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只看着我
我现在要说什么？
正常人确定关系之后会怎么做？
要kiss吗？我作为女生应该主动吗？
在月亮都沉沉睡去的这个夜晚，沈意疏脑中突然蹦出了一连串的问题，顿感恋爱果然是门深奥的学问她还路漫漫其修远兮，但幸好有适时响起的铃声将她从无话可说的困窘中解救出来。
“……找到了，我现在在工作室。”郑泽运抬起头看了沈意疏一眼，又侧过脸去继续听电话，“嗯……有点灵感，打算在工作室做完……不回来了，不用留门，你们都睡吧……”
“n哥？”
“对，学沇尼，问我在哪儿。”
结合起这通电话和郑泽运来时说的话，沈意疏立刻就搞清楚了，敢情他还真是瞒着队友临时起意跑过来的？但是她无法开口指责他的不理智，就算是，那也是因为自己出了意外叫人担忧在先。
发觉沈意疏的迟疑之色，郑泽运捏了捏她的手，说：“有想说的话就直接说吧，在我这里不需要有顾虑。”
翻过手握住郑泽运的小臂，沈意疏散去犹疑，正色道：“关于今天晚上的事，我无法对你说出任何指责的话，但是以后优先为自己考虑吧，先爱你，再来爱我。”
“好，我答应你。”知道沈意疏在担忧什么，郑泽运点点头爽快地答应了，他平日里也不是冲动的人，只是事出有因，来不来想太多，“不过既然你已经答应和我交往，那么我认为我有权利了解清楚女朋友的情况。你，生病多久了？”
他摊开左手，掌心里还是沈意疏的药瓶，标签朝上，写明了功能主治和用量。沈意疏吐出一口气，眼帘低垂：“确诊差不多有半年了，直到我回归前都一直在吃药。我有说过我以前就有严重的自闭倾向吧，总之我可能比普通人更容易患上心理疾病，但是也不要太担心，我有配合医生接受治疗，会努力好起来的。”
“那下次见医生的时候可以让我陪你去吗？”
本想直接回绝，不过看到郑泽运小心翼翼试探的眼神，沈意疏心软了，当即松了口风：“……看你表现吧，但我可以先把医生的电话给你。”
“行，作为交换，你有什么想问或者想了解我的吗？”
“啊，有！”沈意疏收回手，认真脸，“你到底为什么会喜欢我啊？因为这张脸吗？可是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好看的人了，我也没什么特别的魅力，你不是不知道我私底下有多无趣。”
郑泽运无语地揉了一把沈意疏的头，有时候他都不知道是该说她太谦虚谨慎还是太没有自知之明，明明就是随便一个wink都能狙击饭心无数的人，却对自己的魅力视若无睹，她要是真无趣的话哪里还会吸引一堆前赴后继的拥趸？当然无趣的美人也是美人，不说话时看着仍然赏心悦目。
“心是不受控制的，所以我也没办法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郑泽运放慢了语速，仔细搜索着那些有沈意疏出没的记忆片段，“也许是看见你在舞台上展现热情的时候，也许是听见你在电话里哭的时候，也有可能是某个瞬间你把专注的目光投向了我，然后我就被你击中。”
“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不管作为euphy还是作为沈意疏，我都喜欢你。只要是你，我就照单全收一并喜欢。”
他知道她那么聪明，所以一定能听懂，而沈意疏也确实领会到了，一时之间有无数的情绪如潮水般上涌，就快要冲垮理智的河堤，好一会儿她才克制住了内心的激荡，开口说：“说实话，我从未期望过会有人在了解我到这个程度之后还能喜欢上我。”
“我从小缺乏正常人应有的情感反馈，不懂爱与愁苦，即便现在进入了这个圈子需要有大量的沟通交流，也仍然畏惧与他人建立起长久而稳定的关系，更遑论我现在还是个抑郁病人，是消耗爱的那一方。”
“结束了答辩之后，论文小组和导师一起吃了顿饭，组里的一个同学向我表达了他的好感，但我和他见面说话的次数不超过一只手，我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下他为什么会喜欢我。我当然很清楚食色性也，人人都爱美好的事物，但仅仅建立在对外表的迷恋之上的喜欢是不够的，虚浮又浅薄，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弭得无影无踪。我不敢肯定你是否同其他人一样，是出于一时的迷恋或者某种男人的虚荣心和征服欲，也无法判断出你喜欢的究竟是euphy还是这个被抑郁症与过往人生所困扰着的一无是处的沈意疏，所以我把我剖开给你看，给予你重新考虑的机会。”
“但你选择了握住我，那么在你厌倦之前，我也不会放开你。”
腰上受力，轻柔的力道把她再次带进他怀里，沈意疏靠在郑泽运肩膀上，周身都被他的气息所包覆，有温和的声音自头顶上飘落：“别这么想，除了美丽的外表，你还有一颗善良纯白的心。也不要妄自菲薄，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行，所以不配收获真心，值得被爱是你的本事，这不是什么令人羞耻的品质。”
“相反，我才应该谢谢你，愿意信任我答应和我交往，我不会让你后悔做出这个决定的。”
半晌没听到沈意疏的声音，但肩膀处有湿热感传来，再看见她忍不住抽动的肩膀，郑泽运慌了神：“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
“我——没——有！”沈好面子死鸭子嘴硬意疏捂着脸，不让郑泽运看见自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你快去洗漱睡觉，天亮了就回去！”
“好好好，我去，你在这儿想哭就哭吧，我看不见的。”
“都说了我没……”
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落在了额头上，还伴着一双带笑的狐狸眼：“晚安。”
不懂爱情沈意疏，脸红，遂卒。
出来的时候，郑泽运看见沈意疏正躺着玩手机，于是走过去给她拢紧被子：“盖好，别着凉了。”
“ok，等我回完消息就睡。”沈意疏应了一声，手指还在屏幕上戳戳戳，“柜子里应该有毛毯和被褥，枕头我床上有多的，不过……”她歪过头去看了眼沙发，又对比了一下郑泽运的身高，似乎躺不下吧？
“没关系，将就睡一会儿就好了，我得早点回公司，十点钟还有个行程。”
在kakao里回复完最后一条消息后沈意疏看了眼时间，两点都过了，睡也睡不了多久了，咽下还想说的话，打算道了晚安就闭眼睡觉。
“这么晚还有事要忙吗？”
“没。”沈意疏摇头，“是在玹，听说我出车祸了刚发消息来问我。”
听到郑在玹的名字，郑泽运停下了铺沙发的动作，脑子里闪现出一张帅气但戒备的脸，这个后辈……好像和意疏关系匪浅呢。
这么想着，他就直接问了：“你们很亲吗？”
“嗯，是我弟弟，刚进公司就认识我了。”也记起偶运会那天的事，沈意疏干笑两声，郑在玹当时那么说确实不够妥当，“他就是关心我而已，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当然不会和后辈计较。”
话虽这么说，但沈意疏总觉得自己隐约嗅到了火药味：“那就好，早上要我叫你吗？”
“不用了，你好好睡，我自己会醒的。”
“那么……”沈意疏拖长了声音，飞快地丢下一句话缩进被子里，“晚安，男朋友！”
郑泽运微怔，然后勾起唇角，真可爱。
-
自动醒过来的时候五点刚过，沈意疏本来以为自己折腾了一天加一个晚上可能会睡得很死，但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没有忘睡觉前还哭了一场，既然醒了那就去处理一下。
眼睛是肿了，脸还没有，沈意疏搞了张湿毛巾来冷敷，出来时听见郑泽运的闹钟响了，他还在睡似乎没有听见，她便走过去帮他关掉了。
5:13，那就再过几分钟叫他吧，沈意疏打算把手机放回去，但心里突然蹿出了别的念头：只是看看手机里面有什么，不会乱动的，应该没什么吧？而且有密码她还不一定打得开。
真的，就只看一眼，大不了也让他看我的手机。这样想着，沈意疏又把手收了回来，六位数的密码，也许是生日？
输入了901110，但系统提示错误，沈意疏盯着屏幕思索了一会儿，换了一组数字，成功。
？！！！
不是吧？沈意疏转过头去看郑泽运熟睡的面容，感觉到脸渐渐烧了起来，原、原来他也早就……这样说来，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因为喜欢这件事而受苦。
虽然已经开始了交往，但是知道自己痛苦挣扎的那段时间里对方也在经历着同样的煎熬，这个认知让沈意疏收获了一份意外的愉悦。怎么讲，一起比惨痛苦减半，说她病态也好扭曲也罢，有人共同受罪不是自己单箭头她确实感到好受多了。
手机主屏也是默认的壁纸，除了出厂自带的应用就是一些常用软件，没什么特别的。反正都点进来了就再看看别的，沈意疏点进了相册，最近项目里第一张就是她前不久商演的饭拍，再往前划了两下还有音银初舞台的wink动图。
真的这么喜欢我么？不可思议。
退出相册，沈意疏在屋子里寻了个好点儿的角度，自拍一张，然后戳开备忘录打字留言，做完这些才叫醒了郑泽运。
“现在整理完下去应该时间刚好，回公司也能赶在他们来之前。”沈意疏把手机还给郑泽运，“哥应该是瞒着大家来的吧？”
“嗯，谁都没告诉。”
不想走是真的，但不得不走。以前还没什么，确定了关系之后，一想到要和沈意疏分别，郑泽运就觉得心如刀割，一阵又一阵强烈的不舍吞没了他整个人。
身上带伤暂时还不能久站，沈意疏便在床边坐下，扯了扯郑泽运的外套下沿：“我没关系的，待会儿她们就来陪我了，你也可以晚点儿跟着队员们一起再过来。成熟的爱豆都会好好上班的，别担心我，去吧。”
郑泽运弯下腰给了沈意疏一个拥抱，蹭蹭她的脸：“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坐上车就给我发一条kakao吧。”沈意疏笑得眼睛弯弯，“一定要发哦。”
在医院门口很容易就打到了车，郑泽运听话地摸出手机打算给沈意疏发消息，解锁后直接显示了备忘录的页面，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她说一定要给她发kkt，就是为了避免他不用手机看不到这条留言。
“……未经允许偷看哥的手机是我不对，作为交换，下次来我的手机哥就随便看，密码已经改好了，不用担心解锁的问题。以后不用存饭拍了，直接看我就行。ps相册有惊喜。”
切到相册，最新一张已经变成了沈意疏今早在病房里的自拍，背景是躺在沙发上睡觉的他，她比着剪刀手，一脸明朗。
没有发觉后视镜里的自己正不自觉咧开嘴笑，郑泽运给沈意疏发去了信息，答应她会一切照做，她也回得很快：
「真的，哥就直接看我吧。」
「也只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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