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考题
小院里，白芷跪坐在地上哭泣。
眼泪打在衣衫上洇湿了一大块。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就因为几块糕点，她竟然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她明明再忍个几年就能成为一等丫鬟，到时候再求个心善的主子为自己指一门好亲事……
可现在，一切都毁了，她已经没有任何前途了。
跟着顾芷仪是没有任何前途的。
顾芷仪被白芷哭得心烦，她自己现在也是一头乱麻。
她想找谢涯哭诉，可谢涯远在千里之外的边关。
她又想写信，可又不知道从何写起。
顾芷仪觉得无力，无力极了。
虞绾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以前从没将虞绾当回事，不过以为虞绾就是一个会打仗的草包罢了。
她和谢涯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她都发现不了，还傻乎乎的喊她顾姐姐。
可今天，顾芷仪觉得自己是第一次认识虞绾。
第一次认识这个她相处了好几年的人。
白芷还在地上哭着，顾芷仪冷漠地看向白芷：“我饿了。”
白芷一愣，哭到红肿的眼睛看向顾芷仪。
顾芷仪嘴角勾起一抹没有任何温度的笑容：“我说，我饿了。”
白芷只觉得周身都是寒意，她费力起身，却因为跪坐的太久双脚发麻，一下子就摔到地上，一双手也随之擦破。
白芷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没哭两下，顾芷仪就伸出手，一巴掌扇在了白芷的脸上：“哭什么！”
白芷被打得一愣，半晌回不过神来。
她自进了谢府，就没挨过打。
即便是做粗使丫鬟的时候，她也是被夸的那个。
可现在顾芷仪不仅打了她，而且打得还是脸。
她摸着脸上微微肿起的地方，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打我？”
顾芷仪没有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白芷。
但片刻后，她脸上又扬起了如春风般的笑容：“白芷真是对不起，我刚刚一时昏了头，你的脸不痛吧？”
虞绾说的对，她现在寄人篱下，除了忍，没有别的办法。
白芷现在心里估计恨极了她，顶着这张脸出去都不用别人问，肯定就会说她动手打人。
那她苦苦维持的形象就会尽数破灭。
她现在一点权势都没有，若是再有殴打下人的事情传出去，这谢府她就不用留了。
白芷看着顾芷仪的笑容，只觉得心里发怵，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顾芷仪也就一步一步跟着她：“白芷，我刚刚鬼迷心窍，我不是故意指使你做事，我也不是故意动手打你的。”
“我那一瞬间头脑发热，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顾芷仪说话间，已然是将白芷逼到了墙角“白芷，你不会小心眼记着这件事情不放的对吧？”
白芷只觉得面前的顾芷仪可怕极了，她连哭都忘记了，求生的本能让她忙不迭点头：“顾姑娘放心，我不会记得的，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顾芷仪露出满意的笑容，她站起身：“那么白芷，你好好歇着吧，我去大厨房拿吃食。”
说罢，顾芷仪转身，将院门落了锁。
片刻后，缩在墙角的白芷才终于又重新流出眼泪。
但这一回，她再也不敢放声大哭，只是张嘴咬住自己的胳膊，无声痛哭。
虞绾回院子的路上，圆荷的兴奋显而易见。
“你这是做什么？”见圆荷忍不住哼起小曲儿还随手摘了路边的花往自己头上簪，虞绾问道。
圆荷摸着花笑道：“奴婢高兴。”
虞绾自然知道她在高兴什么，小姑娘藏不住心思，但这附近也没有其他人，便也就随着她去了。
总之这一回之后，想来是应该没有人再敢造次了。
鸣鹤堂里最近人人自危。
只因李学究在课上讲了一件事情：“我会根据《大学》给你们出几道考题，合格的留下，不合格的，也就不用再在我鸣鹤堂里待着了。”
此话一出，诸位学子们都加紧温书，生怕不合格会被李学究给赶出去。
鸣鹤堂是他们唯一的机会，必须得抓紧了。
然而在一片紧张努力的氛围中，谢沅几人却是不慌不忙。
别说看书了，就是老老实实待着都做不到。
鸣鹤堂面积虽然大，但是大部分地方都是用来学习的。
谢沅没有地方玩，有时候还会去别人正在学习的地方， 硬生生将别人给烦走。
“姐姐，他们都在看书，我们要不要也看一看啊。”谢淑跟在谢沅身后，有些担忧地问道。
谢汀也点头：“是，那天学究讲的话好像不是假的，要是咱们不合格，可能真的会被赶出去。”
谢沅不以为意，看向自己的弟弟妹妹：“我问你们，咱们进鸣鹤堂是凭自己本事进来的吗？”
当然不是，谢淑和谢汀摇头。
“那不就得了。”谢沅道“既然本来就不是凭自己本事进来的，自然就不用操心这出去的事。”
“李学究再怎么样，也得看虞绾的面子，让李学究把咱们赶出去，她虞绾敢应吗？”谢沅表情刻薄，仿佛虞绾就站在她面前一般。
“而且。”她看着谢淑“来之前母亲怎么交代的都忘了？除了汀哥儿，咱俩不必认真学，来这儿无非就是将来嫁人时有个好听的名头罢了。”
“至于汀哥儿，这样小的年纪你指望他学什么，反正这鸣鹤堂咱们是进来了，那就自然没有出去的道理。”谢沅不屑“再说，大哥有本事，将来随便让汀哥儿混个官当当又不是不行。”
她一贯觉得，这能触手可得的东西就没有必要珍惜。
虞绾将她们弄进来，她们在这里放肆不听话这么久了，李学究也不敢说一句话。
几道考题而已，还真能让她们出去？
真出去了她也不会放过虞绾的，定要虞绾给她一个交代。
几人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槐花树下。
谢鸠捧着书正读着，手边还有笔在一旁的纸上写写画画，十分认真。
谢沅眼里不屑，快步走过去，一脚踢翻了谢鸠的磨盘。
墨汁蔓延在整张纸上，一大半洒到了谢鸠的衣服上，还有一部分则是将谢鸠看得书给毁得彻彻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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