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保你安宁
书房里的对话夏叶子当然没有听到,若是她知道她这样不情不愿的被人带到王府来,还被人嫌弃,以她的脾气不说大吵大闹,绝计是再不会顾虑什么王爷什么皇子,直接翘腿走人是肯定了的,至于什么救命之恩,咳,他日她自会找机会相报,用不着把自个儿搭在这里。
正是午后慵懒时光,兰书麻利的将没动几口的午膳撤下去,竹书将薰炉里添香,夏雪轻手轻脚的将南窗下叽叽喳喳的鸟儿撵走,留下一片清静让夏叶子好歇午觉。
被人无微不至全方位服侍周到,某人却一脸屎相的倒在床上生闷气,虽然这样被人供着的感觉还不赖,而且,自她在任承面前说以后自己就叫夏叶子,王府的下人就再没有提过什么威远侯府、或是什么高清雅高小姐之类的话,让她觉得倍受尊重。但,这真的不是她夏叶子想要的生活好吧,这样住在王府,跟被关在安国公府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换了个更华丽一点的笼子、换了个更让人捉摸不透的主人而已。
“小姐,你若真的不愿意,跟王爷直说也行,我相信他也不会为难你。”
递了好几样稀奇的首饰玩物给她看,可任她怎么逗,夏叶子始终是郁闷至极,小寒也不免丧气,今日早上之前小姐还兴致勃勃的跟余继青打听京城里有啥好吃的好玩儿的,跟她们商量要今儿去哪里明儿去哪里,甚至把主仆三个未来要做什么做什么都规划好了,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怎么一住进王府整个人就蔫了咧。
夏叶子朝天翻了个白眼,什么叫不会为难,真不会为难的话,在她和余继青表示要去找师傅的时候就该识相点,明眼人都知道那只是他们不想住在王府的托辞,他倒好,还真就变出一封那个便宜师傅的亲笔手信来,当场就将她和余继青噎了个半死。
不过,话说回来,便宜师傅跟任承是怎么认识的,他又到底答应了任承什么事?任承可是皇子耶,御封的信王爷,看这信王府的格局摆设就知道他有钱又有权,便宜师傅不过一个江湖人士,整个毒仙门加上她这个半路出家的弟子都只有五个人,就这么一个不入流的门派掌门,能有什么让任承求着的,总归不是求着他把闺女嫁给他吧?
夏叶子讪笑一声,不过,任承的脸色是看着有些不大正常,透着青,两颊也没啥血色,今日他握着她的手时,那手一点温度都没有,若不是确信身边是个大活人,咳,那啥,夏叶子虽然初入毒门没多久,但医毒不分家,余继青又总是在她耳边念叨着“皮之所相,骨肉内里”什么的,难道……
想想也没错,便宜师傅师从药王谷,又是江湖人士闻之色变的毒仙派掌门,若说任承真是得了什么病,甚至是,中了毒,天下间舍去医毒双修的童修飞,还能取谁?
当真是好大一盆狗血!
夏叶子突然觉得那个总是一脸温润的男子有些可怜,他是皇子吧,好像是行九?按照从前夏叶子追清宫剧得来的经验,皇室中受宠的要么就是老大(参见被三废又三立康熙朝太子),要么就是老幺(参见做了嘉庆皇帝的乾隆朝十五阿哥),那些不头不尾处中间的,一般都没啥好下场,爹不疼娘不爱的,运气好的混个闲散王爷,运气不好的,咳,通常都是做了炮灰(参见被若曦甩了的八阿哥)。
“小姐,小姐?”
半天没见人回应,小寒还以为主子睡着了,轻轻的将软被拉过来盖在她身上,不想夏叶子嚯的一下转过身,双目熠熠生光,“你知道宫里的那些事不?给我讲讲呗。”
小寒被吓一大跳,瞪大眼睛揉着小胸脯娇嗔,“小姐,吓了人家一大跳!”
“好啦,对不起嘛,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快讲快讲!”夏叶子没啥诚意的道歉,眼底的兴味却越来越浓,嗯,没电视,咱可以看真人秀呀,将来万一又穿回去了,说不定还能借着这个火一把呢。
“知不知道什么?小姐,你起了呀,刚刚王爷派人过来问,若是小姐午歇起来了,王爷说带你去个地方。我以为你刚歇下,就回说等你起来再让人去报告一声。”
两人正闹着,离儿一脚踏进来,手里还搬着个一花盆,几朵白色的栀子花隐隐约约的藏在枝叶间,散发着清馥的香味。
“哦,余继青呢,他回来没有?”夏叶子表示很纠结,虽然能出去走走很不错,但,还是算了吧,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明明长得一脸无害,可面对任承她总是觉得紧张,难道这就是血脉的威压?什么玩意儿!
离儿拍拍身上的灰尘,绕到卧室后面的净房洗了个手,边道:“没见着人。方才我倒是顺嘴问了一句,好像流潋居跟这娉婷阁隔得还挺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想来王府的规矩,就算是客人的院子也是要男女隔开的,这一点跟咱们威远侯府可不一样。”
听离儿说起威远侯府,夏叶子突然想起一件事,刚刚一连串的意外震得她差点忘记了,“怜霜,她……,你们有她的消息吗?”夏叶其实想问她是不是跟原来的高清雅很熟,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可又怕吓着两个丫头,又怕她们生疑,只能这样模糊着打听。
听之前那位范大人的意思,那个叫怜霜的姑娘还去安国公府找过她几回,只不过万府的人没让她见她,这会儿人都住进王府了,若是她又来了,那可怎么办?她铁定会露馅的。
“怜霜小姐……”
没等小寒开始说,满面春风的小云迈进门槛,喜不自胜的道:“夏姑娘,王爷在游廊那边,问姑娘是否方便?”
夏叶子忍住心里想翻白眼的想法,整个王府都是他的地盘,跟这儿问她是不是方便,太假了吧——脸上笑得可叫一个温良恭俭让:“快请,我这儿刚起身,正要派人过去回话呢。”
夏叶子到花厅时,任承正背着手看紫檀架上摆着的一盆小青桔,听到几人的脚步声时回过头来,挥手免去离儿等人请安行礼,环视周围一圈,轻问:“习惯吗?”
又是这一句,夏叶子心底腹诽,这个人,难道就没有别的开头语吗?不过,夏叶子不能否认,就是这简单的三个字,却总是令她有股想掉眼泪的感觉。
不管是上一辈子,还是来古代的这么些天,除了任承,没有人问她是不是习惯,是不是习惯孤儿院里的缺吃少穿以外更令人噬心的孤独,是不是习惯杂技团里没日没夜高强度的训练,是不是习惯社团里担心吊胆有今天没明天的惶恐,是不是习惯周围都是古代人唯有她格格不入的寂寞,从来没人关心过。
正是因为这简单的三个字,她压下心头的忧虑,半推半就的住进王府,只为抓住这一点点细小的温暖悸动。
“我母妃住在宫里,府里的中馈暂时就让付妈妈管着,缺什么就差人去寻她,她会给你安排妥当。”
“本想今日带你去京郊转转——威远侯出事的时候我正好不在京中,等我得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只来得及保下那一座庄子,你想去吗?”
夏叶子没有吭声,只是低头站着。
任承轻轻的叹一口气,挥去花厅里侍候的人,走到夏叶子面前,俯身看着她道:“不去也好。你既说改名叫夏叶子,从此只做夏叶子便是,旁的事,爱听就听听,不爱听就随它去,有信王府在,总归保你一处清静安宁就是了。”
心里微微一动,夏叶子仰起头,发丝轻轻的拂过任承的鼻尖:“为什么?”
任承一阵恍忽,瞬间拉回思绪,眉尾轻扬,“什么为什么?你是说为什么一定要让你住进王府吗?”
“如你所知,外头并不安全。那个小院虽然隐蔽,但我猜想你不会老老实实的躲在屋里,水云间里见过你真容的人不少,宁王的本事想必你有耳闻,恐怕身份暴露只是迟早的事。”
“还有周王府,任延礼既然都能进宫去请太子妃来救你,说明他对你的用心不是一时兴起,只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出乎他的意料。你想想,若是被他发现你还活着,他会怎么做?”
即便不被人发现,以你的姿色容貌,被人盯住是迟早的事,任承在心里补上一句。
“可是,那不关你的事,不是吗?”按照夏叶子整理得到的信息,不同于其他的皇子王爷,九皇子任承一向不喜和大臣结交,更不会和三公九侯这样的豪门世家有来往,他向来只喜诗书,除了几个私交,京中大多数人都只知道有信王府这么一个府邸,至于住在里头的主人为人哪般,喜好如何,至少在离儿和小寒口中的威远侯府,鲜少有人能说个一二三来。
那,他到底是为什么要救她,又为什么承诺许她一个清静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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