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挽留

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了，张敏想着应该早几天告诉老板娘自己的情况，以便店里再招聘新人。老板娘愣了一下，想要挽留张敏，“自你来了以后，店里的生意比以前还好，真是舍不得你走啊，这里的环境和收入对你和孩子都好，尤其是教育，怎么也比村里好吧？为了孩子，你也应该留下来啊！”张敏真心感谢老板娘，工资都是日结，从来没有拖欠过。张敏听多了在外打工拖欠工资的新闻，所以从心里很感激老板娘。

        不仅如此，每日的新鲜茶点和水果，老板娘都会派人给张敏送过来，让她带回去给孩子。“真的很感谢您，我和孩子在这里过得都很开心。但是没有办法，村里的孩子等着我新学期回去呢！”张敏诚恳地说道。

        “孩子，哎，要是能够找到我的孩子就好了。她应该也和你的孩子差不多大了，孩子在这里的培训也到期了吧？没事的，你这两天就带过来吧。孩子一定很乖巧，可惜那天正忙，没有看清楚她的模样。”老板娘趁着店里不忙，多说了几句。

        “好的，谢谢您，我正准备跟您说呢。培训班明天就结束了。”张敏听说老板娘丢了孩子的事，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安慰的话说不好就成了伤害，所以只好匆匆忙忙接了一句。

        老板娘见留不住张敏，只好重新招聘了，晚上回到家里，对着码字的老公说，“哎，生意正好呢，刚来的钢琴师就要走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招聘到合适的啊？”男人头也没抬，继续码字，“哦，那就再招新的吧，现在学钢琴的一抓一大把了。”

        “你是知识分子，好歹多去店里几次，这样也能找到管理漏洞，咱们好改进啊。最近不远的地方也开始装修了，听说也是要开咖啡馆的，竞争是越来越激烈了啊。”老板娘也不管男人是否在听，还是要把话说完。果然男人再也没有接茬，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钢琴师的招聘还是很顺利，一个想要考研的音乐系的女孩应聘上了，不如说是接上了这份工作吧。但是店里的客人评价，不如张敏有底蕴，技巧上倒是娴熟。

        听说张敏要走，客人们也很遗憾。有一位客人还特意为张敏买了百合花，“听你的演奏让我忘了生意上的种种烦心事，有一种特别坚定和宁静的东西在里边。”张敏连声道谢，心想自己回去应该连带着教孩子们一些音乐常识，从小多培养孩子们的审美情趣和爱好。

        要是自己当初有条件早点学习的话，说不定还真能在这方面有些发展呢。可惜钢琴也卖掉了，那是友谊的象征，也是自己最心爱的东西了。但是比起来小婕的命，一切都可以毫不犹豫地去换，甚至是自己的生命。是啊，不知不觉，小婕已经融入自己的生命中，这个孩子是那么深地牵动自己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啊！

        最后一次去咖啡馆的时候，张敏带上了小婕。两个月在新的环境中，小婕几乎忘掉了缠绕在脑海中令自己恐惧的东西了。以前小婕感觉，不知在一种怎样的情况下，自己就会感觉被世界抛弃，惶恐无依。

        小婕喜欢自己长长的刘海，盖住了眼睛，迷离地可以看到外面，这样自己就不要看到不喜欢的人了。在安全的时候，小婕会将它轻轻一甩，斜斜地垂在额头上。张敏想给她剪短一些，这样夏天就会凉快一些，但是小婕坚决不同意，张敏也只好作罢。

        最后一天的演奏，张敏全身心地投入，当最后一个音符响起的时候，张敏才发现老板娘在钢琴旁边站了好久。不过眼神奇怪的很，张敏回头看到小婕趴在椅子上画画，心里顿时觉得安定了。

        她太害怕再丢掉小婕了，那是她不能回忆的噩梦啊！张敏轻轻合上琴盖，说了声，“大姐，我们走了。”老板娘才回过神来。“哦，这是今天的六百块钱，以后你什么时候想来了，随时欢迎啊。”张敏接过钱道了一声“谢谢！”转过身去，轻声对正在专注画画的小婕说，“小婕，我们走吧！”

        小婕正在画一幅《我爱我家》的画，已经画好了张敏，正在画自己。听到张敏说话，小婕懂事地准备收拾画本。当小婕起身回头的时候，顺手把刘海往两边扒拉了一把。旁边一直狐疑地看着小婕的老板娘几乎惊得要喊出来了。

        原来她正是小婕的亲生母亲阿梅。她装作认错人的样子，回头冲着服务员喊，“囡囡。”随即转过身来看小婕的反应。小婕收拾东西的的手停在空中，画本掉在了地上。

        其实，小婕那天透过自己密密麻麻的刘海，感觉阿梅的说话声，是一个久远的非常亲切的声音，但是她却没法从阿梅的脸庞中把这个声音和容貌统一到一个人身上。

        其实阿梅是整了容的，做生意发迹以后，担心比自己小的老公不喜欢自己，整了好几次，看起来确实年轻漂亮了很多。张敏平日里是非常迟钝的，但是关于小婕的事情，她异乎寻常的敏感。

        她看到这个情形，马上起身抱起小婕，问老板娘，“请问你认识阿梅吗？”“我就是啊。”老板娘这个时候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孩子就是自己日夜思念的女儿囡囡。张敏怀中的小婕莫名地浑身发抖，把头深深地扎在张敏怀中，好像想要穿上隐身衣从这里消失一般。

        小小年纪的小婕经历的太多了，母亲出走，父亲去世，福利院的孤独，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妈妈张敏，自己却又遭遇绑架，那个害她失去父母的爷爷竟然是妈妈的领导。这一系列的事情是小婕不能承受的，当然她更理解不了。

        没有安全感的恐惧像一只黑色的蝙蝠，闪动着翅膀，时不时地出现在小婕的生活中，她努力地想让自己健康开心，这是妈妈希望看到的，但是她又是那么的无力。

        那个在记忆最深处的最亲切的声音，突然就出现了。虽然她变成一个漂亮的阿姨，但是从她那声呼唤自己的声音中，小婕可以肯定那是记忆深处的温暖。

        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她决绝地离开，然后不久，爸爸就死了，恐惧和不安从此一直陪伴着小婕。现在，她不知道对于自己面临着什么？哪里才是自己最安全的港湾啊？小婕承受不了一次次突如其来的袭击了，她只想让张敏妈妈带着自己离开人多的地方，不要再有任何的打击了，但是她无力说出来，也无法说出来。

        也许正是母女之间日积月累的默契，让张敏很坚定地选择带着小婕回乡下吧？但是突然小婕有了亲生的母亲，而且对方也正在寻找小婕。怎么办？张敏看着突然像回到一个黑色记忆中的小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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