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秦哥，还好吗？”
庄秦偷偷呼出一口气，抬头晃晃脑袋：“没事。”
身旁拿衣服的人有一丝不耐：“庄医生，你朋友？”
周延原本想伸出去的手被庄秦接下来的话逼得放下去。
“不算是，”庄秦看那人脸上又浮现出放松的笑，补充道，“一个弟弟。”
庄秦转头向周延介绍：“这位是杨先生。”
周延的手也没再递出去，只是点了点头。
杨先生是自己走的，带着一腔藏起来的愤怒。
而庄秦跟着周延去了他在三楼的休息室，休息室里有人，正苦大仇深的低头打字。
徐帆听见门被打开，给周延倒苦水。
“林跃一天给我发几百条消息，被一一看见得骂死我，你管不管？”
“要我说你直接跟他好得了，每天臭脾气一甩他自己就跑了。”
这话说的不道德，但徐帆说着还是耐心的给手机那头的林跃解释他和周延不合适。
他也不知道怎么林跃见过一面就非周延不可了，还攻势猛烈。
门口的人一直没回他，他这才抬头看过去：“怎么了……”
门口站着的不是周延，是刚才他让小晨送酒的那桌上的其中一位。
应该是喝了不少，那么低度数的果酒都上脸了。
“你好……”
庄秦冲他笑笑，还没开口说话，周延出现在了他身后，手里拿着还没拆封的纸杯。
周延看看屋内的情况，没想到屋里有人。
“你怎么在这儿？”
徐帆以为是在说门口站着的人，但周延确确实实是冲着他的方向说的。
“那我……走？”
周延看看他，给庄秦介绍：“这是我合伙人，徐帆。”
合伙人？徐帆面部狰狞的看着周延，周延丝毫不在乎，反过来给他介绍，“这是庄医生。”
“？”
没了？庄医生？周延把别人的猎物抢了？
当事人在他说不了什么，徐帆收起那副表情，礼貌的打声招呼：“庄医生好。”
“徐老板。”
“别别别，不是老板，我就一跑杂的，”徐帆说着站起来，“那什么，我这还有事儿我先走了，庄医生吃好玩好。”
徐帆哈哈笑两声，自己关门出去了，刚出门就憋不住给周延打电话，没响两秒就被挂断。
周延倒了杯温水给他，庄秦没客气，接过来喝下半杯才觉得嗓子不那么难受。
他们两个一坐一站，没人开口说话的时候全是楼道里浅浅的音乐声。
“你不用管我，我休息会儿自己可以走，你忙你的。”
周延也就没折腾，但也没出去，又接了一杯热水过来到他旁边不远的位置坐下。
“没事，这么晚了也没什么忙的，等你好点我送你回去。”
庄秦垂着眼，靠在沙发背上不说话了，眼皮越闭越紧，周延时不时的就抬头看一眼。
可能是累狠了，又伴着催眠似的音乐声，庄秦居然在这么陌生的地方睡着了。
头靠在软软的沙发帮上，露出一截儿雪白的脖子。
周延看着，手机一声震动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徐帆发过来的，挂过他的电话之后徐帆就一直给他发消息，现在才有心思回他一句。
【别瞎安排】
其他的就没再说。
庄秦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他这一觉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醒过来也迷糊着。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想起这是哪儿后往旁边看了一眼，周延正拿着手机戳着屏幕。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周延好像这才注意到这边儿，收起手机又推了一杯热水过去。
“太晚了，秦哥在这儿凑合一晚上？”
庄秦笑笑，也不拒绝，问他：“你呢？”
庄秦刚睡醒，带着点鼻音，显得温温柔柔的。
周延早在脑子里安排好了：“我住的地方离这儿近，我回家就行。”
“……”
庄秦沉默片刻，摇摇头，“明天我值夜班，回家睡觉来得及。”
周延就拿起身后沙发背上的外套往身上披：“那我送你。”
“不用，我叫代驾，也挺近不用操心。”
周延没停，把庄秦那件衣服从墙上的挂钩上取下来递给他。
“秦哥客气了，我开你的车送你。”
庄秦心里叹口气，穿上后裹了裹衣领，跟在周延身后出去了。
这个时间街上行人很少，偶尔有几家外卖还在跑腿，停车的地方离门口不近，得穿过一条街。
两人并肩走着，今天出来没带围巾，庄秦冻得鼻尖儿通红，眼眶里转着生理性泪水亮晶晶的，但仍然走的挺拔笔直。
“林跃的事解决了吗？”
被突然这么一问，周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庄秦也没非要他说出个明确答案，就当是哥哥给弟弟忠告似的提一嘴。
“他年纪小，热情一点很正常，好好解释他会明白的。”
周延不知道怎么答，沉默半晌就道了个谢。
“很苦恼吗？”
“也没有，只是我对他没意思，不能平白耽误别人。”
庄秦听着这话看他一眼，跨过小片结冰的路面，脚后跟踩在上面居然没碎。
“这么明确的知道自己不喜欢他？”
“是。”周延转过头定定的看着庄秦，但庄秦已经收回目光了。
“秦哥有喜欢的？”
庄秦又裹了裹走路散开的衣领，抬头看他不答反问：“那我为什么要相亲。”
周延没搭腔，低头走路。
庄秦看了好几眼，总觉得周延低着头的样子可怜极了，总引着人去拍拍他后脑勺。
周延想着今天的事儿，提醒他：“相亲的也不见得全是好人。”
庄秦觉得有意思，问他：“你遇到过。”
周延摇头，“没，你遇到过。”
他是在说今天那位杨先生，庄秦也不傻，他快三十的人了怎么可能连这都看不出来。
即使周延不过来他也会拒绝那人要送他回家的请求，这种人还和那些目中无人的相亲对象不一样，别人求下半辈子和下一代，而他们这种人求的是及时行乐。
相亲遇到这种的情况少之又少，但也有胆子大的又想要干净的，借着相亲找人风流一晚上的。
“这是个例，见的人多了肯定会淘到‘好货’。”
周延拿出两个字咂摸咂摸：“好货？”
庄秦笑笑，和他解释：“是啊，货比三家，找个对口味的又有能力的，下半辈子就算定下来了。”
周延没说话，也到了车跟前，庄秦开锁后把钥匙递给周延。
周延感受着手心一触即离的一点温热，反应过来的时候庄秦已经上了车。
周延开车开得慢，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开车习惯。
这一路上周延好像被人掐了嗓子，没再开口说话，庄秦也是头昏脑涨，干脆闭眼靠着了。
车停下来的时候庄秦感受到了，居然前后不到十分钟，他睁眼往外看，“到了？”
周延抿抿唇，无措的看看他：“开习惯了，你没告诉我地址……”
“开到我家了……”
庄秦都还没说什么，周延直接掉头要往相反方向开。
庄秦问：“去哪儿？”
“你家。”
庄秦又问：“知道地址？”
周延抿抿唇：“刚想问你。”
“……”
这是庄秦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周延像个毛头小子，他在心里又叹口气。
“不用了，太晚了回去要一点了，在你家借个宿，”说完又问，“方便吗？”
-
周延住的地方不小，但处处透露着一股简陋，就好像没来得及装修完毕的毛坯房。
庄秦来这一趟仓促，没有洗漱用品也没有换洗衣物，进出一趟浴室，身上全是周延的衣服。
没有备用牙刷他就挤一截儿牙膏到装了温水的纸杯里，拿牙签儿搅出沫儿来漱了口。
家里有客卧但客卧是徐帆偶尔来一趟睡的，床上只有一个床垫儿和一个毯子，周延把庄秦安排在了主卧，还换了新的四件套，自己住客房。
庄秦看出来了，但没说，听着外边儿浴室的门又响了他才顶着半干的头发出去。
周延刚从浴室出来，只穿着一条短裤。
庄秦诧异的看了一眼，“没有睡衣了？”
周延惊讶的说不出话，进去也不是出去也不是，只好拿手里的浴巾挡了一下，像个小媳妇儿似的拿着毛巾挡在身前。
“就一套……我以为你睡了。”
庄秦侧过身，示意让他进来，“你拿件衣服吧，再冻感冒。”
这明明是周延的家，他反而不自在起来。
周延扭捏的站了会儿，见庄秦往客厅走了，才钻进去套了件儿夏天的半袖和大裤衩。
庄秦是想接杯热水的，但家里只有一个热水壶，要插电现做，他只好作罢。
他也是才确定周延真的是临时搬过来的，这房子简陋的很。
周延出来见他从热水器旁边刚离开，大步走过去接了凉水通上电，“很快，五分钟。”
庄秦都来不及制止。
闲着也是闲着，庄秦现在也精神多了，就撩起闲话来：“什么时候来这边的？”
周延在电视柜旁边翻着东西，庄秦就看到他缩手缩脚的从里拿东西，像被束缚的狼狗。
庄严记得小时候靠近郊外的那片儿有两条被关在一个破学校里，只要人一走进就开始叫，门锁着他胆子大，隔着铁栅栏往里望过好多次。
“就……毕业以后，在这边儿开得店，有两三年了。”
庄秦听他说完，就看周延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三两下拆开里面装着小夜灯，黄色小鸭子，没有爪子，怪可爱的。
周延拿着往他卧室去了，庄秦转头去看，只看到他半个身形，然后咔嚓一声，黑暗的卧室里散了点儿暖黄的暗光。
庄秦抬腿走过去，“我晚上用不太到。”
周延转头看他，带着一脸诧异：“你不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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