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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圣女卜天


于是,台上三个方阵的族人,青,玄,白,忽然向台周散开,然后以祭台为中心哗的跪了一地,老师父见状也赶忙拉着两个娃娃跪了下来,和看台周围的人一起,头面伏地。

        两个娃娃哪见过这阵仗,悄悄抬起头看像祭坛。只见那青龙,玄冥和白虎三主,此时分三个方向拾级而上登上高高的祭台,随着一声一声高亢的鼓点,祭台上的四个蛇龟雕像忽然口中衔起四跟火烛,像火把一样大的黑色火烛。

        三人站定后便各自点燃了自己方位的火烛,只剩最南面的火烛,一直空着,因朱雀未就位,因此无人上前。

        “二位,今日我是东道主,这朱雀之烛就由我暂时代劳吧”玄衣道人温文礼道。

        “您请便,反正朱雀此刻不知猫在哪个深山老林,等他也是浪费时间,大家早开工早结束”后如风盖上火折子,根本不以为意。

        见宫锦看了他一眼,也没反对,秦霸先这才走到朱雀烛台前,堪堪拿出火折子。

        忽的一阵劲风弹来,接着火折子便被打落在地上,一个火红的影子飞身来到祭台上,“我还没到呢,怎么就开始了?”是个双十年纪的女子,满面霞光,言笑晏晏。

        秦霸先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这不速之客是谁,却见一旁的后如风不耐的开口“来就来,不准时就算了,还抖什么威风?”

        “谁抖威风?”女子顿时跳脚“明明是你们爱摆臭架子,点个火的事,非得整的花里胡哨!兴师动众!”

        他这是连秦霸先一起骂了,老道人顿时黑了脸,“原来是朱雀,失敬失敬!”

        “我叫乌莱”霞光女子这才正色的看向秦霸先“朱雀是我爹”她也无意带高帽“就是你叫四象来配合你开祭祀的吧,流程不懂吗,我都在下面等了半天了!”她显然很不满意方才布阵直接越过她家朱雀

        “这,这着实是在下考虑不周”秦霸先干干的道“给姑娘赔礼”

        “赔什么礼,回去告诉你爹,在林子里猫到死算了,还出来打什么野?”后如风接口讽刺,的确,五年前,弄月之战后,朱雀天师乌有就带着他的朱雀族猫到了深山老林,谁也不见。

        “我爹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后辈插嘴,当王爷当的让人伺候惯了是吧,手下败将一个!”乌莱也不甘下风,后如风是当今圣上的九皇叔,风流王爷一个也是事实。

        “你说谁手下败将!”后如风摔开扇子“大嘴巴乌鸦!”乌莱话多,无极这一辈的弟子都知道。

        “你!你说谁嘴大!”乌莱顿时都快气哭了,“还想打一架是吧!”说着她就要出手。

        秦霸先哪料到四象见面会如此混乱,好好的祭祀要闹成笑谈不成,一时只得求助宫锦“这…,这…”

        “都闭嘴!”宫锦沉声道,果然宫锦一个眼神,二人就偃旗息鼓了,闷声各自为守,“继续吧”

        他示意乌莱,乌莱这才上前乖乖点火“唉,木头脸,你说待会儿圣女会出来吗”她八卦的冲宫锦小声嘀咕

        “看看不就知道了”宫锦淡淡开口。

        乌莱无趣的吐吐舌头,退到雕像圈外。这时只听叮的一声,那四尊龟蛇雕塑的蛇口忽的吐出一颗颗火球,火球沿着索道流向祭坛四角而后逆流交汇,将祭坛周围一圈的火炬全部点燃,一时间祭坛大亮。

        祭坛中心的圆月雕饰忽然泛起层层绿色荧光,而后只听祭坛下传来轰隆隆轰隆隆阵阵响声,像是齿轮咬合的声响,接着祭坛中央,以及祭坛周围四角,四象方阵身后忽然徐徐升起一座座巨石,巨石顶端携挂着一个个巨大的圆盘,那圆盘表面呈现年轮状,上面一圈一圈,蚂蚁似的刻满了神秘的符号。

        “爷爷,那是什么?”女娃娃被这地底下长出来的巨石吓呆了,捂着耳朵只往男娃娃身上钻。

        “兰儿别怕,那是星云轨”

        “星云轨?就是记录这世间所有天时人道命运的星云轨?”男娃娃护住女娃耳朵,睁大眼睛问“原来这么大!还有一二三四五,”他数了一下算上中央那个最大的,一共五个。

        “没错,这星云轨可占天象,国运,人势,可记录过去现在,可卜问未来,是一个时间事件的年轮,而圣女娘娘就是唯一可以看的出星云轨迹玄机的人”

        “爷爷是说,圣女娘娘可以看懂圆盘上的字符?”男娃娃好奇的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符,愈发晕头转向,“非也”爷爷笑到“字符是死的,需要连上时间,活起来才行”

        天空的细雪,在火光里荧荧闪闪。阿离抬起头看着头顶一粒粒晶莹,像星星细碎的滑过漆黑的天幕。

        从前无数个晚上,他一个人躲在树洞里,常常盯着那些星子发呆,他们是他这双眼睛在黑暗里唯一能找到的焦点,他盯着它们,一遍遍想着,子慕在哪里,他还好吗?

        如今,那个白色身影就不远处,透过重重伏拜在地的人群,他站在高台上,和自己一样静静的看着天上的落雪。

        他在想什么呢,阿离想,他为什么要来这个祭祀,这里的人似乎都不喜欢他,都怕他。他会不会有危险,阿离忽然紧张起来。

        一阵琴声从谷中升起,却不是祭台琴师弹奏的,阿离看了一下周围,见琴师都收了琴,和自己一样莫名的寻找琴声的来源,众人只觉琴声飘渺空灵,像一双芊芊玉手在人耳边浣纱洗月。

        忽然,琴声停了。

        一个靛蓝的身影出现在祭坛上,她蓝纱遮面,一袭冰蓝长裙,赤着脚走在落着细雪的青灰色祭台上,脚踝的坠饰在暗夜里哗啦啦作响,如一只暗夜的蓝蝴蝶。

        她从青玄白三色的伏跪者中,缓缓走过,脚步轻盈且庄重。她在四象之主的恭敬的目光中,不疾不徐沿着台阶登上四象中心最高的祭台,而后盘膝坐在最大的星云轨下。

        自始至终,人群里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待她示意四象就位在其它四个星云轨下,众人才回过神来。

        “圣女娘娘!是圣女娘娘!”女娃娃兴奋的几乎压不住声音,看台的散众也开始议论纷纷“她真的是圣女吗”

        “没错没错,五年前我随师父参加的那次祭祀,就是她,她就是圣女花易落!我永远都忘不了她的样子!”

        “爷爷,爷爷,圣女来了是不是那个黑衣服的就是玄冥的宫主了”男娃娃问道。

        “这可不好说,圣女啊这次就是来卜问天意的,这次谁能胜任玄冥宫主还得看天机月令”老师父道。

        “要我说,他既然敢让圣女卜天,说明胸有成竹,不然呆会儿卜问的结果是他不是天选之人,那岂不是自找尴尬!”

        “就是就是!”众人越发兴奋

        老师父摸着胡子摇摇头“我就说,这人呐,都是唯恐天下不乱”

        不多时,那飘渺的琴声又起,只见细雪中忽然飘来数只晶莹的蝴蝶,那些蝴蝶荧荧闪闪缠绕在圣女指间,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开始了开始了”女娃娃兴奋的想大叫,她远远的看着山谷中心那火光通明的祭台,台上的神女就似那云中的仙子下凡,在她小小的眼瞳里,为她描绘出一副神秘古老的画卷。

        画卷中神女闭目禅定,飘渺的琴声似从天上传来又似回荡在地心,悠远绵长,像千百年来无数魂灵的叹息。

        叹息声中那神女凌空画符,衣袂飘飘,指间飞光流转,忽然流光汇聚一处,自圣女眉心的一点嫣红处飞升起来,渐渐的投向圣女头顶的圆盘。

        于是很快那圆盘似星火燎原被那流光点燃,开始一圈圈转动,那圈纹上的字符忽然间活了一般,泛出绿色的荧光。

        接着是四象身后的四个圆盘,只一眨眼,五个圆盘全都转动了起来,每一个圆盘内部的年轮圈纹也都各自按着轨道自转。

        女娃娃盯着看了一会儿,越发觉得头昏眼花。“爷爷,那星云轨怎么这么多圈,怎么还会转会发光?圣女娘娘真的是神仙下凡吧!”她感叹道。

        “转起来就对了丫头,”爷爷慈声道“转起来才能和时间接轨,才算活了”

        “那这下要看清字符都很难,更别说认出来了”男娃娃佩服道“圣女不是神仙也胜似神仙”

        “这圣女要做的可不是认识字符这么简单,”爷爷感叹,“据说这些字符里有时间单位,事件单位,人物单位,地方单位,天象,星辰,人心等等包罗万象。

        他们在各自的輪纹同时同频转动,圣女要做的就是在这流动的万象中,抓住一个组合的刹那,一个众人想要知道的刹那。或在过去,或在现在,或是未来”

        “啊?”两个娃娃顿时目瞪口呆,这这怎么可能,这就像用手抓住流水或是日光,白驹过隙的东西,根本没有可能吧“

        “所以,圣女之所以为圣就是因她能及常人所不及之事”老师父耐心教诲。

        两个娃娃听的呆住了,接着,只见台上的圆盘越来越亮,地底随着圆盘的运行传来一阵阵低沉的号声,让在场所有的人都闻之不得不庄严肃穆。

        圣女睁开眼睛:“月令已下,尔等有什么疑问,尽管开口,”她的声音似乎从天上而来,回荡整个山谷,十分悠扬动听,与此同时,祭台似乎因星云轨的转动产生了某种扩音,台上每个人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

        玄冥道人秦霸先最先坐不住了:圣女娘娘,玄冥宗祈问,新任宫主何在”

        “在祭坛上”圣女开口回道众人听到这个答案皆大惊:怎么可能,圣女说月令显示那玄冥宫主在祭坛上,那不是承认那秦霸先就是新任宫主?!秦霸先一听,暗自窃喜“圣女娘娘是说,这星云轨是承认在下的?”

        圣女淡淡笑到“人物志上只显示此人腰玄青剑,头戴玉冠…”秦霸先看着青剑,想着头顶玉冠,已然藏不住笑意,“双十年纪”却听圣女最后断言。

        他笑容瞬间凝结,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双十年纪”圣女重复道

        “我就说不可能是他”台下顿时议论纷纷“,瞧见没,双十年纪,他都五十了,还没有血象,这不是自找尴尬吗”

        “下去!”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接着看台大火燎原“下去!下去!让真正的玄冥天师过来!”众人齐声呐喊

        “原来不是说你啊!”乌莱看着脸黑如锅底的秦霸先,自己都替他尴尬“你说你也不容易,操心操肺折腾这么一大出,还是替别人做嫁衣”

        “你说,双十年纪?”秦霸先脸上肌肉紧绷到断裂,勉强维持体面的盯着圣女“那好,你把他请出来,看看哪一位附符合?”

        他不服,祭坛上腰玄青剑的双十弟子有,但头带玉冠却不好找,因为在玄冥,年轻的弟子都是只能束玄色布巾发带。

        然而,此时一个人应声出现在台上“义父”

        玄衣黑发,头戴玉冠,腰玄青剑,双十年纪的青年,一上台就冲众人躬身行了大礼,他眉目端正恭顺,有股读书人自带的书卷气。

        “岳师兄?圣女说的人不会是岳师兄吧…”台下的玄冥弟子议论纷纷,“他不是秦副宫主的义子吗?”

        “池儿!”秦霸先还道自己看错了他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很可能被算计了,被自己最器重的义子算计了“你…你这是何意?”

        “义父,池儿只是在应圣女之邀”岳华池坦然道。

        “你是想说你就是新宫主?”乌莱纳闷“那你是什么身份,可有血象?”

        岳华池大大方方“我有没有另当别论,但是,义父没有血象众人皆知,”他转而对着秦霸先劝导“义父这个位置不属于你,你就认命吧”

        “你…”秦霸先简直气炸了“是你!是你找个妖女来坑害我!”他颤抖的指着圣女花易落“你们是一伙的,一伙儿的!”

        想到之前他的义子岳华池兴冲冲的来报说,圣女找到了,然后就带着这个和圣女面容九分相似的女子出现在他面前,并且承诺可以想办法在卜天环节瞒天过海,让他顺利登临玄冥天师的位置。

        他见此女确实有异能,还以为捡到了宝,没想到是被自己养大的狼崽子反咬了一口。

        “你胡说什么,圣女怎么可能跟他一伙”乌莱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圣女是可以随便使唤的吗,她方才启动了星云轨,大家都看见了,怎么可能是假的”

        “她使用了幻术,你们都被他俩骗了!”秦霸先抓狂“圣女是假的!就是假的!”他对着众人喊到“真的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你知道真的圣女是什么样子?”一直淡定看戏的宫锦忽然开口,他的声音低沉淡漠,听不出任何情绪,然而沸腾的人群在他开口后霍然的又鸦鹊无声。

        “是,是!”秦霸先怔了怔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真正的圣女,我见过,就在两个月前,她和塞北的菩提药圣在一起,我们根本没有捉到圣女,让她逃了”他急道“那圣女早不是五年前的样子,她疯了”他说“她的头发都全都白了,根本不是你这样!”他指着圣女。

        “你如何肯定那个是真的,这个是假的?”后如风耍着扇子,盯着眼前的一地官司,看来好戏要开场了。

        圣女花易落淡淡笑道“若我再告诉大家你的一个秘密,到时候众人自然知道你有没有说谎?”

        “什么秘密?”乌莱耐不住问。

        秦霸先闻言暗道不好,忽手心灌力,拂尘炸开就要朝圣女攻去,乌莱眼疾手快拦了上去“看来说到你要害了!”

        “秘密就是他给众人下了思凡!”圣女道。

        “什么?!”众人大惊,神仙也会思凡,思凡落入人间,便是痛不欲生!这是明界最致命的毒药。

        它源自凤灵谷,只对明界有血象的人有用,发作起来,如冰锥入体,万虫噬心,全身血液逆流,血管暴走,内力薄弱的不出半个时辰就会会血崩而亡,就算内力深后者最多也就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不爆体也会血液逆流而死。

        至今为止这思凡现世过两次,一次是武帝敖天继位,被白虎和十二宫以蝎尾琴的眠日静心诀压下。另一次便是五年前玄冥宫几乎全门被灭的惨案,玄冥宫前宫主叶玄子也正是葬身此毒之下,明界众人,人人谈思凡色变。

        “你是说,大家都中毒了?!”乌莱大惊,上下翻飞着衣袖,观察着手腕之间,果然,一枚红色细线已经结成,真倒霉!她心道,同时把腕子间的红线展示给宫锦和后如风他们“完了!真的中毒了”她说,一脸欲哭无泪。

        “真的是思凡!救命啊救命啊!”看台上的散众显然也发现了自己腕子上的毒相,一时间台上哭叫连连,乱做一锅沸水。

        “爷爷,爷爷!”女娃娃被这混乱场面吓的哭了起来,“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兰儿不想死!”她抽噎着。

        阿离听见思凡一时没反应那是什么,及致听到哭叫才知道那是一种致命毒药,他心下一沉,死死盯着宫锦的背影:他怎么样了,他道,会不会也中毒了,他心焦难耐,看着周围众人检查腕子,他恨不得立时冲上去把子慕的腕子也撩开检查一下,但是宫小飞却在此时拉住他的衣袖,朝他摇摇头。

        忽然,祭坛上一阵劲风飞出,是拂尘,那秦霸先狗急跳墙再次朝那圣女发起了攻击。

        “果然是你包藏祸心!敢暗算你姑奶奶,我死也要拉你陪葬!”乌莱大怒,一把红伞自袖间飞出,伞盖炫出无数利刃,刹那割的那拂尘细雪纷飞。

        秦霸先侧身阻挡“那毒在通天烛里,你们一个也跑不了,我成不了天师,那就大家一起死!”说着,温文的面具终于撕破,哈哈大笑状似癫狂,他确实为了防止众人反对,提前下了毒,这样就算他们反对也只能任他宰割。

        此时那低沉飘渺的琴声又起,众人只觉心口一阵急痛,接着天旋地转,两眼反黑,血管中似有万虫攀爬撕咬,很多散众受不住,在地上痛苦的滚做一团,琴声才是触发此毒的开关。

        方阵中的弟子显然也已受了重创,兵器哗哗泄了一地,纷纷盘坐于地,封锁心脉,开始与死神搏斗。

        宫锦和后如风显然也没躲过,二人对视一眼,那后如风此刻脸上已是冷汗涔涔。宫锦凝坐于地,静静盯着同样在祭台上御毒的圣女,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圣女查觉到视线,并不动声色,然而她身上根本没有痛苦的迹象,再看看地上同样没有痛苦迹象的的岳华池,他宽大的玄色衣袖被风灌满,运功时似是有意无意藏着什么,后如风顿时全明白了

        原来主谋在这里。

        果然那岳华池不一会儿做势捂住胸口跌跌撞撞走上台前,“请白虎主救命!”他用尽力气大喊道“此毒,只有蝎尾琴浮白可解,请白虎主,请出浮白,拯救明界众生!”说着他伏拜于地,头面着地,向着宫锦连连跪拜起来。

        众人一见,皆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跟着他一一跪拜,“白虎千秋!白虎千秋!”呼救此起彼伏“求白虎神君发发慈悲,请出浮白,救救我们吧!”

        台上灯火通明,台下众生祈命!白虎神君宫锦定定坐在祭坛上,接受众人一遍又一遍摩拜。这场景是如此熟悉,后如风静静盯着眼前的面容淡漠如一尊雕像的男子,他还是如此,他想,众人皆奉他是神,神要割血济世,如此天经地义,没人会在乎神的肉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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