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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重新议亲


三年之后。

        那雪薄薄的下了几日就停了,接连放了几日晴。前阵子雨雪连绵的,这许久没见的日头即使是在寒春里,也教人生出一丝暖意来。

        谭宝莉正坐在妆台前闭目养神,由着丫鬟们替她梳妆打扮。

        妆台上仍摆着两枚玉坠子。

        一枚是上好的羊脂玉,通体乳白,不见半点杂质,上面还雕了猛虎下山的图案,那猛虎雕刻精细栩栩如生,仿佛将要从那玉石上一跃而下般。

        另一枚是雕成了猫儿滚球的芙蓉红,虽质地上比起那羊脂玉差了些,但奇就奇在芙蓉红的红色,正正在猫儿爪下的那团绣球上,倒是比普通玉石多了些趣味。

        猛虎下山的坠子便是三年前黎封在观音桥赠予她的那一枚,而猫儿坠子却是她当初想要回赠却没有来得及送出去的。

        谭宝莉伸出手,从两枚玉坠上轻抚而过,玉石特有的冰凉感透过指尖传递过来,倒教她稍微清醒了些许。

        今日是黎封到谭府上重新议亲的日子,亦是自三年前观音桥一别后,二人首次再见的日子。

        谭振华在府内设下家宴,款待未来的二女婿。

        一来是为了确定二人的婚期,二来,则是为了庆贺黎封去岁剿匪有功。论功行赏后,他的官职直接由八品的武散官提到了六品的昭武校尉,晋升的调令官文不日就会下发,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巧蕙手巧,不一会儿就替谭宝莉梳好了一个灵动的垂云髻,配了支嵌了玛瑙与石榴石的红梅流苏步摇,再搭上新制的春梅红蝶纹齐胸襦裙,既不显得过于端庄,也不会太过轻佻,十分合适今日的宴席。

        谭宝莉看了看妆镜里的自己,想起三年前在观音桥时,巧心给她戴了满头簪钗而惹出的祸事。那时她虽目不能视,但想来当时的她应是十分滑稽的。她与黎封那次之后一别三年,也不知黎封是否还记得她大出洋相的样子。

        正想着,李氏身边的丫鬟过来了,说黎家郎君已到,请姑娘尽快到正堂去。

        正堂里,谭振华与李氏端坐上首,左边坐着回娘家安胎的谭宝雯及弟弟谭俊杰,右边有一郎君,正与谭振华说话。

        这位郎君单从背影看,身材很是扎实。着了一身绯红的圆领窄袖袍衫,脚上的是一双还沾着些许泥污的皂靴,看着不像是专程来访,反而像下值后路过府门,顺便上前打个招呼一般随意。

        李氏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微微拉着脸,面露不虞。

        谭振华正说着什么,抬头便看到女儿站在门外,随即露出一笑,招手让谭宝莉进来。

        黎封下意识转过头来,少女已走到他的面前。

        “阿耶,阿娘。”谭宝莉向耶娘福了一礼,又转过身来对着黎封的方向盈盈一福道,“黎公子安。”

        黎封赶忙起身向谭宝莉还了一揖道:“莉娘安好。”

        因起身太过匆忙,还险些撞翻一旁放茶的矮几。

        旁边的谭宝雯出言调笑道:“黎公子看见我家莉娘,眼都直了。”

        连李氏也忍不住掩嘴笑出了声。

        说来黎封与谭宝莉也算青梅竹马。

        黎封大谭宝莉三岁,当初跟着阿耶被谭振华带回来时不过十二,还是一位少年郎。谭宝莉因是早产,自小体质虚弱些,并不经常出门。除了自家长姐、兄长和后来添的弟弟外,她唯一的玩伴便是偶尔会被阿耶带上门来请安问好的黎封了。

        虽然那时见面也并不算太多,但少年郎每回到谭府时总会给小娘子捎带点什么玩意儿——外头时兴的话本子、走街窜巷叫卖的糖葫芦、泥人张捏的小泥人儿……

        不过后来谭宝莉大了,顾忌男女大防,两人便再也没见过面。

        眼下两人都到了适婚年龄,自家小娘子仙姿玉色,旁边的郎君琼林玉树。谭振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只觉得两人般配。

        看起来这黎封对谭宝莉也是有意的,不过是说了句话见了个礼,耳根子都红透了。谭振华捋了捋须,想自家小娘子这三年也不算白等,郎有情妾有意,且黎封还挣了一份功绩不是?

        这么想着,谭振华看那黎封是愈发顺眼,便道:“莉娘平日里侍奉的那几株茶花开得正好,封郎可要随她去看看?”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谭家本是花商起家,从前只专攻奇花异草,比如谭振华的父亲一代,就曾经培育过一株丈余高的贞桐山茗,进献入宫后被圣人嘉奖,亲赐皇商牌匾,至今仍受到汴京勋贵乃至皇室的青睐。到了谭振华及儿子谭俊军这一代,父子俩瞅准商机,推出各种花茶熏香,将平民市场也顺势打开,赚了个盆满钵满。

        虽是陆续打开了许多新的市场,但祖上传下来的牌匾可不能丢,谭家每一季仍会培育不同的珍奇花草送至盛京。

        谭宝莉带着黎封去看的,就是她这一季刚培育出来,一株三色的“十八学士”,那花重瓣好似牡丹,最奇的便是一株茶花上竟有红、粉、白三种颜色,甚至还有一朵是红白对半开的,端得是新奇又金贵,堪称花中之王。

        黎封站在那株十八学士前,听谭宝莉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给他讲山茶花的培育方法。

        少女的声音温婉柔和,似潺潺流水般沁人心脾,即使是他毫无兴趣的育茶花经,经由她的口中说出,也让黎封觉得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含娇细语,正如眼前的花儿一样娇嫩,这样的少女,即将要成为他的妻。

        “茶花耐旱恐水,书上说要以砂质黄土养殖最佳,但祖上传下来的方法却是要用腐植土……”

        少女还在说着,却见到面前男子伸手在那朵双色花王上轻抚了一下,随即用拇指扣住中指,重重一弹——

        “公子不要!”谭宝莉赶忙上前一步想要制止。娇嫩的花儿被这突如其来的重击打得颤了两下,花瓣上凝着的水珠顿时撒了一地。

        所幸这朵花王足够坚|挺,颤巍巍地晃了两下,倒没什么损伤,连花瓣都没有落下,谭宝莉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直起身来,有些生气,瞪圆了一双杏眼望向黎封,希望对方给她一个解释。

        “一别经年,其实黎某有些话想要当面问一问莉娘。”

        黎封倒是没有在意她的情绪,只自顾自的说道:

        “莉娘是西州谭家女,说句‘天之娇女’也不算太过。在下一介小小武官,无权、无势、无财。”黎封的手再次伸向那株茶花,谭宝莉看着他的动作,心都要揪了起来,“你我二人就好比面前这株茶花,不过莉娘是这娇嫩欲滴的花骨朵儿,而黎某,却是给莉娘提供养料的腐植土。”

        谭宝莉看不明白眼前之人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只好开口安抚道:“妾听闻公子去岁剿匪有大功,上巳节过后便可擢升为正六品的昭武校尉。公子虽现下无财无权无势,但前途不可限量,请公子莫要妄自菲薄才是。”

        可黎封听了这番话并没有很高兴,反而还嗤笑了一声,道:“黎某只知自己剿了一窝子山匪,而娘子却连我什么时候能擢升什么职务都知晓了。现下黎某只是小小八品武散官,不过剿了一窝山匪,竟还超擢提了六品校尉,且是校尉之首。倒不知未来的岳丈大人在其中出了多少力气,花了几许银钱呢?”

        谭宝莉心下一惊,阿耶日日在家念叨着黎家郎君总算有所出息,自己也算对得起过世的义兄云云,竟是还有这般曲折的事情在里面。想来这黎公子也是气傲的,阿耶若真在其中周璇,怕是伤了他的心了。

        这么想着,谭宝莉油然生出几分内疚之心来,倒是忘了方才本是要怪责对方辣手摧花的事情。

        不过还未等她开口,黎封又继续说道:“这些话其实本不该说与莉娘来听,莉娘且当是黎某吃了些酒,胡言乱语,听过就忘了罢。”

        谭宝莉看他神色黯然,赶忙安慰道:“若阿耶真做了这样的事,妾向公子赔个不是。但你我皆知,公子是有大才干的,只是差个机遇罢了,六品校尉之职是迟早的事。”想想又补了一句,“公子莫要钻了那死胡同,伤了与阿耶的情分。”

        倒也不是她夸大了安慰黎封,三年前在观音桥她两次遇险,都是黎封出手相助。在后院内被刺史夫人羞辱后的那场架事,她虽未看清场上情况,但事后听巧心多番描述,黎封以一敌群,身手很是了得。所以她想,有这般才干在身的人,即使她阿耶不出手相助,也总是能有出头之日的。

        当初阿耶拒了成沓的王孙贵族送来的媒书,可不就是因为看上黎家郎君踏实肯干的性子么。此事虽是谭振华伸手有些长了,折辱了黎公子的心性,但说到底,阿耶也是为了他与自己的未来着想的。

        黎封听完笑笑,将此事揭过不再提起,沿着花圃向前走了一段路,回头看向谭宝莉。

        “黎某有一事想亲自与莉娘确认,莉娘应承下嫁于我,可是自己愿意的?”

        虽是神情严肃着说的,但谭宝莉分明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防备来。

        许是阿耶做着事真的伤了彼此情分。她这么想着,张口回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妾与公子相识于总角之年,金钗订盟,若是公子无意,妾亦无心。然公子守孝三年,今日上府重定婚期,三年间公子并无反悔之意,那妾心也应当坚如磐石。”

        这话让小娘子说出口来有些羞耻,谭宝莉说完便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对面之人。

        黎封听完哈哈大笑,直呼:“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谭宝莉羞红了脸,背过了身去。

        却没看到,身后黎封的眼里,闪过一丝嘲弄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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