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代理
英国人暂时地搬进了首领的办公室。
部下伊万在推开门时看到办公桌边正烟雾缭绕，他想了想把首领从来不在办公室里抽烟的话咽了下去，走到桌边将一张请帖递上去：“这里有一份应该交给boss的婚礼请帖，boss不在，就请您接收了，”说完他顿了顿，忍不住吐槽，“怎么有人会在这种时候结婚。”
多利亚纳闻言从文件里抬起了头，她掐灭了烟笑着说：“如果是联姻的话，那恰恰就得是这种混乱的时候，因为他们急着结盟，”她接过请帖看了一眼，随手放在了一边，“这种事在我那时候就有不少，大多是有爵位的落魄贵吅族和没爵位的暴发户，单从双方背景就能看出他们至少有一方境遇窘迫了。”
伊万没有评价，只是小声提醒了一句：“那……如果boss到那时还没回来，您要代为前往吗？”
“迪诺就算回来了也不用去，那只是没落的小家族，和加百罗涅也没有长远的合作。送一份祝福和礼物就足够了。”
那位部下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半开玩笑地感慨道：“但愿我们的boss不用选择那样的婚姻。”
他的话逗笑了英国人，对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清脆地笑了会儿，才说：“他当然不用。选择联姻的两个家族间会彼此受制，营生稳定的家族都不会那么选择，加百罗涅怎么看也没那么落魄。”
伊万没有离开，也没有马上应和，而是在办公桌前站了一会儿，犹豫地开口道：“我们想，您会是个很好的首领夫人的，”他停了两秒，补充，“我们都看到boss这次上飞机前吻了您的脸颊。”
“我会是个好上司——对你们来说。”
多利亚纳回应得不假思索，并重新低头看起了文件。因此伊万识趣地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退出了办公室。
三分钟过后，他又再次推门走了进来。
“格雷小姐，我刚刚接到消息，我们有兄弟在赌场那片和门多萨的人起了冲突，有人挂彩了，您……”
多利亚纳的表情肉吅眼可见地冷峻了起来，伊万猛然想起提到的人曾与她有些过节，他咽了口唾沫接着说：“他们在我们的地盘上卖可可精，您知道那是加百罗涅明令禁止的。我们有兄弟发现了这一点，被他们袭吅击了，万幸没有重大伤亡。这事很严重，我们需报告给boss吗？”
英国人很快镇定下来，但面若冰霜，显然在压抑怒火——自她加入加百罗涅的半年多以来，伊万从未看到过她这样的表情。她思考片刻，做出决定：“当然得让迪诺知道，如你所说，这很严重。但这件事直接听我的安排，不必等迪诺部署。门多萨挑这个时候惹事，就是因为他觉得加百罗涅的二把手必须向首领请示才能做出反应，而违禁品的口子一旦打开就很难重新关上，他就是想利用这个时间差安排好下线，以为我作为二把手不敢直接对他动手。可惜我和他有断指的仇，他倒是看我敢不敢。”
说完她从办公桌后站起来，雷厉风行地就要往外走。伊万几乎以为她要带人去火拼，连忙跟上提醒：“加百罗涅和门多萨还有生意上的往来，那部分目前我们还没有下家，何况他结识有不少穷凶极恶的墨西哥人，习惯于通过武力来解决问题，您不能直接把门多萨……”
英国人打断了他：“我不是打吅手也不是杀手，这半年来我接触最多的就是加百罗涅的生意网，你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而你可能不知道的是迪诺早就开始打算消除门多萨这个隐患了，但只要门多萨活着我们就不好找下家，而他死了他手下的人就会开始闹吅事，所以迪诺从他们内部物色了一个有能力接替门多萨并且更愿意与我们合作的人，并循序渐进地引导他们更换了一批手下。可惜的是目前为止他们最重要的几个干部依旧还是门多萨的心腹，不过既然这次是门多萨先不光彩的，那我也很乐意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对付他们。”
“我就问一句，‘不光彩的手段’应该不是指……”
“别忘了我是个术士，一定程度上我完全可以用幻术让人做他们不想做的事，只不过那样不是长久之计。但既然迪诺已经提携起了一个可以接替门多萨的人，那我只要加快这个进程就可以了。”
伊万跟在她身后：“那为什么之前boss没让您这么做呢？”
“我说过了，那不光彩，加百罗涅现在不是那样的形象。”她说完稍作整理，随后径直来到了停车场，拉开车门顺理成章地坐进了副驾座。伊万愣了一下，钻进驾驶座，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还从来没开过boss的车，以前坐这个位置的一般都是罗马里欧。”
“那好，以后如果迪诺不在，就麻烦你跟着我了，”多利亚纳说，她整了整西装，确保自己看起来足够得体，“现在开车去医院，我要看看伤员的情况——我本来希望在迪诺回来的时候保证没有任何伤亡地把加百罗涅还给他，现在看来得降低要求了。之后我们得去一趟市中心的画廊，我要去见见门多萨的情人。”
……
“在这样的时候把加百罗涅交给格雷小姐真的好吗，迪诺先生？我是说，虽然你之前也经常来日本协助我们，但现在毕竟是特殊时期，格雷小姐加入家族的时间其实并不算长吧？”沢田显得有些忧虑地问道，但考虑到他们眼下已驱车行驶在并盛的街道上，这个担忧便多了点画蛇添足的意味。
迪诺想了想，他交叉双手，看着车窗外，似乎有点不着边际地说：“如果一个人在临时接管你手下的人时，先问你要了五年来家族成员的伤亡记录，应该会让人觉得很可怕吧？”他平静地说，“格雷先生也许对现在的加百罗涅不够熟悉，但她对八代时期的加百罗涅很熟悉。她告诉我，加百罗涅现在每年的伤亡比例其实和八代时期是基本一样的。”
沢田坦言道：“我不太明白，这是坏事吗？”
迪诺摇了摇头，然后又耸了耸肩：“我们的八代很小心，无论何时都会优先自己的安全；而我总是希望能保证身边部下的安全。事实证明，无论是什么原因，只要我承认人命无贵贱，那么这两种做法带来的结果都是差不多的——无论我身在哪，在不安全的时候，加百罗涅也只会等同地不安全。格雷先生的话，在她身边的部下至少可以不用分神护卫她，只需要考虑自己的安全就够了。”
迪诺先生你原来知道部下们的在场是确保了你的安全吗——沢田硬生生地把这句吐槽咽了下去，他为防冷场礼貌地笑了几声，接着说：“格雷小姐，是很可靠的人吧？”
然而迪诺斩钉截铁：“不是，”不过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信任格雷先生，但我会建议你用对待xanxus的态度看待她。或许……你们该先去看看那本书？”
……
地段优越的画廊里眼下稍显冷清，西班牙裔的女老板在门被打开时上前欢迎，却在看到来者面孔时显现出了些许犹豫——穿西装、高个子的金发女子看起来有些眼熟，脸上的妆容简单而干练，搭配在她年轻的脸上却隐约多了一丝故作成熟的意味，然而对方开口，却没有一丝一毫年轻人多有的怯场：“下午好，桑切斯女士，我为加百罗涅做事，今天来，想和你谈谈门多萨。”
开门见山，但不意外，西班牙女人想，可惜对方毕竟年轻，还是显得太不从容了。她接过对方递来的名片看了看，姓氏是格雷，那看来并不是本地人。“门多萨想做什么不是我能决定的，”她把名片递了回去，“加百罗涅的首领先生现在不在西西里么？为什么不直接去和门多萨谈谈？”
可多利亚纳再次把名片不由分说地推进了她手里，稍稍收起了脸上公式化的微笑：“让我直说吧，桑切斯女士，我们的首领暗中提携你，希望有朝一日能找机会让你取代门多萨，而作为一个被培养为门多萨接替者的人，你不可能不了解他手下的动向。至于我，我相信我们首领的选择，相信你一定是个更赞成与我们合作的人，所以我今天来，代表的正是加百罗涅的首领，我接下来对你说的话，具备和迪诺同等的效力。那么现在，我们能来谈谈门多萨了吗？”
这位格雷小小姐看上去太过年轻了，以至于她的话多少听上去有些像在虚张声势，可被称为桑切斯的西班牙女人随即想到，这一代的加百罗涅首领继任时听说也不过十四五岁。因此她带上严肃些的神情，同样直截了当地说道：“如果您是想为在赌场那儿受伤的部下讨个说法，我很遗憾，那部分事务我并不赞同，可那不是我能够做决定的，不管你们的首领先生对我抱有什么样的期待，我暂时都对此无能为力。您还是得直接去和门多萨面对面地谈。”
“你说得对，‘暂时’，”对方果决地说，“我们本愿意以一个更自然的进程让门多萨把手中的资源、权力都转交给你，但现在出了那样的事，我想是加百罗涅对他过于宽容了。所以现在我希望你做好准备在这周之内接管他手下的所有事务，你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信心，对吗？”
这本应是个疑问句，可英国人说这话时音尾下压，显然不接受否定回答。西班牙女人不再敢对她抱有任何轻视，只是出言提醒：“你们采用任何强迫性的、‘不正规’的手段让我顶替门多萨的位置，手底下的人就不会服从，即便是那些你们自认为已经打点好了的也一样。至少在明面上，只有看上去名正言顺的让贤，我才能服众。”
“你放心，三天之内，我们会邀请你们共进晚宴，而在那时，门多萨会在所有人面前，公开地、自愿地主动把位置让给你，而他最重要的心腹也会自觉退于幕后，或是公开表示效力于你。而加百罗涅想要的，只是那些我们不允许在我们地盘上流通的东西以后也绝不会再出现，你能保证这一点，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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