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所谓法宝
郭缠虎这是先来这里等他二哥,顺便看看茗华几个。
茗华听得撇嘴,炫耀才是真的吧,不过盔甲上身的郭缠虎还真是挺帅,难怪人家说人配衣服马配鞍。
刚从赵姜那玩回来的乌云开心,一进屋看到身着盔甲的郭缠虎赞叹不已,摸摸这儿看看那儿,弄得粗人大红脸,找个理由逃去了。
“大华的军衣还挺好看的。”乌云开心意犹未尽。
“之前说要嫁个大华的,现在又看上了军衣,干脆直接嫁个大华军人可好?”小斐端着吃的进屋了。
乌云一脸认同:“小斐姐姐结婚后越来越会说话了。”
“也不羞,那你看刚才那人可好?”小斐居然开始逗人了。
“他啊,凑合吧。”
一屋人笑得前仰后合。
“让萧大哥打听一下,他们去见什么人。”茗华对小斐说,她还是很想知道谁帮了他们大忙的。
崔府,元宝接过自家公子扔出的拜帖。
“滚,一律不见,老子闭门思过呢!”
“回来,安排马车,明日再去州牧府上,就说大牢中还有法宝呢。”
赵默成和郭缠虎进不了崔府的大门,转身去了酒楼,那里有一早预定的宴席。
第二天,高山郡衙外一妇人喊冤,数十人助阵,说大牢内致人死命的庸医因何秋后不斩,何人包庇纵容。
赵默成接了状纸却没有立马升堂,是夜,一人从郡衙后门入府。
街头巷尾热议着青天赵大人不敢审理的悬案,同时也流传着他以往的断案奇闻。
茶馆中一妇人认真倾听着,看到远处走来的拄拐之人急忙闪避,然而还是被那人发现了。
“大嫂,我找你找得好苦,这么冷的天儿,您不赏我碗热茶驱驱寒么?”断腿之人自顾自坐在对面,放下拐杖。
“你又行动不便,何苦远道追随?”大嫂一面数落一面掏出散钱叫茶。
“我这不是为大嫂您鸣不平吗,都说赵大人青天再世,您何妨一试?”
“我……我舍不得那孩子受苦,我听说赵大人断案凶狠哪……听说有两家人养的牛相斗,其中一头牛斗死了,赵大人判‘死牛大家吃,活牛共同耕’,一家一半……还有争伞的夺绢的都是一人判一半……”大嫂断断续续地小声说着,仿佛说起这些事都心有余悸。
对面的人却满不在乎,道:“对,对,还有争鸡的,赵大人问他们各用什么喂鸡,一个说是粟,一个说是豆。于是杀鸡,在鸡腹中取出粟,而判说喂豆的人有罪。”
“是啊,是啊,杀鸡杀牛,万一这孩子也判一家一半呢……”大嫂开始抹泪了。
“咳,您多虑了,那赵大人就是再莽撞,也得想着孩子是个活人不是,再说就是一家一半您也不吃……”断腿人自顾自说着,突然发现大嫂惊恐的眼神,生生把最后一个“亏”字咽了回去。
“咳咳,我是说状纸包在我身上,包您稳赢不吃亏。”
妇人收起包袱抽身离去,断腿人端起茶碗一饮而尽,拾起拐杖艰难追去。
几日后,喝茶大嫂在请杀庸医的一众人等注视下击响了郡衙外的鸣冤鼓。
请杀庸医的妇人死死盯着喝茶大嫂。
赵默成这次利索地升堂问案了,原告顾氏状告云府陈氏,说那陈氏自从孩子被庸医治死后得了失心疯,总说顾氏的孩子是自己亲生的,屡次上门抢夺孩子,自己一家不胜其扰,望大人公断。
顾氏自然是喝茶的大嫂,而那云府陈氏正是在高山郡衙外聚众喊冤多日的妇人。
待两妇人上堂后,初审问明两人都说那孩子是自己的儿子,并有邻居作证。
赵默成令人带上孩子,堂下众人一致认为的滴血认亲没有出现,反而是赵大人犹豫不决,自言自语道:“一定要杀死这个孩子,事情才能了结。”
两妇人均目瞪口呆,顾氏满眼怨恨地看向堂外,那个该死的瘸子却站在人群的前面一脸笃定。
此时已是骑虎难下,顾氏看着衙役抬出一个大水瓮,顷刻间注满了水。
赵默成面无表情地说:“既然你二人都说孩子是自己的,祸事由他而起,我为你们溺毙这个孩子,以排解纠纷。”
陈氏以头撞地,哭求赵默成放过孩子。
顾氏也哭得死去活来,大骂诳她告状之人不得好死。
赵默成命衙役分别架远两妇,让孟大虫作出投孩子入水的样子,随即示意将两妇人放开。
那陈氏痛哭失声,因急着救孩子又救不到磕头磕得血流不止而昏厥在堂下;那顾氏仍兀自骂着怂恿之人,竟然放弃施救孩子。
赵默成即刻断定孩子归陈氏所有,母子连心,二人对孩子的表现已说明一切,围观的人都心服,陈氏抱着孩子痛哭当场,向青天大老爷磕头磕得蹦蹦响,地上一片殷红。
赵默成质问冒认孩子的顾氏,为什么诈领别人的孩子,顾氏说自己的孩子刚好在那时死去,所以便买了一个,随即喊冤道:“陈氏自己说孩子被庸医害死,为何又来指认我所买的孩儿?”
赵默成命衙役抱回孩子,对陈氏说:“你连日门前喊冤,说孩儿被庸医所害,现在为何抱着人家的孩子痛哭?”
“大人,您刚才判说这孩子是我的啊!”陈氏眼泪未干,大悲大喜之后很害怕赵大人的新决断,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被衙役抱走的得而又失的孩子。
“那就是我判错了。”赵默成无辜地扰扰头。
啥?陈氏傻眼了,郡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这孩子既非顾氏所有,也不是你的,所以还是投水溺毙了吧。”
大人您这是弄啥哩弄,弄死我算了!陈氏心一横,道:“大人,我的孩儿没有被庸医所害,这就是我怀胎十月的亲生孩儿,我愿滴血认亲!此次再有任何欺瞒,任杀任剐。”
“那你孩儿墓中所埋何人?”赵默成上身前倾。
“买……买来的童尸。”陈氏声音几不可闻。
“什么?”赵默成这次真的没听到。
然而近旁的顾氏听得一清二楚,扑上去厮打陈氏,道:“你这贼妇人!你竟然偷走我儿的尸首!”
被衙役拉开后,以头怆地大哭道:“大人您可给我做主哇,方圆百里内半年中亡故的男娃儿就我家一个啊,要不是我儿的尸首被盗,我伤心欲绝之下,也不会想起买子这事啊!”
堂外围观之人开始议论纷纷,真个天道好轮回。
赵默成拉回跑远的主题:“陈氏我来问你,你的孩子既然好生生地活着,又为何诬告庸医误人?”
“那是……”陈氏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咬紧了下唇。
赵默成摆摆手,衙役抱着孩子转往后堂。
“大人,我说!”
陈氏说自己也是被人所迫,一年前幼子突患怪病,浑身长红疙瘩,多家求医问药不见好,家中钱财即将耗空,眼见孩子奄奄一息了,急病投医找到一个游方郎中。
那郎中姓焦名二狗,说自己是神农氏后人,手有残本《神农本草经》,专职疑难杂症。
结果十数草药下肚,月旬孩子居然活蹦乱跳了,陈氏千恩万谢直称神医再世。
可那焦神医却说不是自己的功劳,他说孩子本来就不是大病,被一众医馆把小病说大,乱开药方挣黑心钱。
半年前,有人找到自己,说知道陈家为了救治小公子的病举债,现在无力供养卧床的公婆,为人诟病,愿意给自己一大笔银钱,不仅可渡难关还可保日后生活无虞。
条件是将陈家子带去别的郡县一段时日,让陈氏谎称陈家子被焦姓庸医治死,告他入狱,之后自会放还陈家子。
陈氏担心孩子安危并没有答应,于是陈家相公就被诬告偷盗押入了大牢。
陈氏没有办法答应了那人的条件,对外谎称孩子被焦姓庸医所害,还为孩子办了丧事。
期间焦神医曾上门质询,要开棺验尸,那出钱之人带人将他打出门外,以防万一,从别处买了具年龄身量相仿的童尸,放入棺中掩人耳目。
后来自己状告焦神医治人死命,他被冤入狱,陈家相公得以归家。
月前,陈家婆母归天,陈家翁病重,唯一心愿就是再看孙子一眼。
陈氏自己也不放心孩子,偷偷跟着当初为孩子假办丧事的一人,找到了孩子所在,上前相认被拒,多次与顾氏发生冲突。
心慌意乱的陈氏找到当初给钱的人,要求讨回孩儿,那人说只要焦神医一死,就把孩子还给自己。
所以自己才堵着郡衙门口天天要求诛杀庸医。
至此真相大白,原来焦神医因医术精湛,治好了很多“不治之症”,这便罢了,他还说破真相断了黑心医馆的财路,而被同行陷害。
陈家子判归陈家,陈氏千恩万谢。
大牢中的焦二狗无罪开释。
陇西上梁城陇嵩州衙内,卢大人正襟危坐,“这就是你说的‘法宝’?我看是‘草包’!为何当初留着孩子,给人送上门的铁证!”
下首站着光头一个,“当初,本想等他屈斩了姓焦的,再领回孩子以证实他断错案。”
“妇人之仁,当断不断。当初,当初你还说他坐不稳郡守的位子呢,当初!”
“大人稍安勿躁,这高山早晚是我们四姓的天下,再说,他还有更大的破绽……”
“我怎么听说姓赵的不贪杯不好色不逐利不慕权,没缺点嘛,哪来的破绽?”
光头双眼微眯,嗤笑道:“如果他夫人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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