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白露深 吴侬语

“阿雪？”清晨，睡得迷迷糊糊之际，白秦觉得自己似乎是听到了敲门声。翻个身，忽视那扰人的声音，白秦打算继续和周公继续喝茶。

        昨夜将竹简带了回来，因而睡得晚了些，直到寅时（凌晨3—5时）方入睡，大学时倒不会觉得睡得晚，第二日也能和平时一般早起，依然精力充沛，但兴许是因为在古代改了生物钟，此时白秦觉得自己能一直睡到傍晚。

        “等一下……”白秦含混的应道，随手从旁边拿起一套衣服穿上，揉揉眼睛，一步三摇晃的开门去了。

        将门打开了一道缝，探出头去，便看到赵政精神饱满的站立门口，手中端着一个铜盆，身上衣冠整洁，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心中颇觉尴尬，白秦将门略掩了一下，只留下一道缝隙，身子挪到一边，留下几道头发丝，隔着缝隙问道：“阿正，有什么事情？”

        “阿雪，时辰不早，该起了。”虽是只能看到几缕头发丝，赵政却依稀猜到他此时的样子，昨晚上他非要将竹简抱回来看，虽是知道依着他的性子，不看完那编竹简是不可能休息的。本想着阻止，但被他可怜兮兮的看着，阻止的话也成了毫无威力的一句“下不为例”。

        “稍等半刻钟。”说完，白秦麻利的从赵政手中接过铜盆，将门一关。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白秦哀嚎，这黑眼圈也是破天荒了，作为一个单眼皮的人，他一般是不会出现黑眼圈的，没想到这一次会是这么严重。

        赵政在门外不过站了一会儿，面前的门便开了，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面前的人竟然在眼睑下方盖着一块大大的湿布，看起来煞是怪异。伸手，轻轻将白秦眼上的湿布掀起一角，果不其然，入眼处一片青黑色，轻笑。

        “笑什么！”双手放在眼睛上，听到赵政的笑声，白秦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你这样挺好看的。”手放在白秦背上，赵政领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伸手将他眼上的湿布取了下来，放在一边晾着。

        继而，对着外面吩咐道：“进来吧！”

        听到赵政的吩咐，以吴娃为首的侍女、宫人手捧洗漱用具轻声进入。吴娃刚一进入房间，便看到眼前那一幕颇为和谐的场景，公子政端坐一旁，而昨天那个侍女则拿着梳子慢慢打理着那一头乌黑的发丝，虽然他只能看到两人的背影，但也让他不满的想要发狂。

        他本是这里的大宫女，而现在却被一个外面来的村妇几次三番的抢走了自己的工作，真真是鸠占鹊巢，盯着白秦的背影，吴娃暗下决心，日后定要好好收拾他一番。

        白秦轻轻地梳理着，对手中的发爱不释手，本以为绸缎似的乌黑长发一直是用来形容女子的，但阿正这发却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是没有分叉，而且顺滑有光泽，他都忍不住摸两把。

        “公子，奴婢伺候您洗漱？”轻言软语，听起来煞是好听。听到这几乎是在耳边响起声音，白秦觉得自己简直要酥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种音色，不是那种嗲里嗲气的声音，而是软，白秦侧头，看了眼站在自己旁边的女子。

        “放下吧！”赵政头也不回，低声吩咐道。

        吴娃皱眉，竟是又不让他伺候，如此长久下去可不行，他给赶紧想一下法子了，面上神色不变，放好手中的东西，退后几步，恭敬地应道：“诺。”

        梳顺后，白秦松开手中的黑发，静静地站到赵政的一旁。

        扭头看了下身侧的白秦，赵政站起身来，走到铜盆处，洗漱。白秦站在一旁，看着赵政在那里自己动手，周围一干宫女静静侍立一旁，默默想着阿正这算不算是秦宫里的独一份，亲力亲为，自己动手。想了想，也不算是自己动手，毕竟还有宫人给打水、送水、递物等。

        洗漱结束，赵政从宫女捧着的托盘上拿起毛巾，一边擦着脸上的水珠，一边看白秦在那里神游天外，开口道：“阿雪，在想些什么？”

        被赵政喊道名字，白秦快速回神，恭敬的说：“公子当真是俊美！”虽然他刚才想的不是这件事情，但也不算是说谎，阿正的确是长相俊美，现在虽是未曾完全张开，但是已经足以让女子倾心。

        “哦，是么？”赵政意味深长看了白秦一眼，继而轻声道，“走吧，去吕先生处。”

        “诺！”白秦语气恭敬温顺，他觉得自己对于侍女这份工作上手挺快的，工作轻松易上手，老板陪同弄虚作假，只是那个美人儿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紧走几步跟在赵政旁边，白秦开口道：“那美人儿的声音不错，软软糯糯的。你别说你没听到，我不信。”说完，又添上了一句，“阿正，你可知道他是哪里人？”

        侧头，赵政完全不理解那个人声音有何动听之处，开口：“声音好听？从哪里听出来的。”

        “唉，你听力有问题。”白秦突然来了兴致，扯住赵政的衣袖，学着吴人的语气道，“小公子，拎勿清。”记得之前看书，书中记载赵国武王赵雍的王后便是吴国人，一口吴言侬语煞是柔美，当时便跟着学了几句。

        “从哪里学来的？怎地之前没有听你说过。”同时一种语气，那宫女说出来便是让人浑身难受，而从阿雪口中说出却是柔美十足，不得不说，赵政这偏心眼偏的挺厉害的，不论怎样，自己家里人万般都好。

        松开赵政的衣袖，顺便打量了一下赵政身上的衣物，白秦笑笑：“之前没有听别人说，今天听了之后，突然想起来的。是不是觉得和咱这里的话差别很大。”打量赵政身上的衣物，其实因为他很好奇战国时期的裤子是不是如同话本里说的一样，只有两条裤腿，用两根带子系在腰上，之前见过民间的衣物，倒是不曾见过宫里的。

        “还好。差距不是很大，只是听起来的感觉不太一样。”不知怎的，赵政觉得白秦看他的眼神很是怪异，好像是要看透一般，不禁觉得有些发毛。好在书房门口已经是近在眼前，当下，赵政轻笑开口道，“阿雪，待会儿可就要见到吕先生了！可不要太激动。”

        白秦默然，这话怎地有些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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