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吐露心声
屋子一片寂静，孟穗岁撑地起身，头也不回的径直离开房间。
李君屹的怒气随着她的离开烟消云散，看向桌上放着的那一碗粥食，闭眼揉着鼻梁处，分明自己心中开始在意她，为何总是会如此吵嘴。
这一日他将所有的怒火挥洒在剑中，从早到晚一直竹林里练剑，不吃不喝也不用药，衣襟被汗水和血包裹，没有人敢上前劝说，就连风冥实在不忍见他如此，话都没说上几句也被他划伤了衣物，而孟穗岁也赌气没有踏进屋子半步。
到了夜里，风冥急冲冲跑去找王妃。
“出去。”孟穗岁正捧着药钵自顾自捶药，风冥刚站在门口就被下了逐客令。
“王妃，王爷今日从早到此刻一直在练剑，即便他能不吃不喝抗住，但身上的伤可禁不住这般呀，你去劝劝他吧。”
“不去，”孟穗岁觉得委屈，将头一扬，“他那样的体魄，再练上一天都没有关系，更何况我在他心里没那么重要，去了反而惹人厌弃。”
“求王妃了，”风冥半跪在地央求道：“王爷上次这般用气还是……还是阿离叛离他的时候，那时他亲手伤了阿离，自己也差点死在那场大雨里，若不是师父在场稳住心脉，恐就……”
“原是这样，”孟穗岁神情落寞，“他虽伤她在身，可也愿意陪着她伤，甚至还愿意为她心伤至死，那我呢……”
风冥原意本是想说祈王在意她，可无奈自己嘴笨怎么反倒扯到了阿离的事情上，他懊恼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王妃，王爷真的是在乎你的，你都不知道当时你晕过去醒不来时，他急得差点都杀了我师父。”
“不去……我……我只是一个替代品而已……”孟穗岁鼻头一酸，哽咽起来，此番情绪牵动起对她阿爹的思念，嚎啕大哭起来：“凭什么就知道欺负我，仗着我……我没有人……没有人替我讨回公道……就……就一直欺负我……”
她缓慢缓落在柜子底端坐着，哭着喊道：“你走，他要生便生，要死便死。”
“王……”
“出去！”
一道黑影出现在自己身旁，孟穗岁将头扭到一侧，眼泪从鼻梁处掉落在手背上，哭诉道：“我不去……你来求我也没用。”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撵本王走了。”从头顶飘来一句听着些许虚弱的话。
孟穗岁反倒将整个身子都蜷缩靠在另一侧，抱着膝盖啜泣道：“你来干什么，反正我只是一个替代品，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能有什么威胁之意，只是还望王爷能暂时留我一命罢了。”
李君屹借力撑着剑半蹲在她身后，语气软了下来，“本王……并非此意……”
可是面前之人依旧没有转头过来，他喉头颤抖一下，低沉道：“你不是说不想让本王死吗？”
只听得剑落地的响声，他失去支撑力道终于扛不住倒在一侧的柜子旁，桌上的瓶瓶罐罐都被震得叮当作响。
孟穗岁回头便见他白色衣襟已经染红成了一件血衣，脸色苍白，冷汗直冒。
“你……你怎么这般执拗……”她更是收不住眼泪扯开他衣襟用棉布按在伤口处止血，“我又不是神医，你要是死了，我救不活你的……”
李君屹将她拉住怀中，“日后不许不理本王。”
孟穗岁将脸埋在他胸膛处，抽泣道：“为什么……你总是要欺负我……除了命，我又不欠你什么……”
“本王答应你，除了誓死要战的人，其余晋朝人，本王一概不动。”
孟穗岁抬着满是泪痕和沾染上血迹的脸望着他，耸着鼻子道：“这次可是你亲口应允，下次要是反悔你要如何？”
“你想本王如何？”
“发毒誓，头顶有青天，你又是天之骄子，若是违约，必定会应誓的。”她举起他的手道：“日后要是你违背此言，必会失去你最珍贵之物。”
李君屹抬手抹着她脸上的泪痕和血，无奈一笑，“原来你是在这里等着送本王入坑呢。”
“那你答不答应？”
“本王发誓，日后若违此约，必定叫本王失去最珍贵之物。”
孟穗岁破涕为笑，用他心中的权势来起誓，想来他不会妄动。
站在门外的风冥不禁微笑着，从未见过祈王会放在架子身份去向一个人服软，阿离带给他的伤痛正在逐渐被王妃一点点治愈，但愿王妃一点也不曾知晓过去种种。
李君屹身子过于虚弱，来此处已经是用尽全部力气，最后只能被侍卫相扶回房歇息，这一躺便是两夜，直到第三日晌午才有力道睁眼。
一股清甜诱人的味道涌入鼻中，他一睁眼便就瞧见孟穗岁端着粥笑盈盈坐在他床头。
“这些天你都不曾用膳，今日罚你多喝一碗。”
李君屹看着她手中的粥，皱起眉头，但很快便舒展开来，其实那日她亲手做的粥自己喝了，不过味道实在难以恭维，本以为卖相不错味道也极为好喝，但事实相反。
“你都没有好生歇息，本王让风冥前来服侍。”他并未将抗拒流露在脸上。
孟穗岁摇摇头，吹着手中的勺子，“不行，我要看着你喝下去，这可是我花了好久心思研究出来的，将药材和粥食混合，养身还能填饱肚子，一举两得。”
她看着靠在床榻上的人，挤着眉头嘟囔道：“你不想喝？”
“没有。”李君屹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吞食，不明白为何闻着这般清香，为何味道这般苦涩又弥漫着一股难以述说的怪味，卡在喉头实在有些难以下咽。
粥食见底，孟穗岁欢喜着想要再为他盛来一碗时，李君屹立马拉住了她的手，“陪本王出去走走吧。”
“你的伤……”
“有你这天女在，本王可从不担心。”
立秋后天气逐渐转凉，山中秋色来的得更早一些，在山谷中放眼眺望而去，满是红枫和金闪闪的银杏。
二人相坐在一块巨石前，孟穗岁将头靠在李君屹肩头，这样的日子曾是她日思夜想梦里的场景。
不过她知道在皇位和她之间选择，李君屹肯定会选择前者，所以那些冒着傻气的话语也不必提及，能与他有几日这样的隐没山林日子已经是极大的运气了。
李君屹拥她入怀，“孟穗岁，等本王登上原本属于我的位置后，这天下任你看尽。”
“如果可以，我只想和你相看，”孟穗岁望着眼前的美景心中不由难过起来，“李君屹，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高高的红墙，我不属于那里……”
“你要离开本王？”这话让李君屹提起心来，挑着她的下巴问道。
“至少现在不会，”孟穗岁双手揽抱着他的腰，“我知道阿离在你心里，或许我只是她……”
李君屹堵上她扯上话题的嘴，她早已经不是阿离的替代品，她是属于他的王妃，而祈王妃只有一个名为孟穗岁的女子。
二人相拥在这满山开遍红枫的山林，连今日的风都已经轻柔了许多。
孟穗岁这些时日一直忙着照顾李君屹，还要上山采药，枕着他肩头看风景没一刻钟便安然睡去。
李君屹吻着她的额头，低语道：“看来本王真的失策了，居然这么稀里糊涂就心悦上你了，你不可以就此离开。”说完便抱着她回到竹屋。
刚替她盖上被子，风冥便前来禀报：“王爷，已经……”
“闭嘴，她好不容易能歇下，吵醒了本王绝不饶你。”
风冥只好退出屋子等待一炷香的时辰，见到祈王出来不禁笑出了声。
李君屹轻咳一声打断他的笑声：“再笑出去领罚。”
“属下跟在王爷身边良久，这些日子应该是你最舒心的样子了，王妃真是功不可没，七爷若是知晓你现在这般样子，说不定能畅饮几坛呢。”
提及恪亲王，李君屹凝望着竹林深处的小道，也不知他的状况如何，自从不久前让人送信告知郑王来了晋朝后便再无消息传来。
“事情打探如何了？”
“密探传信来，晋朝公主被悬吊在菜市场，确实有几名乔装成百姓的人趁着夜色救人，但却中了埋伏，但那几人中应该没有长老身份的人，晋朝王一一将他们悬挂在集市上。”
“放出风去，说晋朝公主今夜处刑，有人要劫走。”李君屹转动手中指环，“今晚本王要出去，密探跟在本王身边便可，你留下照看王妃安全。”
他回转身来下命令道：“这次你要是看不住，不必活着来见本王。”
这回为了不让孟穗岁再随意乱跑，李君屹出行前特意给她喝了迷魂汤，还佐以迷香熏。
“好好歇息，乖乖等本王回来。”他说着浅吻在她红润的唇上后离开。
这次他势必要让当日为他设下陷阱的人自食其果。
夜半子时，在半轮月亮冷清光芒下，几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向关闭城门的城墙上扔着飞爪攀爬后将城墙上的守卫一一无声抹了脖。
城中街道空空荡荡，被风吹得直晃悠的灯笼悬挂在街角闭门的商户屋檐下，在空旷的集市一侧，悬挂着一排毫无生气的不知是人还是尸体的几名男子，其鲜血顺着他们的脚尖衣物一点点滴落在地，在其悬挂底下淌着一滩血水。
而在另外一侧，宋云兮被捆绑在柱子上，她头耷拉着，身上有被鞭子抽打过的血迹。
丑时，几个黑衣人环顾四周冲向柱子准备解救宋云兮，突然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一群侍卫，他们举着火把，还有不少弓箭手时刻准备着。
从一群侍卫中退让开一条通道，从里面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李致看着正中央的黑衣人，叉腰笑道：“本王可等二哥等了许久了，就说你不会轻易死了，不然这出好戏就上演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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