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一大早，宋玉树就来找夏黍了。
他从马上拿下一个书袋，递给她，说道：“上次渔村说的字帖。”
夏黍道了谢，笑着接过，把书小心的放到屋里，就跟宋玉树出门了。又见马上空空的，便疑问道：“你怎么不带行李。”
宋玉树回道：“已经让人送去书院了。”
两人牵着马往城外去，又沿着第一次行进的路线骑马奔驰在道上。只是这次没有去逮兔子，变成烤鸡了。夏大厨自带了两只腌制好的鸡，很入味了。今日她就准备为宋玉树做个“夏黍独家秘制风味叫花鸡”，好生犒劳一下她的好兄弟。
裹上荷叶和黄泥的鸡，烤完后再埋进火堆里熏闷了一下。待时机成熟，再用棍子把两团泥球铲出来，砸开泥巴，两只香喷喷的叫花鸡便出现在眼前。一人吃着一只鸡，只是可惜了没有冰镇的饮品搭配一下。
夏黍咬了一口鲜嫩的鸡肉，问宋玉树：“香不香。”
宋玉树捧着没那么烫了的叫花鸡，笑说：“香，还没吃就绝了！”
“哈哈哈~”
吃完，两人找个棵树，爬上去看着远处的村庄，闲聊休息了一会儿，便又上马，往书院去了。前几日已经有学子陆陆续续的返回，在这最后一天回书院的，大多都是住府城内外的读书人。越靠近书院，路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有走路的、骑马的、坐马车的，两人便不好再快马加鞭，把速度放了下来，以免冲撞到别人。
到了书院门口，有学子在书院门口摆摊对对子，赢了就有小礼品，众多学子围在一起，场面很是热闹。宋玉树依依不舍的跟夏黍道了别，说若是下次旬假，她还没有回去，就还能再见一次，然后挥挥手转身就进去了。
宋玉树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夏黍看了一会儿热闹，又骑马返程。等会儿回去了，她把马放到米铺就行。
没人一起骑马，夏黍也就少了些纵马奔腾的兴致。何况时间尚早，她一路上慢悠悠的，让马在路边吃吃草休息一下，夏黍也靠在树下的阴凉处，喝口水润润喉咙，闭上眼睛感受微风拂面的清爽感。
“夏姑娘！”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夏黍睁眼一看，秦墨的脸从马车的窗户里露出来。
夏黍颔首微笑，想必秦大郎君应该也在马车里吧。
就见秦墨把头缩回去，听着里面的人吩咐了几句。夏黍耳朵灵敏，这距离近，马车里也没故意压低声音，自然是听见了。果然，下一秒秦墨的脸就又从窗户里露出来，对着她说道：“我家少爷请你一叙，跟着我们的马车走便是。”
夏黍点点头，上马紧随。行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四周清清静静的。
秦拂衣让秦墨和车夫在原地等着，带着夏黍往前走了些距离，然后停了下来。侧身看着夏黍说道：“你应该知道我要问什么。”
夏黍点了点头，说：“本来想明日去找大郎君的，今日碰巧就遇见了。那我便也直说了，这桩交易我答应。”
“好。”
这头，秦墨看着远处的两人聊了许久，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心里头忽然觉得有些难受，心想，唉~少爷背着我有小秘密了。又开始仔细回想着，自己最近有没有做出，让自家少爷不信任的行为，他可一直是忠心可鉴的啊！
晚上，秦府长房堂屋处。
秦拂衣把双亲请来，让下人们都退了出去，弯腰作揖，道：“父亲，母亲，儿子想成婚了。”
秦大老爷放下手中的茶杯，询问道：“真的想好了？”
秦大太太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秦拂衣面前，疑惑道：“你会看上哪家姑娘？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跟娘说，娘替你分担。”
秦大老爷跟秦拂衣对视一眼，眼里都透着一股无奈之情。
秦大少爷把他的想法说了一遍，秦大太太心疼道：“苦了我儿，竟要牺牲自己的婚事来保全家业。”转念一想，起码儿子有生之年还会想着娶个媳妇，心里头又有些欣慰。
秦大老爷继续问道：“人怎么样？”
“是三妹之前请的那个帮闲，品性纯良，是个聪明人。早年双亲因为战火去了，现在是孤身一人，无牵无挂”秦拂衣把夏黍的情况概述了一下。
秦大老爷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犹豫了一下，问：“这经历和圣上有些相似，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选的她？”
秦拂衣摇了摇头，解释道：“只是巧合罢了，并没有其他的打算，父亲尽管放心。”
秦大太太闻言，坐回椅子上，笑着和秦大老爷说：“我之前就听英英提过这个姑娘，虽没读过书，但是几天就能把一本三字经背下来，还会主动去学习字，人也是风趣幽默，想必是个不错的孩子。不然就算是做戏，拂衣也看不上。”
秦大老爷点点头，叹了口气：“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拂衣，爹之前拒绝了圣上的封赏，你可会怪我？”
秦拂衣语气坚定，说道：“父亲用心良苦，儿子自是明白的。”
秦大老爷欣慰的笑了笑，秦大太太则是拿着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只觉得她这辈子太幸福了，夫君和儿子都这么有担当，只要一家人一直心一直在一起，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当初圣上的起义军一路势如破竹，大局已定。秦家把半数家财捐给朝廷，用于新朝的建设。此举带动了很多的商人纷纷为国家经济发展做了贡献，让满目疮痍的朝廷得以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秦家还大力支持圣上的一些政策，比如之前分发的番薯和玉麦，第一批试种地也是他们提供的等等。这些足以让圣上把秦家放在一个举足轻重的位置上，便说要册封秦大老爷为荣国公，秦大老爷直言自己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圣上，为了百姓，拒绝了封赏。
这泼天富贵在外人看来是极好的，但是秦家深知这其中的暗流旋涡。
当今皇后娘家也是商贾之家，可是一路扶持圣上荣登大位的，册封国公理所应当。像他们这种后来居上的，自然是不敢承这同等的赏赐。且不说一山不容二虎，若是不再以商人自居，再去结盟其他富商，这性质可就大不一样了。他们家跟圣上可没有半点亲戚关系，要是当了国公，保不齐连剩下的半数家业，都得往上贴补。
从商和从政，终究是不一样的。细数商人从政的，从古至今也只有那吕相一人，最后还落了个不得善终的下场。当今圣人贤明，能让商人子弟参加科举，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秦拂衣之所以要与夏黍成婚，也是因为圣上身边的几大势力都想用联姻拉拢秦家，他们谁也不想站队。秦大老爷只说秋闱之后再考虑，先让犬子好好读书应试，就是拐着弯推却的意思。秦拂衣自是不想让秦府陷入两难之地，主动提出自己成婚就可以尽快避免，但是这人要自己选。比起和一个富商结为姻亲，其中利益相连，错综盘结。他更倾向找个小门小户，不用整日想着应对，麻烦少，就是小门小户的女儿一般性子都比较软，怕也是扛不住一些言语的诱导。而夏黍，就恰好出现在他面前，也是最符合他心中选择之人。
秦大老爷和秦大太太也是明事理的聪明人，有些事情不必说出来，彼此心里都明白。
答应秦拂衣的第二天，夏黍正在家里钻研，怎么弄昨日买的这个新食材蕃薯粉。按照卖蕃薯粉的大娘说得，先把粉用热水泡软，下锅煮熟放点青菜和盐巴就可以了。夏黍试了一下，这样做出来粉条的口感是顺滑的，但是没什么味道，还没有面条好吃。心想，是不是大娘的调料加太少了？
往里搁了点酱油、醋味道好多了，但是她总是觉得少了什么，回想一下自己做汤面的方法，又放了点芝麻油，这下子香了些。然后又放了点酸萝卜、酸菜。她发现这个粉的特质就是容易吸收味道，特别是在她放进辣椒油的时候，这碗粉吃起来很是酸爽！要是大娘的做粉方法再改进一下，也不至于没几个人买她的粉。
要不是夏黍喜欢新鲜事物，怕就错过了。不过这蕃薯粉还是第一次在之江府城出现，后续肯定会有更多的人发现它，然后研究出各种做法，她对之江府这些厨子们，非常的有信心，毕竟这五脏没少被他们做的美食祭奠过。
不久后的之江府城，确实掀起一股做粉热潮，有炖粉、炒粉、拌粉连夏黍没在大娘处买的番薯淀粉，也进入了很多酒楼食肆的后厨，为一些新菜品的诞生，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夏黍再试着做了几碗不同的粉。她表示最喜欢的还是这酸辣口感。里头加了花椒粉，吃起来能大汗淋漓，很是爽快。
这时候的夏黍不知道，在川渝府已经有一小波人也做出了“酸辣粉”，配上川渝当地人家腌的各种泡菜、自制辣椒油等，味道更绝，让这“酸辣粉”在当地逐渐风靡起来。
晚上徐娘回到家中，就被夏黍拉着品尝各种口味的粉了。
徐娘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说道:“你昨日把人家的粉都买了下来，现在厨房还剩那么多没煮的干粉条，我俩得吃多久？”
夏黍也摸了摸自己撑胀了的肚子，自信的说道：“就我这食量，用不了多久的。”主要是昨日，她看见大娘旁边努力卖粉的小女孩，那模样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黝黑枯瘦的，让她有点心疼。而且这个粉条又便宜，大娘还说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能保存很久，嘿嘿~她就没忍住买了这三大袋。
晚上，徐娘家的茅厕处。
“咕~咕~徐娘，我快忍不住了”夏黍扶着厕门，夹紧屁股，脸上的汗一直淌了下来。
“快了快了”徐娘在里面应道，言毕，赶紧提了裤子出来。
夏黍进去，“噗”爽快！
正在茅厕门口，还没来得及走的徐娘，“呕~”
两人原以为只是碰巧一起肚子疼，没想到这才是夜晚的开始。
不一会徐娘又捂着肚子跑过来了，“夏黍，我也快忍不住了”
“马上！”
第二天夏黍就搀扶着徐娘去看郎中了。
徐娘有声无力的问道：“大夫，是这个粉有问题吗？”
“粉是没什么问题，就是吃太多了，消化不良，这两天要清淡饮食。”
拿了药，两人转身，就看见后面排队的人都捂着鼻子，紧闭嘴巴。只是她俩已经被洗礼了一个晚上，早就麻木了。
回去，夏黍就赶紧把药煎了。徐娘蔫蔫的躺在床上，她体力没夏黍好，同样是一晚上，夏黍去看郎中前已经生龙活虎。
喂完徐娘喝药，夏黍也喝了一碗，以免晚上又来了。不得不说这个药很有效果，徐娘睡了一觉起来，已经好很多了。夏黍煮了粥，喝完两个人还能坐在院子里静静的沐浴着阳光的余温，风吹过来，鼻孔也渐渐的通了气。
“你有没有闻见什么味道”徐娘问。
“我觉得就是我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夏黍回。
两人同时低头闻了一下，“呕~”，她们要跟今日在场的大伙们道个歉。
然后夏黍就连忙起身去烧水了，用了三遍胰皂才恢复往昔的清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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