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你是理解不了的吧，阴险混蛋。”中也抬头望着兰堂说道，“为了同伴抛弃一切。作为赌上性命的理由，可算是极度正当的类型啊。……这个动机，对于敌人而言足够了。”
中也放下莉央，将异能集中在两手间。拳头的质量增大，周围的空气震颤起来。
“我说老板。要告诉你，我为什么一直都不用双手战斗吗？”中也边说边向敌人迈出步子。在他脚下，无数小石子颤动着向上浮起。“我从没有在打架上输过。也从未陷入千钧一发的事态中……这是当然。毕竟我不是人类。我这份人格，按你所说就是安全装置……不过是在那熔矿炉一样的巨大力量聚合边缘，贴着的装饰而已。我说……那是怎样的心情，你能明白吗？”
中也向空无一物的空中踏出一步。
捕捉到空中微小的尘埃，中也一只脚踩上虚空。而后另一只脚又踏上下一片虚空。就这样，似是登上看不见的台阶，中也朝着兰堂走去。
“所以我封闭了双手。这样一来，终有一天快要输掉的局面会来临。不是在享受战斗，而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时候会来临。……这样一来，觉得多少会涌现出些许眷恋啊。对不过是装饰的我，对并非这副身体的主人的我这一人类来说。”
中也蹬着空中跳起。
变为撕裂红色夜空的猛禽，中也飞翔着。
从他的正前方，空间波化为波涛挡住了去路。面对拥有能将建筑物的墙壁如砂糖果子般碾碎的巨大威力的空间波————中也并没有回避，与它正面冲撞。
“什！”
“哦啦啊啊啊啊！”
伴着衣服与血肉绽开的声响，中也冲破了空间波。全身布满裂伤，无数地方流着血，即便如此他的速度也没有减慢。
“将自己的衣服和肌肉高重力化增加密度，以此承受了冲击吗……！”
滴落的血液拖着长长的尾巴向后方流去，全身的骨骼发出悲鸣。然而中也的唇角却扬起异常可怕的笑容。
以横向的重力让自己再次加速，中也似活的炮弹一般冲向兰堂。没有任何墙壁能够阻止飞翔着化为杀意本身的中也。来不及铸成空间波之壁。让先代作为替身防御也同样来不及。
中也的拳头，深深刺入兰堂的腹部。
兰堂的躯体弯曲成“く”形。
而后中也再次加速，化为一阵活着的暴风。撕裂空气的右勾拳。利用反作用力的左回踢。以悬空的右腿为轴，左脚跟如雷霆般落下。又用重力固定住脚跟，提起右膝向对方的下颚突击过去。
拳头，飞踢，拳头，拳头，拳头，飞踢，拳头。无限的攻击从四面八方袭来，如压缩重机一般的连续攻击。且所有攻击，都精准地击中了兰堂的致命点。似是永远持续落下的拳头与飞踢的风暴。一击即是下一击的准备动作，攻击又加速了下一个攻击。谁也无法阻止。突刺向前胸的前踢————利用这样的攻击中也纵向转身。像是车轮一般在空中划出残像，使出浑身的劲头向下踢去。冲击在空间内传播，四周全都震动起来。
兰堂无法招架，猛地撞上地面。飞扬起尘土。
“……好厉害……”在地上注视了全过程的太宰惊讶地低喃道。
中也落在满是尘土的地上。顺势跪了下去。因电击般的连续攻击而用完了全部力气，呼吸变得相当急促。他用两手撑住地面支撑身体。
尘土消散。
中也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精彩。”兰堂站立在尘土的对面。就算承受了那种程度的攻击，他的身上也没有丝毫损伤，脸上也毫无痛苦之情。“中也君，你的武力与技巧，已经拥有与荒霸吐所不同的强大。你不是作为神明，而是作为人类十分强大。”
“那真是……多谢。”中也喘着粗气说道，“不过，承受了那么多攻击竟然毫发无损……实在是有些沮丧。”
“没用的。毕竟这里是我的空间。”兰堂举起手，将皮肤展示出来。“我将亚空间张开成薄薄的断绝薄膜，覆盖在我的皮肤上。任何物理攻击都无法跨越这层薄膜。”
“哈……欧洲的异能者，还真是无所不能呢……”
呼吸急促的中也身上落下了小小的影子，挡在他面前的是市里莉央，而在莉央面前是再次被兰堂放出的对准他们举着镰刀的先代首领。
“居然跑过来了吗，不过，只要不看你那就控制不了吧。”
兰堂仿佛像是悲天悯人的上帝在看着等待被审判的罪人。
“之前操控了我的红发小鬼，去死吧！”
闭着眼睛的先代挥下巨大的等身长的镰刀。
“我知道，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镰刀在距离莉央一寸间停顿住了，幽冷的银色上印着莉央倔强的神情。
她再次开口，
“我的异能可以读取记忆，在操控先代的时候，我通过他读取到了你的记忆。”
“是吗——多么可怕的异能啊……关于那之后的事我已经想起不起来了。如果你真的读取到了那方面的记忆。”
“那么，来告诉我吧，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魏尔伦偷袭了你。”
随着莉央话语落下，兰堂僵在原地，像是多年未运行的生了锈的机器，不知道该如何运行了般。
沉默。
无尽的沉默。
空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就算针头落地的声音恐怕也清晰可闻，只有中也时不时的喘息声还表明着这一切都尚未结束。
许久，兰堂才开口说道。
“我想起来……亲友的临终。”
兰堂的脸上透露着哀伤，他的嗓音沙哑。
“确实……如你所说。在离开的途中，他背叛了我和祖国，从背后偷袭了我，打算杀了我。堪堪躲过攻击的我和保罗展开了死战，而后我将他……将亲友、亲手……杀死了……”
“是吗。”太宰用放佛会落在脚边的小声说。“异能谍报员同伴之间的战斗……因这场骚动而被发现行踪，被军队围堵了吗。因此万不得已，才想吸取『荒霸吐』……”
他走上前，拿走先代手中的镰刀丢在一边。随后打着石膏的手一拳揍上先代的脸，先代首领的面容扭曲，随后消失在空中。
兰堂的脸上满是痛楚，眼中是化不开的忧伤。他解除了异能，深红的亚空间稀薄起来，静静地消退，恢复如初的青空在头顶延展。
“谢谢你，莉央，你让我回想起来一切。”
而后视线移到中也身上。
“……中也君，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
“活下去。”
似是耳语般，兰堂说道。
“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事到如此已经无法知晓了。但是你就算只是力量表面的装饰……你就是你，什么都不会改变。毕竟所有人类、所有人生但是脑与□□、是包含这两样的物质世界的装饰，都不过是那样美丽的装饰而已……”
中也、太宰和莉央，都沉默地听着这似是遗言般的话。
三人都从他的话语中汲取到了，什么十分沉重的东西，什么绝对不可以听漏的东西。
而在说完之后，兰堂如释重负般的开口说道，
“那么，杀死我吧，作为伤害你们的补偿。”
他的脸上带着微笑。
“是否会感受到保尔……临终时的感觉……”
中也站了起来，抹掉嘴角的血迹，缓缓舒了一口气。
“说出了这种话，擅自自作主张要别人杀死自己什么的。老板，我可是还有关于【荒霸吐】的话要问你啊。”
“魏尔伦没有死。”
莉央认真的看向兰堂，“你的记忆后面很混乱，但是我知道你并没有成功杀死魏尔伦。他还活着。”
兰堂因为莉央说出的话有些失神，而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喃喃自语。
“确实、亲友他是——那他确实应该还活着……”
“好啦好啦，剩下的话就留着回拷问部说吧，兰堂先生。”
太宰突然出声打断了这一切。
然后，从四面八方出，走来了一群持着枪械的港黑成员围住了他们。
“什么？这么多人什么时候来的？”
中也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四周。
“趁你们闲聊的功夫哦，那么，兰堂先生，请吧。”
随着太宰的话音落下，从包围着的人群中走出了几个持着枪械的成员包围着兰堂。
兰堂被枪口催促着，晃晃悠悠的跟着他们离开了。离开之前转头说道。
“中也君、莉央酱……下次，再见吧——”
没有回答，只是目送着兰堂被带离。
“呦西，那么中也君，别忘了这次的比试是我赢了哦，那么，下次见。”
太宰笑眯眯的对着中也莉央两人挥了挥手，而后带着这群黑手党离开了。
“混蛋，赢的明明是我！”
中也冲着太宰离去的身影大声的喊了一声。
目送他们离开后，莉央跑到中也身边，抬起头有些担心的看着中也。
“中也，没事吧。”
“我没事，放心吧。”
中也半蹲下身来，与莉央平视，将手放在莉央头上揉了揉的头发。
“中也想知道关于【荒霸吐】的事吗？”
莉央伸手擦掉中也脸上的灰尘与血迹，小声的询问。她从兰堂的记忆了看到的不止刚才所提及的事情，她想中也应该会想知道这一切。
“我从兰堂的记忆里看到了。”
“知道了。”
中也的轻轻捏了一下小孩的脸颊，在这场战斗中，是她一直挡在自己身前。就算之前隐瞒了异能的事那也不算什么了。在这场和兰堂对战的生死决战后，此刻真有那么一点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个等我们回去再慢慢说吧。莉央。”
中也抱起莉央，向着羊的领地赶去。
在他们的背后，在战斗中变得愈发破烂的造船所以及那背后一望无垠的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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