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剑拔弩张

“……”

        所有人都吓一机灵。

        童心咋舌，捞着人后领一扔。小蝴蝶脚步虚浮，落在外面，晃晃悠悠还未来得及进来，眼前一黑，下意识伸手往前一包，就和青头二人一道向后翻滚出了视线。屋里剩下的郑二几人机灵，见状不待人招呼，呼啦啦全蹿了出去，最后一人还乖觉地带上了门。

        屋里一下安静了。

        张甫生捋了捋胡子，起身作揖道：“许久未见，二位当家依旧意气风发。”他年过不惑，两鬓泛着灰，率先朝着两个年轻娃娃行礼，场面不免怪异。

        童江二人对视一眼，江凭舟抱拳回礼道：“大人莫要如此，还请明言此来是为何事？”

        张甫生面上笑呵呵，道：“不急，不急。还容老夫给几位介绍一番。”他指向陆青方，“这位是自京中来的六扇门名捕陆青方，陆捕快。”再转身指着童江，“而这两位则是满风寨的三当家及其夫人，江凭舟小兄弟，……咦？”他好像这时候才看到有个陌生姑娘站在两人身后，看到人穿着打扮、通身气派都不像是混江湖的路子，明显迟疑该如何开口。陆青方也顺着将视线投来，眼神晦暗不明。

        “这位姑娘面生，不知是何身份？”张甫生客气问道。

        章玉莲正欲开口，童心抢话道：“姐姐是我朋友，非寨里人，张大人不必要认识。”她在背后按住了章玉莲，轻轻摇了摇头，异常警惕地看向那位陆捕快。

        章玉莲知道童心在护她。毕竟她虽来投，却不曾从秦骁风处得到名分，若是在张甫生面前挂了号，那就是彻彻底底成了山匪，再没有转圜后悔的余地了。更何况陆青方气质危险，又是京里人，若认出章玉莲的身份，回去向上禀告，哪怕章父已经告老，也难保逃得过被人参上一本通贼的折子。

        见状，张甫生眼睛一转，给陆青方介绍了童心后便立在一旁，拢起双手，眼观鼻鼻观心。

        江凭舟不明所以，童心又一心戒备，气氛忽而凝滞，正当此时，那捕快开口道：“秦寨主不出来聊一聊吗？”

        童心嗤道：“莫话里有话！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二人担得起这责任，你直说来意就是。”

        陆青方点了点头，好像完全不在意她话里极强的攻击性，转眼看向章玉莲，温声道：“三当家能代表满风寨，这位姑娘却不是满风寨的人，那还是先请她出去吧。”

        童心半点不迟疑，扬起下巴对陆道：“姐姐同我亲若一人，没什么不好说的……”

        “童姑娘。”陆青方打断了她的话头，虽仍嘴角上扬，笑得春风满面，语气却渗人，“在下同张大人今日是为雉镇之事来拜访满风寨寨主，所谈之事是为公事，不容纰漏。还请童姑娘不要为难在下。”

        再看张甫生，对陆青方隐隐夺了主导地位的态度不置一词，专心盯着黄土。

        童心长眉一挑，道：“雉镇知县是你身边的张甫生张大人，而我则是这满风寨的当家夫人，既是雉镇来找满风寨，关你这个外地来的黄皮狗什么事？”（陆青方表字苍黄，但江湖上只叫他名号“笑面刀”，知道字的人不多。闻言，章玉莲略带讶异地看了眼童心。）

        她向来疯疯癫癫，说话全凭心意，江凭舟又沉默寡言，对她百依百顺，章玉莲拦之不及。再看陆青方面色微沉，已是气劲外放；童心左脚半掌向外横移，同样放出气势——眨眼间竟成一触即发之态，两人随时可能大打出手！

        张甫生忙擦去额头上汗水，试图打哈哈：“这是个什么情况，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剑拔弩张之际，章玉莲反过来按住童心，自其身后走出前来，向张甫生、陆青方二人各自福了一福，开口道：“妾身章玉莲，乃满风寨秦骁风秦大当家的正妻。”

        “莲姐姐……”童心欲劝阻，江凭舟亦露出些担忧之色。

        章玉莲不理，挡在二人之前。她不通武艺，又不是遭通缉的罪犯，陆青方自然不好对她动手，收了内力，放下了按在刀柄上的手。

        童江二人毕竟年幼，又天性直率，看不出来人态度；章玉莲在一旁听着、看着，倒是摸清了局势，方才毅然挺身而出。

        原先在路上，小蝴蝶便和三人交代了情况。张甫生是一个时辰前突然来的，事先并未派人传信，因而刚巧赶上四位当家全不在寨中的尴尬状况。即便如此，他还是坚持坐了下来，一等就是将近一个时辰。期间小蝴蝶他们劝过多次，直说当家们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请二位大人先回，明日当家的再去回访。然而张甫生拒绝了这个提议，执意要等，小子们没法子，就叫小蝴蝶去山里寻人，能找到一个是一个，就这样逮到路过自家门前、欲往天水村去的三人。只是在童江二人进门时，在场的小子们无一不是眼含热泪，一副如释重负的激动模样；有事而来却被迫等待许久的张甫生和陆青方反倒是不动声色，半点不着急，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试探章玉莲身份。加之陆青方几次三番挑衅，正事一字不漏，显然，陆青方不满意童江二人的地位。

        江凭舟的确是满风寨的三当家，但并非一把手、二把手，只是个年纪轻轻，也无气场的三把手；童心的态度出乎章玉莲预料，显然只会更招对方反感。

        雉镇发生之事必然是件大事，但与满风寨无关；之前与满风寨无关，之后张甫生是要把满风寨拉进这件大事里来。所以，即便他们迫切地要解决这件事，也不愿意轻易地交由江凭舟和童心，而是在等更重要的人站出来。

        如果秦骁风始终不露面，陆青方转向去找其他人也说不定。章玉莲不确定这件大事对寨子是好是坏，就不能直接放人离开，自然只有把担子揽过来，扯起虎皮敲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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