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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审判之日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宋清辛紧紧抱着小孩儿瘦弱的身体泣不成声,她哽咽着说了无数声对不起,可小孩儿的头却重重的垂了下去,再也没有了回应。

        “她没有原谅我,是我错了”:宋清辛心里的防线一瞬间断了线。

        她将头埋在小孩儿的颈窝,任凭怎样哭喊都听不到回应,就像没有得到原谅的惩罚。

        伤心至极,宋清辛一口鲜血涌出,她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扬州细雨,风将柳叶吹落在地,仿佛在试图洗刷城西地面上的血迹,整座扬州城远远望去好像在呜咽,就像在为逝去的人哀悼。

        不知过了多久,阵阵的争吵声闯入宋清辛的耳朵,她头脑发昏一时间还不能分辨出状况。

        四下有些昏暗,屏风后燃着的几盏烛火随着人影的来去微微跳动。

        城西那场浩劫还没能使她从噩梦中缓过神来,屋外的争吵声叫她有些恍惚。

        她这是在哪儿?

        “即便如此,倘若上清的徒儿没有一意孤行,不计后果的去诛杀那妖怪,那扬州城数十名百姓也不会平白丧命,就更别提那些因此重伤无数的百姓了,况且这可是在我们姑苏弄玉堂的领域。”

        “上清总不会仗着自己是中原第一仙门就欺凌我派吧?”

        “汪氏这话说的就不合理,你们还知道扬州城是你们姑苏弄玉堂的领域,那在你们的看守下,居然都没有发现已经有这么一个妖物生长多年且已经害了无数人的性命吗?我们上清弟子秉承着降妖除魔的道心反而对不住你们了是吗?”

        “笑话,坚守道心难道就要残害无辜性命?”

        “等那罪徒苏醒,我们是说什么也要带她回门派审议的,不仅要审她,更要召集中原仙门的长老们一同来会审,届时定会重重治罪,以此来平复扬州百姓的怨言,还他们一个公道。”

        “你们姑苏弄玉怎得如此不讲道理,我师姐是无心导致扬州百姓丧命,但是她一己之力除去了危害扬州百姓数十年的妖兽的功劳却被你们一笔勾销了?”

        “那又怎样?瞿临山上清派仗着门派有宝经加持就对我们这些其他门派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们当我们这些门派是下属…”

        “你闭嘴,总之血蛭这事儿我们姑苏弄玉是一定要个说法,如若你们不肯将罪徒交出,那就别怪我们召集众长老一同会审你们上清,届时就算是你们那德高望重的师父也要为自己徒儿造下的罪孽付出代价!”

        听到这里,宋清辛心中十分气愤。

        她一人做事一人当,凭什么要拿师父说事,可她浑身动弹不得,只能够听到一些声音。

        “此事非同小可,依我看,除非你们上清交出太上宝玄经供我派弟子修习,否则啊,是难辞其咎了!”

        罪罚她可以领受,责骂她也尽数全收,只是上清的宝经与此事一码归一码。

        姑苏弄玉堂她不是没听说过,只是姑苏一直作为上清的协战门派,本以为会是和和气气的,说到底也还是个觊觎宝经的。

        一气之下她本想起身与他们理论,可一时间她气海翻涌,五脏六腑如同撕裂般剧痛,这强烈的痛感令她再度陷入了昏迷

        扬州血蛭一事事关重大,上清众人虽诛杀大妖有功,却因宋清辛擅自释放混元无极剑阵导致城西百姓丧命无数,血蛭虽死,其怨灵冲天又伤及数人性命。

        又因扬州属姑苏弄玉堂管辖地界,未经交涉擅自行动,在上清与众仙门协商之后,一致决定于七日后在上清无极广场对罪徒宋清辛进行审判来给众人个交代。

        …

        细雨撒西楼,燕雀挽春喉。

        明朝衔月前,哀歌恸地幽。

        …

        宋清辛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送回上清的,即便很快她就要接受来自众仙门对她的审判之日,可她还是在昏迷中度过了这些时日。

        她根本无法动弹,施展混元无极阵法的代价太大了,她没能在施阵后立即丧命已经是万幸。

        后三日她逐渐恢复了知觉,可她却没能听到任何熟悉的声音,不知怎么了,除了回到上清,一切都像被掩盖了一般,再无音讯。

        后两日她睁开了眼睛可身子以久无法动弹,熟悉的天花板出现在眼前,她的屋子没有点灯,四周静悄悄的。

        他们都去哪了?

        裴寂欢他还好吗,师父呢?师父怎么还没来教训自己。

        后一日她整一夜没有入睡,也许是睡得太久了,那夜她格外清醒,就那样一直一直注视着某个地方出神,直到一位送药的女同门进来她的房间。

        见她醒着,那女孩吓了一跳,立刻将药放在桌上转身急匆匆地离去了。

        随之而来的是芳苓道人和其他师叔师长们,唯独不见自己的朋友。

        芳苓道人忧心忡忡地看向自己,她说她知自己眼下没法开口,是因为混元无极剑阵的缘故,也跟自己说了明日审讯之事。

        终于还是要给众仙门一个交代了。

        她看着宋清辛的眼神,似乎猜到了她想要问什么。

        “寂欢他从扬州回来之后身受重伤,毕竟混元无极剑阵的威力太大,即便有宝经护体他也”

        “也先他们暂时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到审讯之日你便会见到他们了”

        芳苓道人见宋清辛平静地合上了眼睛,她又道:“清辛师叔知道你的初心是好的,可人命难负天命难违,明日到了众仙门面前你只管承认错误,师门会为你承担一切,到时候走个过场,无论他们说什么只需给他们一个面子就好。”

        宋清辛张了张口,却说不出声音,她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抗拒。

        师门不必为我承担罪责。

        “好孩子,你要相信师门。”

        芳苓道人走后,四周又变得安静了,外面阴雨绵绵屋内的氛围都十分低沉。

        今日却是她头次一听到熟悉之人的声音呢,可芳苓师叔的话语是那样令人感到心头温暖,好像一切真的可以平安无事

        审讯当日,阴云密布。

        宋清辛被架着来到无极广场之上,她本就虚弱至极,许久不见光的她,见到高台之上那一众仙门掌事之人穿着的白色长袍竟然有些刺眼。

        她虚弱的跪在地上,不远处的高台之上坐满了人,呈环状将她围着,这还是她自从入门之后头次一见到无极广场上有这么多的人。

        她大概的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那些熟悉的身影,也许是自己灵力流失太过,竟然有些感觉不到也先的方向了?

        看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失落。

        直到高台之上传来严肃的声音才将宋清辛的思绪拉回。

        “上清罪徒宋清辛擅自在姑苏弄玉堂布阵诛邪——伤及无数无辜百姓性命,你可认罪?”

        那声音如同钟鸣般字字句句敲打在她的心头,她跪在地上麻木地点着头。

        无论如何扬州城无辜百姓却是因她而死,这一点她无法否认。

        “因你一意孤行做出错误判断,导致扬州城城西百姓被怨灵吞噬而死,其罪你可认?”

        “因扬州城属于姑苏弄玉堂管辖地界,上清罪徒此番行径丝毫不顾弄玉堂颜面,一届普通内门弟子即敢不顾后果释放剑阵,可见上清对弄玉堂的轻视。”

        “怨灵现身之时我们大家都看见了,只有上清的太上宝玄经能够与之抗衡,上清虽为中原仙门之首可事发之时依旧不能顾全,所以我们决定上清应该将宝经共享,这样正邪才能得以保全。”

        “你们别太过分了!上清宝经为裴氏世代守护,怨灵现身其他仙门也不是别无他法,只是事发之时只有我们上清在场,殊不知你们是不是为了逃避责任故意不现身,才导致扬州城百姓没有第一时间受到保护!”

        宋清辛闻言猛地回过头去,只见高台上,上清所在之处跑来几个气喘吁吁的身影。

        其中子若正义正言辞的说着,说罢他似乎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相隔太远宋清辛没法看清他的表情。

        可这些人之中依旧没有她日夜最挂念之人。

        裴掌门一脸凝重的坐在中间,他手中反复揉搓着碧玉珠串,目光坚毅地看着正在发言的仙门掌事人。

        “上清的这位小师弟,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扬州即为我们弄玉堂所管辖之地,那你们怎知我们就没有对付血蛭的措施了呢?”

        “可惜还没等我们施展计划,就被上清这位小姑娘给打乱了,啧啧,锁灵笼可真是炸毁了不少房屋,连我们布下的阵法都打乱了呢。”

        “你胡说!”

        还没等瑶宁等人说完,许久没有发话的裴掌门打断了他们。

        “关长老,宝经一事恐怕无法如愿,不知除了将宝经公之于众之外,还有什么条件呢?”,裴掌门声音雄厚,叫场下众人听了不禁肃然起敬。

        “上清应该将罪徒宋清辛施以四十九炽鞭刑,并逐出师门永不为仙门所纳。”

        此言一出,场下哗然。

        “四十九炽鞭会死人的啊”

        “这就是要清辛师姐的命”

        “要她的命又如何,扬州城死了那么多百姓的命还不够换她一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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