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夺舍
红云与红葵相处日渐融洽,他真没想到看起来婉婉有仪的姑娘和他如此“志趣相投”,红云对着她直呼:“知己,相见恨晚啊!”
镇元子听说后忧心忡忡,勉强自己笑了笑,心道:太清道友若知道了,怕是得提着刀来。
一日,红葵研究完九九红云散魄葫芦中的阵法后于四周散心,烟霞五色,黄金柳袅,碧玉桃开,气象升平,让人心旷神怡。
她见常仪呆呆地仰天长望太阴星方向,毛绒绒的兔脸隐约流露出被人抛弃一般的可怜,有心逗弄她。
“这开了灵智的玉兔当真与众不同。”红葵戳了戳兔脸,“喏,吃不吃?”
常仪看着递到嘴边的灵植大怒,嗟来之食,我是那种肤浅的兔子吗?
她正准备不屑地走开,那株灵植又往前递了递,附带着一句温凉的疑问,“你真的不吃吗?”
常仪的腿肚子有点颤抖,这笑里藏刀的语气是在威胁吧!
她含泪吞下灵植,万分憋屈地想:奇耻大辱,要报仇,一定要姐姐帮我报仇。
等等!她的暗伤怎么都好了?
常仪惊喜地发现之前一直折磨她的伤痛全都消失了,双眸顿时亮晶晶地看向红葵,闪着感恩和渴望的光:那个错怪你了,灵植再来一个呗!
红葵笑嘻嘻地揉了揉她的兔耳朵,也不愧对堂堂太阴仙子出卖身体的代价,拿了另一颗珍贵的灵果出来喂给了她,看她吃得津津有味暗忖,这小兔子还挺容易收买。
“龙葵!”
一道低沉熟悉的嗓音传来,红葵不禁回头望去。
来者风尘仆仆,衣间犹带着晨中的露水,广袍在风中轻扬,略有“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清瘦之感,他冲她招手,“过来,同我回去。”
常仪疑惑地咀嚼着灵果,兔脸皱巴巴地挤在一块,显得更加滑稽可笑,太清怎么来了呢?
红葵的视线停在太清身上,脑海不知为何回想起龙葵曾说过的话语:我自然要同太上一起回家啊,她眼底趣味一闪而过,学着龙葵平日的样子露出一抹乖巧的笑来,“太上,你来接我回家啦。”
她小跑着往他身边去,裙裾飘动,环佩叮当,自有一番明媚天真之色。红葵借机挽住他的胳膊,却被他后退一步躲闪过去。
红葵奇怪地歪了歪头。
男子眼里原本流转的慵懒清淡被寒意所代替,他目光如刀,一寸一寸地割裂着眼前少女的面容,恨不得剖开那一层表面浅薄的皮囊,看清楚内里究竟是何模样。
太清气势冷冽,他深深地看着红葵,暗藏的诡谲危险朝她步步逼近。
“你是谁?”
红葵瞧见太清的脸色更加兴味盎然,原本那句“我就是龙葵啊”在喉咙里滚了滚又咽了下去,挑衅道:“你猜!”
二字轻慢又嘲讽。
她的笑容渐渐变了味,明明还是那副山眉水眼,却似染了毒的浓艳花蕊,泛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妖冶。
太清面覆冰霜,掌心凝风,“你占了她的身体?”
红葵头皮一紧,不明白他为何会得出如此荒谬可笑的结论,但若真计较起来,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又确实如此,红葵顿时后悔刚才有意惹怒他了。
太清将红葵的沉默当成了默认,霎时气血翻涌,掌风直逼她而来,出手狠辣绝情,恨不得将她粉身碎骨。
常仪一惊,慌张地找了个巨石躲了起来。
“等等!你先听我说”
红葵连忙一跃而起,后退数十步,还没等她落地稳住身形,一股突然其来的失重感涌上心头,意识恍惚随后连带着那些诸多还未来得及破口而出的脏话一并消失。
龙葵眼睫微扬,乌黑的眸子还带着大梦初醒的迷茫和不安,只觉一阵风拂过,青丝微动,一掌停在她的鼻尖。
她似呓语般轻唤道:“太上!”
大音希声,唯尔特别,那只蓄势待发的手缓缓落在了她的肩上,克制而有力,他用一种饱含失而复得的复杂情绪道:“回来就好。
“她是谁?”遽然冰冷的声音惊醒了尚糊涂的龙葵,她唇瓣嗫嚅,却并未开口。
“能告诉我,她究竟从何而来吗?”
称得上咄咄逼人的态度令龙葵脱口而出道:“为护我而来。”
“天真!”太清形容端肃,怒火急心地呵斥道:“你可知洪荒中亦有一些龌龊手段让人深恶痛绝,你可知夺舍?”
龙葵脸色发白。
“须知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此人花言巧语诱你,必定会心怀不轨害你,待你手无缚鸡之力,届时你又如何抵挡得了?”
太清大力地揉着额角突突的太阳穴,是他的过错,将她养得这般不谙世事。
龙葵面上更加惨白,她从未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太清见她神色不安,又下了一剂猛药:“或者你能告诉我,你又从何而来?”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了吗?”
说什么?
龙葵抬头看他,眸子似蒙了一层阴翳,黯淡无光。
说你眼前的人是怪物?
说自己非仙非魔非神非妖非鬼非人,不属六道。
这一瞬间,龙葵想起了很多事,她想起了景天的那一巴掌,想起了徐长卿等人眼中的忌惮和排斥。谁会喜欢一个异类呢?
龙葵鼻子一酸,陷入了无尽的自弃与自厌当中,如同当初身缚混沌,几乎将她溺毙于绝望的沼泽里。
“莫哭,我不问了!”
太清叹息了一声,终是心疼小姑娘,轻轻将她搂进怀里,像曾经刚入洪荒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她被噩梦惊醒后痛哭,他唱着一首不成调的歌谣安抚她。
“我只求你能保护好自己。”太清细致地给龙葵擦干眼泪,堵住了她欲言又止的话,“这些事等以后你想说再说吧!岁月漫长,我还是等得起的。”
太清面上君子如玉,暗地里却冒着黑水,他舍不得为难小姑娘,但心里发恨要将那个不怀好意的邪修给揪出来。
龙葵心定了定却难掩愧疚,泪眼朦胧道:“我无意欺骗你,更不想隐瞒你,但有些事我自己也没弄清楚。”
她握住了太清的手,他配合着缩水后身量娇小的她蹲下,“唯有一事我可以肯定告诉你,她如我半身不可替代,我信任她。”
太清目光沉了沉,只说知道了。
他站起身来,手拂过龙葵头顶,“出来已久,我们该去三十三天外了。二弟三弟他俩还在紫霄宫等着我们,我们也应快点赶过去。”
龙葵控制好情绪点了点头,让太清稍等她片刻,她小跑着将蜷缩在巨石旁的常仪抱过来,希望能带她一块去。
太清打量着白兔,似笑非笑道:“常仪啊。”
“什么?”
他又自顾自地否认道:“不对,是我一时眼花看错了。早先年看过常仪原型同这只白兔极为相似,不过依常仪自命清高目下无尘的性子,断不会行如此逞娇斗媚弄痴卖俏的不~要~脸的行径。”
白兔看着他,眼睛红得快要滴血。
太清心中还存有郁气,他不愿苛责正主,只好寻其他由头发作他人了。
他假模假样道:“前段时间,听说羲和的妹妹离家出走了,时至今日还未归家,羲和为此大动肝火,扬言要——”
对上两双好奇的眼睛,他笑意更深,轻快地道:“扒!了!她!的!皮!”
常仪不可抑止发出格格的咬牙声,龙葵立马摸摸她,心下有些明了,恐怕她怀里的兔子真的是常仪,那个撒欢跑皮要没的太阴仙子。
唉,可怜!
“龙葵——你快看,我找到新的办法可以将九九散魂葫芦的威力变得更大了。”红云兴高彩烈地往这边跑过来,兴奋的一嗓子立马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太清凉凉道:“这就是你说的故友?”他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好笑的疑惑,然而与之相反的是他的表情充满了渗人的冷漠。
龙葵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略带心虚。
“太清道友也来了啊!”红云倏忽变了脸色,但很快脸色又堆满了笑,对着冷若冰霜的太清打了个热切的招呼。
太清淡淡解释道:“龙葵久不至家,我心中甚是挂念,道祖第三次讲道也快开始了,便前来与她同去。”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但不知为何红云听出来一股指责的意味。
他摸了摸鼻子,笑道:“原来如此,时间确实不早了,不如等我叫上镇元子,我们一块去,也好做个伴。”
他暗地里却对着龙葵挤眉弄眼,放心吧,不会叫你挨骂的。
太清的身子往龙葵这边侧了侧,正好挡住她,极为冷淡道:“不必了,我倒觉得我们不大顺路。”
不顺路,去往三十三天的路不是只有一条吗?
“那”红云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傻愣愣地看着他。
“我等先行一步了!”太清不容他攀扯,牵过龙葵的手转身腾云驾雾而去,红云“有幸”,体会到了一把东皇太一的待遇。
红云挠了挠头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迁怒了吗?
但有句话叫艺高人胆大,又或者叫不知死活,他大声冲龙葵喊道:“龙葵道友,下次再来玩啊!”
果然,那朵云飘的速度更快了。
太清低头看了看龙葵,暗道:下次,没有什么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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