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耳朵的选择4

在杨大雷年少的那些的日子里，即使寒冬腊月，他都是光着他那独一无二的大脚丫，风里来雨里去，似乎从不怕冷。

        等到后来和唐一清结了婚，杨大雷才开始有了两双布鞋，但他一般都只在逢年过节才穿。

        他说是不习惯，大家都认为他是不舍得穿。

        此刻，黑黝黝的天空下，被风左右的竹林和远处的树木还在拼命摇摆，犹如鬼魅穿梭。

        强烈的责任感，让杨大雷顿时高度紧张起来，看着那在黑暗中摇曳的竹林和树木，杨大雷也在恍惚中，感觉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

        烂朝门周围的其他地方小偷猖獗，可是杨家大院却相对安全。

        尽管如此，杨大雷依旧觉得不能掉以轻心。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谁都知道自家那些木头是一笔值钱的家伙，杨大雷告诉自己万万不能松懈。

        “莫非真有客人来？”

        大白朝着院外水井的位置，来回奔扑着吼叫的架势，让杨大雷越是紧张。

        “只要敢进来，我一定像爷爷一样，让你们有去无回！”

        想到曾经威震八方力大无穷的爷爷，杨大雷浑身充满了力量。

        说起杨老太爷，烂朝门上了年纪的老年人，无不眉飞色舞。

        杨老太爷是习武之人，在烂朝门小有名气。

        据说，杨家的家谱可以追溯到元朝时代。

        杨老太爷留给后人有三个传说：一、力大无比，二、用一根扁担打跑过十来个土匪，三、放响屁。

        关于杨老爷子是“大力神”的传说，老一辈人们都曾亲眼目睹。

        秦富贵与杨乡长家两交界之处的那块磨盘石，听说就是杨老太爷当年练功的工具。

        那是块三四个人才能勉强抬起来的磨盘石，可杨老太爷经常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能轻易而举把它举在头顶。

        后辈人不相信，因为很多人挑战都没有成功。

        杨大雷却在某一天里，为了十元钱和人打赌，居然也抱起了那块磨盘石，只是没能像他爷爷一样，举在头顶罢了。

        后人们从杨大雷那里，印证了杨老太爷是“大力神”的称呼，并非浪得虚名的同时，自然而然也相信了杨老太爷以一当十、用一根扁担击败十多个土匪的传说。

        大家在对奇人异事震惊之际，无不感叹血脉的神奇。

        再说杨老爷子放屁的与众不同。

        秦富贵的父亲在世时总是津津乐道，他说那确实是他此生从未见过的奇迹；一条几十米长的田埂路，杨老太爷的屁，硬是可以断断续续的，从头响到尾；那声音据说是无与伦比的悠扬，既像扯布，又像机关枪，还像拖着桌椅在满屋跑。

        老话说：“话多无命，屁多无病！”不仅是秦富贵的父亲，很多老人们都被动地用自己的耳朵和鼻子，啼笑皆非地证明了，杨老太爷的那又一鲜明的特性。

        杨大雷的兄弟姐妹中，就他喜欢武术，可杨老太爷偏偏只教他些最简单的基本功。

        原因是杨大雷脾气暴躁，老人家怕他出去惹出祸端。

        从爷爷那里得到力量的杨大雷，从水缸背后，拿出一根半人高的实心铁棍来。

        那是杨大雷前几年烧窑用的工具，现在用来赶小偷再合适不过了。

        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沙沙作响的树木和竹林，好似千军万马奔腾，又仿佛天际滚滚来洪。偶尔，还伴有令人心惊胆战的怪响传来，那多半是在狂风里折了腰的树枝或竹子。

        杨大雷提着铁棍，悄悄往院坝外的水井走去。

        快到井边时，却发现秦青青突然从院外的草垛后窜出来，把杨大雷吓了一大跳。

        “你这孩子怎么还在外面，我说狗怎么老往外扑呢！”黑暗里，杨大雷有些意外地大声说着，心里却为这位小邻居的大胆，暗自惊异。

        “嘿嘿，我上午在这里洗的鞋忘记收了，才想起来！”秦青青边说边拍手里的鞋。

        “快回家吧，时间不早了。”杨大雷催促着小邻居，自己也返回到院子里。

        一道接一道的闪电，把屋里屋外照得如同白昼。

        杨大雷看见自己的影子变成了巨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啧啧——不叫了！”

        杨大雷心疼地招呼着，还在院外狂吠的大白。

        大白风风火火跑到到主人跟前，心慌毛躁地一通摇头晃脑后，又继续朝着黑夜嘶吼。

        一阵闷雷和闪电过后，紧接着又一阵大风。

        瓦房顶上响起了“铛铛”的声音，响声越来越越急促。

        为防万无一失，杨大雷去厨房拿了几个碗和瓷盆，放在木料上，再用稻草盖在上面，心想万一真有小偷，一动木头，肯定会发出声响的。

        “青青，来，爸爸有话给你说！”

        秦青青一口气跑回家，看见秦富贵一个人坐在黑漆漆的门口等她。

        一夜无事。

        那场暴雨一直持续到凌晨，晚起的人们被鸡鸣狗叫吵醒后，才发现又是一个火热的艳阳天。

        雨后的清晨，潮湿而闷热，一切从归于平静。

        孩子们不用上学，正好睡个懒觉。

        秦富贵虽然昨晚睡的也不好，依然是一大早起床，为大家煮好了早饭。

        等到大家起床的时候，秦富贵已经从地里把昨晚被风刮倒的玉米棒，背了回来。

        “啊呀，你这个勤快人啊，就不会睡个懒觉吗？”

        在门前打扫院坝的唐一清，看见秦富贵背着背篓从外面回来，立马热情地和邻居打起了招呼。

        “嘿嘿，反正睡不着！哎！玉米杆倒了一大遍，地里都积满了水，到处都是水坑呢！”

        秦富贵那像白芋头一样的光头，在太阳底下闪着光亮；挥汗如雨的脸上笑眯眯的，有点像刚从水里爬上岸的弥勒；湿漉漉的衣服上，还沾着玉米花的花瓣，走起路来“刺刺拉拉”地响。

        “勤快人呀，快去把衣服换了吧，别感冒啦！”

        唐一清催促着邻居。

        “不急，马上去稻田看看水再回来换！”秦富贵放下背篓，从屋檐下的陶瓷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灌进肚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又风风火火往稻田跑，边跑边感叹：“这雨吓得太及时了，稻田不会缺水啦！”

        水缸是每家人必备的，通常是泥土烧制和石头打造的两种。

        杨家大院，就杨乡长和杨大雷父子俩用的石头缸。

        杨乡长那口水缸年龄最老，是杨老太爷还在世时沿用下来的，边缘都磨的和鹅卵石一样光滑了。

        长方形的水缸里外，都长满了短而密的绿苔；有时候，杨乡长夫人会在水缸里养几条鱼和蚌壳，再在水缸里放上几朵荷花，看起来就像海底世界一样好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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