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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004章


本是下午就想好的事情,偏生要出口的时候,蒋時翎却又生出了迟疑。

        他并非黑心之人,原来的性子更是温和宽容,且这姑娘经历坎坷,令人生怜,他的眸光飞速从她的脸上掠过,最后散散地落在几案上,眉心间渐渐氲起淡淡阴郁。

        真的要将一个无辜之人卷进这场是非里吗?

        蒋時翎捻紧指尖,心里莫名地生出了一股难以言表的悲痛。

        什么时候起,他竟也成了枉顾无辜,不择手段之人了。

        车外暮色将尽,半开的车窗外不时传来车轮的粼粼声,还有时不时的,压裂枯枝落叶的破碎声。

        叶辛湄便在这异样安静的车厢里,轻抿红唇,微抬眼角,悄悄地打量那人。

        经年不见,他看着似乎不一样了。

        人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复往日的红润,却是有种病弱的苍白。而那双一向如水波般柔软明亮的眸子,如今却笼着一层黯淡的阴郁之气。

        这样的气息相称着过分苍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过于阴柔,甚至是阴鸷,原本俊美的脸庞上再也寻不到往日里的清俊明朗,陌生疏离的感觉,忽地便扑面而来。

        叶辛湄眨了眨眼,心中蓦地凄凉一片。

        她死了,他变了,如今的他们虽近在迟尺,可无形的隔膜却早已经让他们远如天涯。

        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他们原本,是那样相爱的一对儿。

        叶辛湄黯然地收回视线,只觉心中无限悲怆。

        马车里因着蒋時翎陷入了沉默而变的寂静非常,许久后,他终是打定了主意,抬起脸正待说话,却听得一声脆响,车身跟着一震,人就随即往下沉了沉。

        皱起眉,蒋時翎转头将侧窗的帘子撩开一道缝,声线清冷:“何事?”

        外面很快传来回答声:“回禀三爷,是车轴坏了。”

        好好的车轴,怎的莫名就坏了?

        暗淡的暮光里,常青快步走了过来,隔着车窗凑在蒋時翎耳旁低声说了几句。

        蒋時翎的目光忽就变得锐利冰冷,他讥诮地想,这次出手的,会是大房还是二房呢?只这样的小动作也未免太过儿戏可笑了,难道车轴坏了,他还能从马车里跌下去摔死不成?

        因着出了这变故,蒋時翎也没兴趣再继续说下去了,总归这女子也是跑不掉的,于是他压下了心中的怒火,转眸看向车厢内的少女:“姑娘别怕,容我先下去看看。”说罢,起身撩起帘子,人便踩着脚凳走了下去。

        叶辛湄在马车里又坐了一会儿,终是坐不住,便伏在车窗前往外张望。却见外面天色已然黑沉,暗淡的天光下,隐约能看出这是官道,只是前不见人影,后面更是枯草遍布的荒原野地。

        她坐回去想了想,提起裙子也跟着下了马车。

        蒋時翎已经牵着一匹骏马走了过来,见她下来,问道:“姑娘可会骑马?”

        叶辛湄怔住,转头看见几个随从正将马匹身上的车套取了下来,摇摇头,语气颇有几分赧然:“不会。”

        蒋時翎微微颔首,随即翻身上马,说道:“如此,你便与常青同乘一骑吧!”

        常青正牵着缰绳从后面走过来,闻言身子一僵,不禁面露难色。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那厢的蒋時翎已经骑着骏马,风一般窜了出去。

        常青无奈,只好扶着叶辛湄上了马背。

        夜间的风本就透着丝丝冰凉,如今又是身在野外,四处更无遮挡,那风,于凉意中便有了几分凌冽之意。

        叶辛湄沉默地瞪大眼看向了前方,不远处,那道原本熟悉至极,如今却倍感陌生的身影掩映在夜色中忽隐忽现。

        她本是不想看的,可心中难以抑制的感情,却让她在这无人察觉的地方,还是禁不住把目光都投向了他。可看了一会儿后,更多的痛苦仿佛齿轮一般,将她的一颗心挤压碾碎,让她觉得更疼了。

        他早就不是她的如意郎君了,如今的他不但娶了旁人,且他们之间,还隔着杀身之仇未曾了断。

        他们两个,早就是覆水难收了……

        叶辛湄收回视线,悄无声息地拭去了眼泪。

        身后的常青却似乎有所察觉,轻声安抚:“姑娘且忍耐片刻,马上就要到了。”

        叶辛湄忙应了一声,抬起眼,却见遥远的道路尽头,几点烛光正闪烁着微不可见的昏黄,在夜色中渐渐的越行越近。

        等着下了马,才知是一处别院,敲响门扉,出示了荥阳蒋家的印章,很快,这院子的主人便匆忙迎了出来。

        “不知蒋公子大驾,老朽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蒋時翎微微颔首,抱拳道:“是在下唐突了,只是夜色深沉,无处可以歇脚,还请庄主能暂留一夜,蒋某不胜感激。”

        那庄主正是求之不得,欢喜道:“蒙蒋公子大驾光临,寒舍正是蓬荜生辉呢。”说着让开大门,请了蒋時翎一行人进了院门。

        此间庄主意外得见了蒋家的公子,自然起了攀扯之意,于是问过了蒋時翎一行人还不曾用晚饭时,便热情万分地邀请了他们去花厅用餐。

        只是叶辛湄疲倦得很,并不愿凑上去同人应酬,下意识地就扯了扯蒋時翎的衣袖,声音微微地透着些委屈:“我乏了,不想去。”

        话音方落,她便忽地僵住,随即便似烫着了一般,忙不迭就缩回了手,心中只懊悔不已,不明白自己如何就无意识地做出了这样的亲密动作。

        见她一副懊恼羞赧的模样,蒋時翎收回微有惊诧的目光,转头同庄主道:“还请庄主先备下一间客舍,再送些饭食给这位姑娘食用。”

        蒋時翎的要求庄主自然事事依从,忙嘱咐了下人一番,便有窈窕可人的侍女上前行礼,领着叶辛湄往客房走去。

        用过饭食后叶辛湄洗漱了一番,只她白日里昏睡了一整天,这时候便有些困倦,却也睡不着了。

        遂起身推窗,屋外,夜色更深了,清凌凌的月华照在前面房舍的青石瓦片上,映出淡淡清辉。

        叶辛湄搬了木凳倚在窗前,托腮看窗外月色如银。

        她出嫁的那天虽天气寒冷,却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白日里自有一轮红日耀眼晃目,到了夜里,却是明月照人,很有几分莹莹如霜的趣味。

        桃香最是俏皮,故意隔着红盖头在她耳边嬉笑,只说外头的月色好得不得了,等一会儿新姑爷揭了盖头,一定要她去看上两眼。

        只她没等到揭盖头,变故就发生了。

        虽事情早已经过去,然则再想起来,叶辛湄的心里仍旧沉甸甸地发疼。

        桃青忠奸难辨,那桃香呢?还有金枝银叶,她们有没有也掺和进来,同外人联手,一道害死了她?

        想起那年她背着柳家人,偷偷雇了马车去往荥阳打听到的一切,叶辛湄的眼底,便沁出了恨意。

        所有的一切,看似蒙着一层迷雾,不知真相如何,然而细想想,却又仿佛早已经一清二楚。

        她在新婚夜里惨死在水井中,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庶妹叶辛妤,却代替了她,当上了蒋家三房的少奶奶。

        即便事情的真相还没有查实,叶辛湄却已然认定,这件事情,必然有叶家的那位姨奶奶小苗氏的参与。

        至于叶辛妤——

        叶辛湄想起那个总是一脸怯弱地跟在她身后的小姑娘,心里忽地一阵抽疼。然而事实胜于雄辩,她便不是主谋,也必定是个帮凶。

        至于还有没有旁的帮凶,叶辛湄蓦地想起了那个蒋家的三太太,她曾经的婆母。

        虽不清楚她在此事里扮演的何种角色,但她是在蒋家出的事,她惨死的这件事里,必定会有一个蒋家人参与进来,若非是她,那又会是谁呢?

        叶辛湄咬着牙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拳头,那个人,会是他吗?

        心中立时痛如刀绞,叶辛湄失去了再想下去的勇气,遂起身关了窗,无力地爬上了床。

        老天保佑,千万不要是他。

        叶辛湄拉紧被角,瞪着模糊不清的帐顶,万分虔诚地想着。

        深蓝的夜空纯净而又安宁,半轮明月已然行至当空,蒋時翎喝了一肚子的酒水,跟庄主闲谈了一番,便扶着常青,往客舍走去。

        路过花园时,他仰头看那月光如银,星光闪闪,醉意熏熏间不觉微笑起来,指了指那月道:“阿湄最喜欢赏月看星了,你瞧,真漂亮,是不是?”

        常青打小就跟着他,两人是一道儿长大的,他的事情,常青最清楚,闻言不觉心酸,微微颔首,轻声道:“是的,真漂亮,若是三奶奶在此,必定是欢喜至极的。”

        这声三奶奶,在只有蒋時翎和常青的情况下,指的都是叶家大姑娘叶辛湄。而常青这时候若是要提及叶二姑娘,通常说的都是阆苑小筑那位。

        蒋時翎闻言只觉心里酸楚更盛,这么多年过去了,阿湄是死是活,他竟全然不知。

        他可真是没用啊,这么久了,还是不能查出真相,寻到她的下落。

        眼角处不觉有了些湿意,蒋時翎轻声道:“她若知道我认下了叶二姑娘,必定是要恨死我了。”说着微微叹息,又看向那繁星明月,喉间竟有了几分哽咽。

        常青听得难受,劝道:“三奶奶最是宽厚温和,她若知晓了三爷的苦衷,一定会原谅三爷的。”

        蒋時翎却摇了摇头,失望道:“我昏睡多年,虽如今醒了,可到底已是迟了,想来该死的人早就死了,该抹去的痕迹也早就抹得一干二净。我那时没能及时地查出些什么,如今便耿耿于怀,却又能如何?不能查出真相,又不能撵了叶二姑娘离去,叫她白白占了阿湄的名分,如今想来,我还不如一直做个活死人来得痛快。”

        常青的眼泪立时就淌了下来,不过他很快抬手擦去了眼泪,似想到了什么,眼中凶光一闪,咬着牙低声道:“三爷也别气馁,那个桃青不是还活着吗?”

        蒋時翎猛地停下脚步,眼底仿佛涌进了无尽冷风,渐渐蕴起一层轻薄寒冰。

        许久后,他忽然笑了,笑意微凉,带着冬日的冷寒,轻轻道:“你说得对,我是不该气馁的,毕竟,桃青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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