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封魔第二 2
第二日黎明。
拂晓微白，朱红宝殿。
北无怨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一整晚，好不容易熬到早上，晨光熹微，他草草披上衣袍就等不及蹿出门外。美名其曰：散步。
如今北无怨一心扑在南辰身上——人能变成武器，那多有趣？
然而这小子身上藏了太多秘密，不说，也不提，一副淡然的样子把所有心事豁进肚里。恨得北无怨牙痒痒，巴不得现在就跑到他面前，逼供他、审问他、用尽手段撬开他的牙关，让他吐出真话。
可经由昨天，这小子出乎意料得吃软不吃硬。胆子也忒大了，算准自己不会伤他，居然光明正大反过来威胁。不可谓无勇，不可谓无谋。
这下还真不知拿他怎么办，北无怨只好四处闲逛，在自家的魔宫里摘摘花、摸摸鱼，倒也把大清早连片阳光都没见着的时间混过去了。
路上偶遇几个忙碌早计的下人，远远地瞧见一抹红色，各个都瞪大了眼睛，私下里暗搓搓交头接耳。宫主平日里可从来没有起那么早的，今个儿倒是稀奇了，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嘿，那边的！”他快步上前，拦住一个端着茶点的婢女，问：“沉香阁那边新来的门客醒了没？”
沉香阁，便是他安排南辰所住的客房。由于魔宫许久未曾有门客，平时甚少动用那些香阁软房，下人们连个灰都懒得去扫。谁知昨日忽来一位不速之客，来头不小，甚至惊动碧琉青璃两位护法，严格要求将沉香阁彻底拂尘。
众人皆知，两位护法在魔宫的地位仅次于宫主，若不是宫主亲自下令，那两位大人又怎会亲力亲为到万事俱备的地步呢？
“沉香阁来了一位宫主十分看重的门客”这件事，早已在下人们的八卦中盛传了。那婢女前一刻还听他人讲到这事，当下立即反应过来，惶恐道：“启禀宫主，沉香阁暂无动静，那位仙长应是还未醒。”
能被魔宫宫主看上的人，不说绝世一方、也该是实力超绝吧？敬称声“仙长”总是没错的。
北无怨愣了愣，哈哈大笑，挥手遣退了婢女。
既然那小子还睡着，那就先处理一下其他事罢。
魔宫占有上千亩地，琼楼宫宇层层叠叠。恰逢极北之河川流而下，跨越大半个魔宫，内苑仙草异卉、繁花似锦。然而实际上，这里的每处都设有禁制，乃北无怨亲手所设，牢固之极。
偏偏被那些没事找事的地仙突破了防线。
想到他们宁可花费大力气、神不知鬼不觉潜入进来，也要盗走天级法宝，为的仅仅是让他没有称手兵器可用。当真猥琐！
对此，北无怨翻白眼，格外鄙视他们真没出息：来都来了，怎么不找他打一架？！
不过既然漏洞已出，必须尽快补完。觊觎他魔宫的人不在少数，若是不小心让他人知晓禁制出了问题，被趁虚而入，此地怕是要鸡犬不宁了。
他用神识围着整座魔宫兜兜转转了一圈，果不其然，发现溪流旁有一处禁制松动。此处结界本就羸弱，难怪地仙从这里做突破口。
只是……
北无怨盯着那缺口良久，总觉得哪里不对。
上面残留下的灵力，有股黑气萦绕，隐隐有种不祥之感。难道破他禁制的地仙，修炼的是灾祸道？
思量片刻，他右手虚举其上，殷红色灵力如同扭蛇般钻入其中，修补着漏洞。不一会儿，黑气祛除，禁制亦焕然一新愔愔作亮。离开之前，觉得不妥，又加了一道咒印——若有人用蛮力破开结界，必将遭受反噬之痛。
收拾完一切，他踏着步子七拐八弯，抵达魂牵梦萦的沉香阁前。
门外蹙眉踌躇良久，北无怨拍拍脸，立马换成一副翩翩君子的和善微笑，缓缓推门而入。
南辰并未像婢女所说那般尚在就寝。此时背脊松散靠坐床头，仰头望着窗外，呆呆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密长的睫毛阴影打落在脸上，神情之间有种说不出的疲惫。
听闻有动静，他转头见来人，轻声道：“早。”
北无怨尽量保持声音温柔：“昨晚没睡好？”
“嗯。”
沉默须臾，来人问：“早点吃了吗？”
“还没。”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尽是普通的日常话题，略显尴尬。
南辰拈了拈被褥，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一双墨眸中影影绰绰。静默良久，他才开口道：“你不问我昨晚的事吗？”
北无怨听了这话，嘴角一歪，笑出声来：“我不问你，你反倒问起我‘为何不问你了’。”
“也是。”南辰是个聪明人，知晓他无心探究自己的秘密，也就不再延续话题了。
北无怨见他脸色略显苍白，猜测可能有什么事发生了，便诚恳道：“如果你有什么困难事，不妨告诉我。既然我们已经结对，我能为你做的自当竭尽全力。”这显然是以“帮助”为前提，套他的话了。
南辰张开口，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缄默。
北无怨眼底陡然一亮——果有其事！
“即使结了对，还是什么都不能告诉我吗？”
他面上苦笑，打着感情牌，将一副委屈媳妇的样子演绎得淋漓尽致，暗地里观察南辰细微的表情变化。
青年先是沉默，后眼中闪过一抹纠结，最后无奈般叹了一口气。见状，北无怨心里啪啪啪一顿鼓掌，暗道：“上钩了。”
“北公子，你且听我说。”
“你说，我都听着。”请务必多说一点，多依赖我一点！
“九州要出大事。”南辰脸色郑重，完全不似开玩笑，道：“灾祸之源，已经出世了。”
“什么？”北无怨没听明白。
南辰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
“哦……你说的‘灾祸之源’，具体指何物？”
南辰一顿，被这问题问倒了。
具体指何物？自然是位面异世界的魔源了！可是他并没有亲眼见过，又该如何描述？
这事，还要从今天凌晨，004更新归来时讲起。
寅时，天际昏黑一片。南辰尚且在梦中迷蝴蝶，004幽怨的声音冷不丁将其吵醒。
“南辰，我回来了……”它吞吞吐吐道：“关于这次主系统的更新，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
“……唔，你讲。”睡眼惺忪间，就听004带着哭腔诉苦道：“呜呜，封魔剑的任务，我们只能领到2000积分！”
那一瞬间，南辰便完全清醒了，蹙眉问道：“怎么回事？”
这么一问，004就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在它撒泼打滚抱怨下，南辰终于知道事情原委。
原来，那封魔剑是位面世界封印魔源的阵眼。004的任务，是回收它，并利用系统间的互通，将其转移交给驻扎在那个位面的“武器回收系统”，也就是004的同事——019。
然后019会安排各种奇缘，将跨越时空而来的封魔剑，交给其命定之主。然后那个命定之人将带着封魔剑重演历史，再次封印“魔源”，拯救他们所在的位面。
所有的所有，系统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避免位面毁灭。
本应是十分顺利的，然而过程中出现了这么一个问题——
当年，封魔剑因时空洪流，阴差阳错误入九州；而那被它封印的魔源，一不小心，也跟着这个“阵眼”掉到了九州！目前下落不明！
主系统匆匆忙忙拉004去更新，实际上就是开了个会。
会议内容如下：
【一.004号“武器回收系统”虽然成功收回封魔剑，却没有做到“回收”的真正意义。赋予2000积分以示鼓励。
二.004号系统应当负起“武器回收系统”的责任，为避免“九州”位面遭遇异界魔源侵蚀，请利用魔源的克星——封魔剑，将其封印。成功封印奖励：50，000积分。
三.主系统将委任“关键配角系统”2038号及其宿主，帮助“武器回收系统”004号及其宿主完成封印事项。2038号系统成功封印奖励：50,000积分。
注意事项：若“九州”位面湮灭，004号“武器回收系统”失去所属地界，将被主系统永久回收。
以上。】
004气得不轻，哭得悲天恸人、惨绝人寰：“呜呜南辰啊~你说这事气不气？本来回收都完成了，硬生生更新没了！呜呜~还逼着我们做那么多事先没讲好的多余事，这不是压榨员工吗？更可气的是，就算成功封印了那什劳子的魔源，还要跟别人平分10万积分！呜呜~~关我什么事？我做错什么了吗？呜呜呜~”
南辰安慰他道：“没事的，成功封印就好，5万积分也不少了。还有人帮忙，主系统定然不会故意跟你过不去的。”他想揉揉004，发现它没有实体，默默把手放下，问：“话说，2038号‘关键配角系统’是什么？”
004在空中转了一圈，道：“就是跟我们种类不一样的分系统。我们武器回收系统，是专门回收因为时空洪流不小心掉落到自己负责的地盘的异世界武器，转移回它们原来的世界。我们俩就是九州这个位面的负责系统。”
“而关键配角系统，如其名，它们的宿主则是扮演推动那个世界历史进展的关键配角。有时候一个位面会有多个‘关键配角系统’和宿主，而且它们的下场一般来说都挺惨的，毕竟是配角嘛……它们在这个位面完成任务后，会被系统分配到其他位面，继续执行任务。”
“这一次，如果不除魔源的话，九州必然不能幸免于难。毕竟……”004咳咳两声，一本正经道：“你听过‘物种入侵’吧？我记得你的原世界里有不少那种例子，是不是特别可怕！现在这魔源就是异界位面入侵九州的物种啊！”
南辰想了想，脑海里跳出来的第一画面是香喷喷的小龙虾。
“所以呀！魔源是阻碍九州正常历史发展的疙瘩，2038号和它的宿主来扮演的就是推动历史发展的重要配角！到时候我们打个漂亮的配合，一定能把那魔源封印的，知道吗？”
南辰颔首：“知道了。”
答是答应下来……可是，哪里去找2038号和其宿主？
南辰看着面前一脸懵逼的北无怨，深深吸一口气，默默压下想把系统那些乱七八糟事统统告诉他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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