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逃脱
在铁链被震成碎片的那一刻，发出了巨大震动，海面泛起波澜，被禁锢在水面之下的恶魂也发出了阵阵哀嚎。
白雾再次出现，飘渺至极。
元吉不可置信，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碎片跌入海中，随即化成灰烬。
“这怎么可能？！上古之力竟然……不！不对，这根本就不是……”元吉反复试探，确实是没有感觉到任何上古之力的反应。
许白景轻笑一声，动作轻缓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这确实只是普通的链子罢了。”
元吉静默片刻，提醒眼前的年轻人，“纵使如此，我也不可能放你离开。”
许白景点了点头，站立在海面上，脚下是数万亡魂。
“意料之中，不过我暂时是不会出去的，毕竟我还需要在这里恢复原来的所有灵力，最好是能达到巅峰状态。”
两鬓长发垂落，面目清秀的年轻人露出了一个微笑。
“之后……我自然会为自己打出一条通路，不会为难前辈。”
不知为何，明明元吉没有实体，只有意识，却仿佛打了个冷颤，如果他有身体，此刻的眉毛一定是拧紧的。
从铁链化为灰烬的那时起，他清晰的感受到了，这个年轻人的变化。
身为上古神兽的他，竟然也要忌惮几分。
盯着年轻人坐立蔚蓝海面上，双目紧闭，屏息凝神，元吉缓缓退了下去。
郁纵之海，又恢复了往初的平静。
…………
土壤被鲜血浸染成暗红色，一只黑血虫从骷髅的眼眶中钻出。
杂草漫布，一片黑气在上空缠绕。
到处充斥了鲜血的味道，突然，某处的土壤动了动，周围的黑血虫一哄而散，四处逃窜。
一只白皙的手猛地从土壤中钻出！
紧接着，那只手上爆满青筋，发力的同时，将另一只手也从土中伸出，最先露出来的是一双赤红的双眼，充满了杀气。
血狱深渊的土地上凭空冒出了一个高大肩宽，眉目锋利的男人，他身着黑色铁衣，脸上是尘土与早已干涸的血液，赤色的双眸宛如一个从地狱爬上的死神。
时之未轻轻扭动脖颈，熟悉了这身几百年没动用过的躯体。
脑海中拼命浮现的，是他与许白景的最后一面。
想到这里，他神情暗淡，目光深沉。
他记得那天的场景，一个可以让他记住一辈子的画面。
他原本以为，许白景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没想到这个人私底下还瞒着更多的事情，最后落得那般下场……全是因为自己。
他不禁将拳头碾紧，眺望着序山的方向，轻声喃喃。
“阿景，等我。”
黑血虫从一根骨头后探出黑色的圆脑袋，盯着前方煞气重重的人，不明所以。
没有发出任何动静悄悄地钻进了那人的衣物之中。
这个味道，它喜欢。
…………
不知多少个时日过去，序山出现了弟子凭空失踪的事件，引起了长老们的注意。
苍狼长老摸了摸胡须，沉思。
楚掌门吩咐了三个门派的亲传徒弟，让他们组织好门下的弟子，不要引起必要的恐慌。
“失踪的弟子还没有任何消息吗？”最近不好的事接连而来，楚掌门身心疲惫。
苍狼长老摇摇头，猜测，“虽然说近年来邪魔都安分的很，但也不排除它们对宗派的人心生憎恨，而且，弟子失踪的地方也确实还有残余的魔气。”
楚怀庄不置可否，他自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闭的木门被猛然推开。
太虚长老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惊慌：“惨了惨了……血狱深渊的封印被打破了！”
“什么？！”
两位长老对视一眼，坐立不安。
苍狼蹙眉，“看来，他不仅是醒来了，还挣脱了封印。”
太虚也终于恢复平静，忍不住瞎猜，“你们说……弟子失踪一案，不会就是他在搞鬼吧？”
“不会，他手段不会这么恶劣，要杀要剐肯定是冲着咱们来，跟那几个不入流的小弟子有什么好说的？更何况那会儿他们还没出生。”楚怀庄毫不犹豫地否定。
太虚拖长音“哦”了声，不说话了。
楚怀庄思索片刻，对着两人说：“让你们的徒弟带几人去守株待兔，小小邪魔，不足为俱。”
“那时之未呢？万一他找上门来……”太虚苦着脸，当年大战为保全门下弟子自毁灵核，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说不准哪次聊着天，就夭折了。
楚怀庄知晓他的担忧，“放宽心，当年的事我不会允许发生第二次，至于其他，就等他找上门来再说罢。”
与此同时，郁纵之海中心暴发出一股强势的灵力。
海面下被镇压的灵魂纷纷倒吸口凉气，既害怕，又贪恋这股力量的气息。
元吉声音平静，“你想用普通的灵力来打败我？”
许白景深吸口气，收敛了气息，额上密布汗珠。
他轻声回答，“自然不是。”只是他却无法再恢复灵力了。
其实也在预料之中，郁纵之海纵然灵力再丰沛，也不可能让一个灵力全失的人重回巅峰，而那条汲取自己灵力的铁链，已经被自己毁了。
他叹了口气，心想，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恢复了部分灵力，想出去也有的是法子。
元吉索然无味，没过多久就隐去了。
许白景再三确认上古神兽去休眠后，再次释放了灵力。
一时间，海面上波涛汹涌，浅蓝色的灵力遍布上空，随着许白景的动作，竟然硬生生的将空间撕出了一道裂缝！
许白景勾了勾唇，感叹道：“有灵力就是好啊。”
他缓缓回过头，目光不知看向何处，心里轻声道，再见了，前辈。
随后转身，进了裂缝，在他离去的后一秒，裂缝又悄无声息地合上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海面上的灵力荡然无存，回归平静。
……
是夜。
序山山脚的一处茅屋中。
几个小弟子抱团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盯着眼前拥有赤红瞳孔的男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们刚刚才从邪魔手中逃脱，不料又被一个比邪魔的存在还可怕的男人收入囊中。
高大男人将手动了动，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弟子立刻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尖叫声。
“别杀我别杀我啊！大侠有话好好说！我就是一打杂的……杀了我也没有什么价值啊！！”
“我是今年才被收入太虚长老门下，我也什么坏事都没干过啊！！！”
“别别别别别别……杀我！”
“啊啊啊啊！！！！师傅救命啊！”
只是手肘发庠想要挠挠的时之未：“…………？”
他皱眉，用剑柄敲了敲木桌，示意他们安静点。
弟子们立刻不叫了，个个都哭丧着脸。
时之未嘴角抽搐，心想，才几百年而已，序山已经落寞成这样了？
他轻抿嘴唇，语气平淡，“不必紧张，我只想打听一个人。”
不紧张？不紧张那才有鬼了！周围煞气这么重，这个人该不会也是邪魔吧？！
弟子们各有各的猜测。
时之未见自己的安慰并没有让他们放松警惕，反而还引起了不必要的猜疑，便没有再继续下去。
“许白景在哪儿？”
弟子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小声讨论。
“许白景是谁啊？”
“不认识，没听过吧？真是我们宗门的人吗……”
听着他们的碎语，时之未变得有些烦躁。
就在他准备来硬的恐吓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时，突然有人一拍手，恍然大悟似的，惊呼道：“我好像听长老提过！”
时之未拔剑的动作一顿，寻声看向那名弟子。
弟子被看得一哆嗦，声音顿时小了许多，“我、我也不知道太多细节……就是有次在扫地的时候，听见了长老们的谈话，说什么……许白景是掌门最引以为傲的弟子……”
弟子顿了顿，绞尽脑汁回忆，“呃……然后说，什么海传来了动静，后面我就没敢再听下去了……”
时之未挑了挑眉，说出了那个陌生的名字，“郁纵之海？”
“啊对！就是叫这个！……大侠，你看咱们把该说的都给说了，您、您就放过我们吧！”
那名弟子给他磕了个响头，随后，其他弟子跟着效仿。
时之未何时受过这么大的礼？嘴角抽了抽，挥挥衣袖就离开了。
弟子们的嘴里还在不停念着“饶我们一命吧！”
然而，等他们再抬起头来时，大侠已经不见踪影。
……
轰隆——
爆炸声骤然响起，郁纵之海的入口被炸毁，时之未一袭黑衣，神态自若地走了进去。
元吉正是被这一声响给吵醒的，猛地看向来人。
那人身上满是煞气。
“何人胆敢擅闯禁地？”
空虚而又苍老的声音从四周传来，时之未停下脚步，淡淡道，“睡太久，我都忘了禁地有神兽镇守，真是抱歉。”
元吉并不理会，白雾突然向他蔓延而去。
他在用行动警告这个男人，再往前一步，就是死。
不曾想，男人并不在意。
“我只想找个人，郁纵之海，难道不是可以允许有人探访的么？”
元吉一愣，沉思片刻，将白雾收了回去。
问他：“探访谁？”
“许白景。”时之未清晰看见了海面下的无数罪灵，他们来回漂动，他根本分不清哪个才是他的阿景。
元吉这下可不仅仅是用震惊来形容了。
男人口中的这个人，前脚刚逃出去，后脚就有人来探望，这么巧？
元吉冷笑一声，“很不幸，他逃了。”
“逃了？……那逃去哪儿了？”
“我为何要告诉你？既然你要探望的人不在，那么请回吧。”元吉真心觉得这是他的耻辱，身为上古神兽，竟然让一个罪人给逃了！
时之未听上古神兽的语气，就猜到他肯定也不知道许白景去了何处。
便也没做停留，再次寻找他的踪迹。
……
花开满山遍野，杂草丛生，树木青翠，落英缤纷。
许白景也不知道该去何处，在他的印象中这条路仿佛是通往京城的。
他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于是猜想近几年来，邪魔可能安分了很多，至少不会像以前那般到处乱砍乱杀，乱吸食人气。
也不会再出现什么“倒尸”。
对了，倒尸……
“倒尸是在我梦境里出现的画面，我觉得我肯定是跟序山有过节，即便我是掌门的弟子，所以暂时那里是肯定不去的，如果我想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那么我还有一种选择……”
许白景在路边蹲下，随便摘了一朵菊花，漫不经心道，“去找时之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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