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庄秦拿到手机后没再继续坐下去，这件事和他无关，人和他也没有关系，他坐那儿听不礼貌。
林跃带他来的地方远，他走到医院停车场的时候都六点半了，现在过去他妈家能赶得上吃晚饭，掏出手机正打算往家里发条消息，屏幕上方弹出一条信息。
他一眼扫过去，是周延发给他的，大概意思是要请他吃饭，后面的显示不出来，消息框也撤了回去。
身后传来车辆的喇叭声，他收起手机坐回车内。
【秦哥，今天的事麻烦你了，还没吃的话去我那儿吧，你在医院等我五分钟，我去接你】
庄秦盯着那行字，片刻后才答复。
【都是小事，手机和衣服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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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荣荣给熬得粥，炒的小青菜和土豆丝，还煮了俩鸡蛋和两截玉米。
“你不回来我就喝小米粥吃炒鸡蛋了。”陈荣荣把玉米端上来，给了庄秦一截让他啃。
庄秦看看这一桌子，“您冰箱里那酱肉的味儿都没清干净呢，小米粥炒鸡蛋是做给我吃的吧。”
陈荣荣被拆穿，捏着一对筷子头：“嘿，我每回吃点儿好的都被你撞见，你又要说少吃，我这大半年瘦了一大圈，皮都松了。”
“能吃，就是让你少吃，我爸不在家你懒得炒菜，这么吃得吃出毛病来，我隔三差五的来一趟催着你才动动手。”
陈荣荣：“你们俩都不在我捣鼓那么多干什么，吃着又没意思。”
庄秦毕业后有了工作就搬出去住了，前两年忙回家回的少，他爸也整月半年的不在家，他怎么也没想到陈荣荣会被查出来胃病，这之后庄秦就隔两天回家一趟的陪陈荣荣吃饭。
“不然给你找个做饭的阿姨？”
陈荣荣白他一眼，“我才多大就找阿姨，过两年干脆搬养老院。”
“多大都能找阿姨，你不想自己做饭吃，找个阿姨能留下来陪你一起吃。”
“别给我提这个。”
庄秦只好闭嘴，陈荣荣今年42，除了脸上有些痕迹外就像三十出头的，说给她找个阿姨就像给她买玩具似的。
“明天相亲的时间地点你记清楚了，别像上回一样，人家对你不满意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因为你迟到。”
突然提到上次约会，庄秦反映了下才想起上次的相亲对象是周延，现在已经算不上是相亲了，只能算老乡会晤。
“我把时间定到了晚上八点，那个餐厅是你提的你肯定知道在哪儿，你安排好时间明天就别回来了，好好捯饬捯饬，总觉得你以前都是穿着白大褂去见的面。”
庄秦剥了一颗水煮蛋放在陈荣荣跟前的盘子里。
“怎么会，院里不让把白大褂穿出来。”
“少跟我贫，”陈荣荣突然放下筷子，起来往衣帽间走，“我给你买了一件儿，你明天穿我买的。”
“妈不急，吃晚饭咱再看行不行。”
庄秦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心里想着还不如答应周延去他那儿吃饭，正好让他妈吃点新鲜东西，也不会总揪着他相亲不放了。
陈荣荣的声音进了里面的小隔间，声音远了有近，拎着一件黑色大衣出来。
庄秦只看了一眼就笑了，这样一模一样的大衣他已经有八件了，全是陈荣荣给他买的，除了前年那件格子大衣与众不同以外，他实在看不出别的讲究。
陈荣荣拎着衣架转了一圈：“你笑什么，别跟我说你有，这件和别的不一样。”
“我知道，袖扣不一样，口袋位置不一样，做工不一样，设计师不一样，针脚的落脚位置也不一样。”
这话是上次他妈和他说过的，陈荣荣白他一眼把衣服又挂了回去。
出来后鸡蛋都凉了，庄秦就把另一个剥了放过去，自己夹过凉的吃了。
“嘿，作什么呢，我自己往碗里一泡比你刚剥的这个热乎多了，抽什么风。”
庄秦一愣，笑出声了，被他妈骂了两句才停下。
看来学周延那套体贴入微不是所有人都买单，也可能是他自己手段不够高明，没得到妈妈的夸奖反而挨骂了。
陈荣荣看他脸上憋着笑，把鸡蛋扔自己碗里，骂道：“又抽风，刚看你抽风就没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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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班，庄秦还是被一通电话叫了回去，刚拿上昨天遗漏的衣服又被赶出家门，还被塞了一盒蒸熟的烧麦让垫补点儿，别等到菜还没上肚子先叫起来。
烧麦中间一颗咸蛋黄，他回家后没忍住全吃光了。
去洗手间洗手时才发现胸口上被掉下来的油汁弄脏了，他照着镜子沾水搓了半天反而越搓越脏，这件衣服算是废了。
只好去衣柜里翻别的，翻了一遭想起有件更合适的，就从旁边格子里拖出一个黑色盒子。
那盒子外面一层塑封的膜，他拉着塑封条多出来的一小节撕开，包装纸扔进垃圾桶。
盒子里的衣服被一个黑色挂金丝的布袋包着，最上方是一张卡纸。
他捏着一角仔细看着上面的几根线条，越看越像描画隐晦的人体艺术，反过来是一行英文，金色字体，庄秦皱了下眉，把卡纸扔进床头边的抽屉里。
等那被袋子包着的衣服拿在手里，他才觉得不对劲。
轻，而且薄，不像衣服，起码不像冬天的衣服。
他抱着一丝好奇把衣服抽了出来。
指尖挂着根绳子，里面的衣服被整条抽出来的时候他脑子里的疑惑没有丝毫解除。
这件“衣服”甚至在下方还晃荡着几根绳子，他捏着布袋提起另一根带子，把整件衣服摊开才看明白。
黑红配色，没裆，经他仔细分辨才看出哪儿是腰，腰后有抽绳。
衣服下方的绳子好像是拴大腿的。
“……”
他倒不会怀疑周延的为人，只是好奇这么在乎别人感受的周延也会出现失误。
他把衣服“叠”好塞了回去，挑了一件咖色卫衣，套上大衣就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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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迟到，对方是卡着点来的，相貌中上，其他未知。
他们挑的位置靠墙，点的火锅，但庄秦只拿着筷子帮忙下了几次肥牛卷。
“听说你是医生？”对面坐着的人冲他笑了笑。
庄秦记得昨天陈荣荣和他说过，这人是个商业精英，他礼貌性的回了一个笑：“是的。”
“一天下来还要相亲，很累吧？”
庄秦垂眼又下了一份肉，“还不错，隔几天能下次馆子。”
对面的人听这话笑出了声，“以后我可以每天带你出去，毕竟你长得这么漂亮。”
庄秦只笑了笑，没接话。
“不好意思，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很想夸你一句，我嘴笨只能想到这些简单的词。”
庄秦摇摇头，正想说什么，服务员端着个盘子过来，是几瓶果酒。
他记得没点这些：“不好意思，这不是我们……”
对面打断他：“我点的，能喝吗？度数不高当饮料喝的。”
庄秦点点头，夹了这顿饭的第一块肉，可惜煮老了，口感不好。
对面伸胳膊给他递了一瓶打开的果酒：“你是我见过皮肤最白的……”
庄秦微不可见的抿了下唇，抬头岔开话题：“您什么时候点的。”
那人笑笑：“进门才点的，你尝尝，味道不错。”
他只好拿起来抿了一口。
味道确实不错，还很开胃，这店还真是会挑，不知道是王经理的商业头脑还是他们老板的个人品味。
一不小心喝了两瓶下肚，他眼下开始泛上一层淡粉，对面的人毫不掩饰的目光让人有些不适。
而且吃饭吃了半个小时，对方聊的话题也多围绕着庄秦，工作提的少，生活聊得多，但话题总是很奇怪，时不时就会绕到庄秦的身体上。
他夹菜露出来的手腕都被夸了一遍，这很让人坐立难安。
但庄秦只是一笑带过，在开胃酒的作用下多夹了几筷子。
半晌，服务员托着盘子又转了过来，放上一盘甜品。
庄秦扫了一眼，拿了块奶油蛋糕挖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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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没下来？”王经理见小晨回来，拉过他悄声问了一嘴。
小陈往后看了看那一桌的客人，转头疑惑的问他：“老板说让送一份甜品，老板为什么要下来？很熟的客人？经理我要不要再多送点儿？”
“你怎么说的？”
小晨把原话重复一遍：“说完就让我送份甜品，我再送一份？”
王经理还没想明白，身后就飘来一句阴恻恻的声音：“说什么呢？让我听听？”
小晨吓了一跳，往后一看是徐老板，“我们老板有个熟人，刚送了一份甜点，徐老板，要不要再多送几份？”
“谁？在哪儿？”
王经理顿觉不妙，想拉小晨结果人一转身拉了一空。
“呦，送什么甜品啊，送酒，多学着点儿，”徐帆一转身把王经理圈怀里，“你给我拿点儿东西，记你老板账上。”
王经理原本快要扭了一圈半的脖子立马转了回来。
什么记老板账上，这是来抢劫的吧，店里的好东西都是徐帆头一份拿。
他这都不知道该算不算在经营业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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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秦挖着最后一小块蛋糕，视线里又过来个人影。
他应声抬头，还是刚才的小服务员，端着同样一个盘子，盘子上摆的却是酒。
“店里赠您的，慢用。”
庄秦看着上的十几瓶酒：“……”
“庄医生，还能喝吗？”对面坐着的人笑着问他。
能喝，这根本算不上酒，只是他沾酒精容易上脸。
庄秦笑笑：“明天还要上班，恐怕要浪费了。”
“那我们走吧，我送你。”
庄秦站起来，想去拿衣服的手被人碰了一下，他抬头看过去，那人冲他笑笑：“我帮你。”
庄秦看了眼他手里提着的自己的衣服，低头道声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他转身时看到了一道黑影，没空间躲就一头撞了上去。
软而无力的一声闷哼传进周延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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