水泥,小工具堆积,老爷子勉强抬头看一眼。
白栀耸肩,用表面功夫很是敷衍地介绍了一下两人。
又朝男人尴尬地笑笑,窃窃私语着:“脾气大,理解一下。”
晏复南的长相实在不算是乖巧,让他露笑多少是不大可能,板着张脸,一老一小对视着。
白栀深呼一口气,突然头疼。
但大局为重,迅速平复了下心情,白栀直截了当:“外公,这是我请的员工,从他出门那一刻起,我就要付工资了。”
歪了歪脑袋,白栀重新瘫回摇椅上,仰天喃喃:“而且工资是不能退的。”
老爷子气傲,压根不在乎她讲什么话,更不在乎那些钱。
激将法更容易适得其反,白栀也知道,抿着唇有点闷闷地生起小气。
人工溪流的改造无非就是把四周垒高,真要下雨再盖个东西,以免雨水冲击这些娇贵的生命罢了。
水泥只起小部分作用,稍微加固下就好,毕竟这种烟雨江南小镇大多都是细雨,平日里并不需要这种保护。
一点小事,算不上体力活,无非就是爷孙俩想和好,找不到由头罢了。
晏复南在心里默默轻咂,头一次感觉到了工具人的滋味。
他自然不会说好话,直来直去的性格,自小就不讨老人家喜欢。手工定制西装早已褪去,宽松的工装裤,休闲外套,当真一个初出茅庐过来打杂的青年人。
除了骨相里的硬与傲,还有不经意间散发出的矜贵让他看起来十分难搞外,说话倒也还算温和:“老人家,不如您把这份活交给我?就当在测试我的能力,看我够不够格在春日里工作?”
他的语调不急不缓,没有因为其他两位的不和而显出任何局促,平和的商量着,也好似在帮助白栀解决这件棘手的难题一般。
他的洞察力与细心更是令白栀惊讶于他的格局。
同样被欣赏的还有老爷子,那双看惯世间事儿的眼睛依旧清澈坚定,他把目光定在男人身上。
晏复南当作默认,放下身段接起老爷子手中的工具。他干活时并不多话,只是埋着头专心眼前的工作,细致到每个角落。
老爷子站在一旁默声,白栀忽地浅笑一声。
平时自己干活,他在那指指点点。合着在外人面前,一字不说。
自然知道她的小心思在想些什么,老爷子转身,踏了两节楼梯,坐到了白栀旁边的竹凳上。
方形小桌上,还沏着一壶热茶,白烟袅袅,顺着风散在空中,一股茶香味隐隐约约钻进鼻腔。
老爷子抬手,斟了两杯茶,自己端起一杯,轻咂。
“靠谱吗?”老爷子问。
白栀摇头:“干活挺靠谱。”
其他……那她也不知道。
她招他不就是来干活的吗?剩下的白栀确实挺无所谓的。
但她知道,这个男人并不简单。
眸子里流光轮转,那点心眼子在老爷子面前是分毫保留不住,他这孙女,也就表面乖点罢了。
劝不住也说不动,老爷子也干脆放弃,陶瓷杯盖拂了拂杯口,他提醒道:“别给自己惹祸上身就行。”
白栀回望,意味深长地看着老爷子:“是吧?外公你也看出来了,他……挺有意思。”
茶水滚烫,老爷子专注,此刻没有神能分在白栀身上。
从摇椅上起身,白栀步子在男人身边顿住,她跟着一同蹲下。
指尖触到溪流水面,冰凉,忍不住的抽回手,白栀托着下巴打量刚砌好的一小面围墙,很是完美。
越是全能越是神秘,白栀偏头,和男人目光相撞,她极其随意地说道:“你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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