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随后几天，一切似乎又回到原地，山川和悦，岁月无波。
只是，山上嬉闹的猴崽子少了很多，特别是半大的猴崽，参与了大战，却没有学会怎么保护自己，伤残不在少数。
经此一役，陈尧意识到，有时候过多保护不一定是好事，所以他主动提出，除襁褓中的幼猴外，全部加入战前训练中。
“你后悔了吗？”陈尧问道。
山下有一块宽阔地带，崩芭正带着猴兵训练，崩芭体质强悍，虽受重伤，可是在甘霖的修复下，好了不少。虽然暂不能与敌对抗，可是下地吼几声、训一训猴群，还是可以的。
陈尧在水帘洞里待不住，拉着孙小头坐在山下的大石头上。
在激战中，小头右臂肘部以下，被齐根砍断，当时太混乱，甚至寻不到他的小臂。
狮驼王已经建好了茅草屋，看着比之前那个屋子简陋粗糙不少。
“陈尧哥哥，我不会后悔，我的同伴也不会后悔。”他还是那个爱哭的小头，先是对着陈尧笑了笑，接着却又红了眼眶。
“你们都很勇敢，特别厉害。”
陈尧还在安抚小头，就看见下山小径，飘飘渺渺一个人影，定睛一看，是饭饭。
粉色纱衣宽松，衣领微敞着，露出白腻纤细的脖颈，浅卧雪酥般的锁骨，腰间各色玉石串成的珠链，将腰儿束得纤纤一握，更衬得身姿丰挺动人。
她的唇上，薄抹了层胭脂，笑靥涟漪；行走间，姿态婀娜妖娆，有着说不出的韵味。
饭饭……似乎有哪里不一样。陈尧后知后觉。
孙小头瞪大了眼睛，眼泪在眼睑风干：“这真的是饭饭吗？”那个只会吃吃喝喝，卖萌抢吃的小蛇女？
饭饭正巧走近，听到了孙小头的话，眼神流转，轻笑一声：“饭饭永远是饭饭，可是小头却断手，变成小斗了。”说着素指弹了弹他的脑门。
孙小头顺势捂住额头，满脸通红，昏乎乎的。
她路过小头，紧贴着陈尧坐下，歪头冲陈尧甜笑：“陈尧哥哥，你说对吧。”
从饭饭带给陈尧第一块碎片起，他就有一种预感，自己与这个女孩的纠葛远不止这些。所以在后来的远行中，带上饭饭，虽有些麻烦，却也有陈尧自己的私心。
陈尧不动声色观察，她的确是不一样了，不似以往呆萌。远远走来，双眸时有精光泄出。
可是她并没有在陈尧面前伪饰，她将自己的变化，毫无保留地袒露在他的眼前。不知何故，饭饭对于陈尧总有种莫名的孺慕，所以很渴望得到他的认可。
陈尧脑中思绪飘飞，认真地看向饭饭：“你也好，小头也好，在我这里一如往昔。”
他的眼神温柔坚定，似曾相识。
在饭饭记不清的岁月里，有一双干燥温暖的手，将她从兽夹的钳制中救下，信誓旦旦地对她保证：“跟着我，不用怕饿肚子。”
对于饭饭而言，就像从远方旷野吹来的凉风，撞上巍峨高山，虽经风雨飘摇，高山亘古不变，于是，凉风就有了依傍，
三人一时无话，并排坐在大石上，茅屋屋顶透光，狮驼王趴卧在其中，一脸聊赖地甩着尾巴。
饭饭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陈尧哥哥，这两天有空的话，你再去一趟东海吧。”
“怎么？”
“我想那里可能有你想要的东西。”饭饭狡诈一笑，任由陈尧怎么询问，她都避而不谈，直道“天机不可泄露”。
饭饭也是刚苏醒没有多久，因为听闻陈尧遇到袭击，才匆匆忙忙从东海赶回，以往的记忆是很混乱。
直到方才，陈尧亲口承认了自己，她的心才彻底安定下来。
因此才有心思梳理记忆，她回顾记忆，龙族四太子敖氾，曾带自己去宝库里见世面。那时，她看到了那样东西。
只可惜，上有……不可言说的存在，不仅不能向陈尧哥哥讲明，而且就连在心里多想，也有可能被捕捉到异常。
是夜。
天色沉得格外快，似火夕阳堪落，黑幕就从远山席卷而来。
陈尧独身再入东海。
东海边，陈尧见到了熟悉的螃蟹精，螃蟹精见到她，快步迎上：“陈公子，再次相遇，好巧！”
陈尧心里感激虾蟹出手相助，拱手还礼：“我正欲前往龙宫。”
“哎呀不巧，最近东海严禁，无关人等不得进出。”螃蟹摆了摆手，满是可惜。
“这……”陈尧有些意外，“无关人等？”
“所以，陈公子，还是先回吧！”螃蟹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盔甲，“现在进出啊，只认我这身。”
陈尧瞬间悟了，又朝螃蟹精道谢，螃蟹还来得及反应过来，他一掌劈在蟹壳上，巨力震动冲击下，螃蟹昏厥倒地。
陈尧干脆利落地扒下螃蟹精身上的盔甲，往自己身上一套，因为不合身，一双长腿露在外面。
他穿着盔甲再往海里走，来往驻守的海兵，见了，只是沉默行礼，并不加以阻拦。
捏诀入海，顺利到达龙宫，龙王已经在宫门前等待。
一见陈尧，连声抱歉，迎身上前。
“陛下，千万别这么说，若不是有您的海兵相助，花果山危矣。”陈尧扶住龙王的双臂，两人目光相碰，便知，先前之事并未产生芥蒂。
礼毕，龙王将陈尧领进侧殿，不知过了几重门，再次推开一个青铜门钉大门，龙王这才停步。
这是一个极小的房间，实壁无窗，环堵刻满了符箓，四角悬挂着明珠，正荧荧发光。
龙王扭身把青铜大门带上，门锁“咔哒”一声，锁芯锁死，整个房间陷入极为特别的寂静。
“这是……为了躲避有心人的探查吗？”陈尧并非傻子，自己与龙王同在一艘船上，通过这次战役，关系也更加牢固。龙王的行为透着诡异，加上这个隐藏的密室。
龙王当下处境不佳。
“是。”
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条座椅，座椅所在的地面，用金色液体勾画了一个比墙壁符咒更复杂的符箓，大小刚好围住桌椅。
“请坐。”龙王走到房中央，挑了把椅子坐下。
陈尧见状，从善如流，坐在龙王对面。
“这个屋子，你是第二个进来的。”龙王拿起桌上的茶壶，斟了两杯茶水，他突然出声，说了句不相干的话。
第二个？陈尧愣住，道谢后，接过茶杯。
这个房间看来并不像外观那样的平平无奇。
接着龙王说了第二句话：“第一个，你也认识，孙猴子。呵，齐天大圣。”当他说到最后四个字时，言语中的无奈与不屑，丝毫不作掩饰。
陈尧捏在手里的茶杯一抖，茶水洒出来一些。
龙王似乎是打开了话匣子，也可能是因为这个房间的安全感，让他多年以来的谋划不吐不快。
“陈尧，我与你直说。当年孙悟空起势，是由我龙族助力。要不然，你以为就他这土猴子，单打独斗，再厉害又有什么用呢？世间熙攘，只为利益。”
陈尧并没有开口回应，他能感受得到，龙王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任他心中惊涛骇浪，表面依旧认真平静。
“至于为什么，为了自保。龙族乃洪荒神兽遗脉，现在却沦为天庭下手。甚至有了雷公电母、风神雨神，将我龙族的神通禁用了大半。长此以往，这天下之大，哪里还有龙族的寄身之所。”
“况且，天地开蒙后，圣人隐退归墟，天下由佛道瓜分，无论是哪教，都不会让龙族兴起，让妖族兴起。”
“只可惜，孙猴子最后受奸人所蛊惑，竟自称齐天大圣，惹来天庭全力围剿，中道崩殂。”
龙王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明明喝的是茶，他却有些微醺。龙目朦胧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几百年前，再次重温猴王称圣、天庭围剿的局面。
他的心脏用力地缩了缩，放下茶杯，盯着陈尧。
“而你，是我做的第二个选择。希望你能够扛起妖族大旗，在纪元晦明之际，为妖族、也助我龙族，挣得一席之地，”
“佛教因你废广目，勃然大怒，前次使计，引妖魔围攻。败北后，联系天庭，以你破坏取经大计为由，联合施压，迫龙族不得向你伸出援手。”
“佛教协同道教神仙，不日将讨伐花果山，以荡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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