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默契

“你来干什么？

        看着眼前这一身素衣的钟离春。齐妃咬牙切齿的问道。

        为什么，偏偏是她钟离春能得到帝王的爱？她的容貌在自己看来平平无奇，更不用说这女人还自带异相，是个天生不详之人。

        钟离春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她恨她，恨之入骨。每个独眠的夜晚，她对钟离春的恨意就加深了一分。这恨意是她的源泉，使她滋生出狠毒的阴谋，使她用上了各种手段。

        钟离春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是让那不知所措的小宫女退了下去。

        生了锈的大门，被重重的关上了。杂草丛生，幽暗冰冷的冷宫里，现在只站着她们两人。

        “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意，你恨我，因为你对帝王的爱。”

        离春抬起头来对齐妃说道。

        “那你还来送死，你不怕我直接杀了你吗？”

        齐妃近乎咆哮的说道。那灌进肚子里的冷酒，使她不再理智。

        她踉踉跄跄的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了钟离春。

        一股刺鼻的酒味传来，离春感到自己脖颈间一紧，是齐妃奋力扯住了她的衣领。

        清冷的月光洒下，曾经猖狂得势的齐妃，此刻只能用狼狈二字来形容。

        这一刻，离春的心里没有快乐，没有舒爽。没有惩罚了一个罪有应得，心狠手辣的对手而有的得意与骄傲。

        她只看到一个狼狈的，衣冠不整的，瘦弱女子，在她面前咆哮哭泣。这使她突然意识到，这世上，没有人是刀枪不入的。

        离春的心里泛起了一阵悲凉。为这深宫之中，历朝历代，千千万万的女子。

        因为爱，齐妃穿上了盔甲，成为了百毒不侵，不择手段的战士。可也正是因为爱，使她脆弱无助，使她错漏百出。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你。是为了皇帝。”

        直到齐妃的理智逐渐找回了。离春才开口说道。

        “你提那个背弃情义的负心汉干什么？”

        齐妃抬起头来说道。

        “他快要死了……”

        离春只缓缓的吐出了这五个字。

        “什么？你在开什么玩笑？他是帝王！有全天下最好的太医院，数不尽的金银珠宝，你告诉我，他快要死了？”

        齐妃放开她，甩了甩长袖，好笑的问道，直笑的眼泪出来了。

        “可大齐，没有人能治的了他。他的病，期限只剩一年了。”

        齐妃的笑容呆滞了。钟离春的语气是如此的严肃，甚至透着悲伤。这并不像在说谎，否则她怎会在入夜之后，独自一人来冷宫看她。

        “你也知道皇上的毒，月圆之夜就会发作，可你不知道每一次毒发，都会加深毒液的侵蚀。一年之后，最后一次毒发，他会经脉逆流而死。”

        离春接着说道。

        她知道齐妃和她一样爱着帝王。她在赌，赌齐妃对帝王的那一份爱，同她一样炙热。

        院子里静了，静的只能听到秋后的蟋蟀不停叫唤的声音。这声音如此悲凉。

        齐妃从来没有想过，帝王会死。虽然因为他不爱她，所以她恨他，怨他。可她从未想到，也不愿意，他去死。

        她的眼前浮现了帝王那张刀凿斧削般的脸，那永远笔直的身躯。

        还记得与他初识，是在王府大婚的椒房里。他难得起了兴致，拿起梳子，给她梳头。还温柔唤她魅儿，这是她记忆中永远难忘的温存。

        可现在，钟离春告诉她，他就要死了，这个人就要离她而去了。滴滴泪水落下，齐妃抬手摸上自己的眼睛，才发现自己的心仍然在为了他而哭泣。

        “我要出宫寻找解药救他，在我回宫之前，我希望你能付出一切，守护好他。”

        看到齐妃落泪的模样，离春知道。自己这一趟，赌对了。

        “好。”

        空气里静了良久，齐妃平复好情绪答道。那语气中是谁也夺不走的坚定。

        这一次，没有咆哮，没有愤怒。没有怨恨，没有不甘。

        有的，只是两个女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门再一次关上了，钟离春那道素色的身影渐渐远去了。齐妃久久的凝视着那道背影，直到再也没有了踪迹，

        宫外的凶险自不必说，更重要的是她们作为后宫女子的身份。

        一经发现，这就是全族上下都要被砍头的重罪。

        为了帝王，钟离春赌上了一切。

        齐妃突然明白了，钟离春身上，到底独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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