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看着你
席观竹觉得眼前的常倾多少有点社交牛逼症在身上，前两天直接拉住他，要他送去学校，这会连姐姐在哪也问他，他这张脸长得那么让人充满信任感吗？活了那么多年还真是头一回呢，毕竟学校的男男女女都说他这张脸十分不靠谱。
好在上午常慕有和他发信息，所以多少知道她的动态：“路上，应该快到了。”
而这话落在常倾耳朵只会越发觉得姐姐的男朋友是个奇葩，两人同在一个学校居然不肩并肩携手而归。她也不好意思明着质问他怎么不和姐姐一起回来。
想到了什么，她内心突然有点骚动：姐姐应该是去给她买栗子蛋糕了。
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清楚为什么两人没有一起过来了。
果然姐姐还是疼她的。她心里的郁闷瞬间消散，语调都开朗了不少，再一次邀请：“那你先进来坐吧，正好我一个人在家也无聊，我们一起来吃西瓜。”
席观竹抓取她话里的重点，懒懒散散地将她的小心思道出：“三番两次请我进去，就为了有人能陪你吃西瓜啊？”
常倾像是在思考什么：“你要是不喜欢吃西瓜，冰箱里还有哈密瓜。”舔舔唇角，继续道：“也是要开的。”
这话落在席观竹耳朵，就是她自己想吃水果，但是没人帮她开。
看在她每次都礼貌又嘴甜地喊哥哥的份上，便跟着一起进屋。
别墅有个小院子，角落里修缮了一个小小的圆形鱼塘，水里养着好几只咕噜咕噜冒泡的锦鲤。经过宽大无遮挡的庭院就是入户门。
进屋后，常倾轻车熟路地将一篮子的蔬菜放在厨房流理台。打开冰箱，一股寒气扑面，冰凉爽快。她吃力地将一个大西瓜搬出来，放旁边流理台，回头喊：“哥，你要过来开西瓜吗？”
她口中的哥下一秒出现在厨房门口，目光落在这颗巨大的圆润绿色西瓜，眼里的调侃只多不少，随后，轻描淡写故意将她的窘迫道出：“小西瓜都被你吃完了么？要吃瓜中之王。”
正常大小的西瓜确实被她抱着吃完了。常倾红着脸解释：“我一个人吃不完怕浪费就没开。”
“你找的是一个人。”席观竹垂着的眸落在西瓜上，顿了顿，提醒：“不是一头猪。”
“我知道你不是猪。这点西瓜也不够猪塞牙缝。”
猪表示：风评有被害。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人只能拿起旁边的一把水果刀，大有磨刀霍霍向西瓜的意思：“你先出去坐着看会电视吧。”
常倾时刻记着来者是客的道理，怎么能让客人干活她却看电视呢，但她又确实没事干，不害臊地说：“我不看电视，我看着你。”
席观竹低睫盯着大西瓜，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低的笑声，开口的语调是藏不住的揶揄：“还担心我把西瓜最甜的部分吃掉不成？”
常倾腹诽，你看着不像这种人，反而像吃西瓜只吃西瓜皮，不然为什么气质会那么清脆。
不过，她没敢直言：“我就是喜欢看别人干活。”
在他将锋利的刀往西瓜的绿色肚皮上切的时候，加了一句：“看了就相当于我做了。”
“……”还有这种理直气壮的说法？席观竹手里的刀一偏，咔擦一声，空气中全是西瓜的清香。
常倾也是第一次那么认真地观看一个男生切西瓜，下午金黄的阳光通过窗户洒进来，他站在明亮的厨房里，挥刀切瓜的模样像是偶像剧里为心爱的女生洗手作汤羹的温馨场景。只见他慢条斯理地将半圆形西瓜分为好几块，又在某一块里面切了一小块三角形西瓜。
随后，席观竹拿起那块唯一的三角形西瓜，撩起眼皮，递给旁边垂涎欲滴的常倾，眼底泛着柔和的光泽：“先吃着。”
常倾欣喜地接过西瓜，心想他还算有点眼力见。咬了一小口西瓜尖，清甜的口感充斥着口腔。拿到了西瓜便满足他要反客为主的需求：“那我去客厅等你。”
她一边啃着西瓜，一边回到客厅。等她把西瓜皮扔垃圾桶时，听到外面院子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欢笑声。
像是常慕的声音。
自从过完年后，两姐妹到现在有大半年没见面。平时常慕都忙着篮球训练，节假日也不回老家。这次搬家，倒是很方便常慕周末从学校回家。
常倾快步往门口去，院子里的风景和人物尽收眼底后及时在门口刹住了脚步——院子的角落里，英姿飒爽的常慕和一个差不多个头的男人在观赏池里的锦鲤。
两人有说有笑。
再仔细一看，两人十指相扣。
“……”这是什么操作？常倾脑子瞬间转不过弯了。她还在思考眼前这两人是什么关系的时候，她们正好转身。
四目相视，二十米开外的常慕将呆泄在门口的常倾上下打量了一番，调侃：“小丫头，大半年没见，你怎么还没长个啊？”
常慕的人身攻击将常倾的思绪拉了回来，梗着脖子不服地回答：“我长了，长到一米六三了！”
“半年长三厘米？你可真行啊。”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常倾眼前。常慕向旁边的男人介绍：“这就是我家最矮的成员——常倾。”
常倾听了有点憋屈，偏偏这是事实，家里爸爸一米八三，妈妈一米六八，姐姐一米七八，而她一米六三虽然不算矮，但在家里确实是最矮的。
她拧眉反驳：“不是还有常漂亮吗？”
常漂亮也是家庭的一份子，只要有常漂亮在，她就不可能是最矮的。
话毕，在屋里的常漂亮已经飞奔过来抬起脚疯狂钻到常慕怀里汪汪叫了好几声，仿佛在说：你怎么才回来，你不想我吗？
常慕只能一边抱着常漂亮一边说：“你可真丧心病狂啊，为了不倒数第一，连狗都不放过。”
“一米六三也不矮了，而且常倾才读高一，还可以长。”
常倾很赞同这句话，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与此同时再次注意到了站在常慕旁边这个为她说话的男人，健康的麦色肌肤，笑容阳光。
常倾忐忑不安地问：“姐，这是谁呀？”
“还能谁啊？”常慕将常漂亮放下，随后紧握男生的手晃悠出来：“不明显吗？”
两人幸福甜蜜的笑容让常倾瞬间石化。
这个十指相扣的男人是男朋友，那里面切西瓜的男人是谁？
常倾的脑子正乱成一团麻绳的时候，厨房里的男人端着盛满了切成小块状的西瓜盘出来，见门口杵着的几个人便原地站立望过来。
常倾先是瞧了瞧屋里端着盘站姿随意的男人，又瞧了瞧屋外握着姐姐五指的男人。然后咽了咽喉咙，发出了弱弱的，不敢置信的声音：“姐，你居然也玩np？”同桌许羡最近沉迷于np文小说，抽空就会和她谈论np文里的情节，可能是耳濡目染，常倾下意识便将这两个字母脱口而出。
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想收回已经来不及。
常慕不解：“np是什么？”看向旁边的男人。
施维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常慕一头雾水：“什么玩意？”干脆不理她，直接和她身后的男人打招呼：“席美人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刚才还和施维说要去把你拉出来，没想到你自己跑来了。”
被称作席美人的男人低眉笑了，弯腰将手里的盘子放在茶几：“被请进来帮忙开西瓜了。”
常慕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瞥一眼常倾，责怪似的：“小丫头又懒又爱吃，你别理她就是了，把她惯的。”
“我不懒。”常倾气得差点跺脚。觉得姐姐老是在外人面前诋毁她形象。
然而常慕和男朋友并没有理会她的抗议，越过她径直进屋里。
“小常倾，过来啊，你的栗子蛋糕刚出炉，趁着新鲜赶紧吃了。”施维将手里拎着的一角蛋糕放在茶几上的西瓜盘旁边，喊她过来吃。
闻言，席美人轻轻啊了一声，一双含情目悠悠转向门口，故意似的争宠道：“那可不行啊，你得把哥哥切好的西瓜先吃了。”
常倾看着茶几上精致摆盘的红艳艳西瓜和一角包装极其漂亮的蛋糕，脑子更混乱了。他们的和谐相处以及‘热情招待’，在她看来是一种荒唐。
——原来，np文里的桥段是真实存在的。
她的三观有被冲击到。眼睁睁看着两个大男人坐在沙发开始聊天，仿佛在自个家一样自在。
常慕这是第一次来到新家，肯定是坐不住的，便厨房、饭厅四处看。边问边上楼：“丫头，我的房间在哪？”
常倾逮到了机会，迈开微微颤抖的双腿，风一般冲过客厅，无视沙发坐着的两人，蹬蹬蹬跟上楼，喊道：“你没房间，你睡阁楼。”
“粉色的房间？我的妈，我的房间不会也是粉色吧？那我宁愿睡阁楼。”
哪怕没看到常慕的身影，常倾也知道常慕是在嫌弃她的粉色房间，一边飞速爬楼梯，一边喘着气回击：“你想得美！你的房间是狗看了都摇头，狗看了都叹气，狗看了都不住的叙利亚风。”
常漂亮白白的一大团跟在常倾后面，抬起头汪汪吠了两声：我不住，我有自己的房间。
常慕的房间就在长廊尾巴，常倾刚爬上去，姐姐已经站在门口打开房门，探出脑袋往里面看：“比我想象中好很多。你懂不懂啊，什么叙利亚风，这叫侘寂风。”
常倾一口气爬上来后，胸线起伏不定，大步流星地过去：“反正就是狗看了都嫌弃的风格。”
仗着身高优势，常慕伸手按住她的小脑袋瓜，阻止了她前进的步伐：“你口中的狗，该不会是你这只小狗吧？”
常倾抬眼，挣扎着甩开钳制。常慕也不跟她闹，进屋转悠了一圈：“老妈说，我房间的布置是你花了两天时间还原的？”
这算是夸赞了吧？看姐姐满意的眼神，常倾表面傲娇，心里自豪：“你知道就好，你还没跟我说谢谢呢。”
“还谢谢？你不是问余琴女士拿了500块人工费？”
妈妈居然把这事也跟姐姐说了，常倾红着脸理直气壮：“那是妈妈给我的奖励。你是你，妈妈是妈妈，看在你还没赚钱的份上，你只需要跟我说谢谢就好了。”
常慕没有说谢谢的打算，逛了一圈房间后，不作停留地往门口走，却被常倾伸手拦住了。
常慕被她正经的眼神逗笑了，这次随意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夸道：“行行行，谢谢我娇小漂亮的妹妹，你辛苦啦。”
但，常倾依旧不肯放手，甚至眉目更锁了。常慕对自家妹妹的性格了如指掌，以往只要一听到别人形容她娇小，就会气得直跺脚。今天有点反常：“怎么啦？”
常倾欲言又止，最后痛心疾首：“搁古代，你这种人是要被浸猪笼的。”
面对妹妹莫名其妙的指责，常慕一头雾水：“？？？”
常倾继续教育：“你这种不道德的爱情观，会受人唾弃的。”
常慕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没生病啊，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呢？”
“你才脑子不清醒。”常倾差点咆哮出来：“楼下这两男的怎么回事，你有两个男朋友？”
“我只有一个男朋友，就是施维啊。你这小脑瓜里装什么呢？”
“施维？哪个是施维啊？”常倾都要哭了。
楼下怎么有两个施维，前两天送她去学校的施维和刚刚跟姐姐手牵手进屋的施维居然不是同一个人。
姐姐还叫那个男生席美人。
这个席美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甲乙丙丁。
“和我一起进来的就是施维本人啊。”
常倾拧眉：“那另外一个呢？”
“哪个？”
“刚刚给我切西瓜那个。”
常慕看她着急的样子，忽然觉得好笑：“你不知道人家是谁，就叫人家进屋给你开西瓜啊？好久不见，你的社交牛逼症又见长了啊。”
常倾懒得理会她的数落，反问：“他难道不是你男朋友？”
常慕不知道妹妹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你说席美人？他是我的研究生师兄。谁告诉你，他是我男朋友的？”
前两天骑摩托送她去学校的施维原来不是真正的施维，而是席美人。他不是姐姐的男朋友，是姐姐的师兄。
常倾感觉脑容量不够用，纠结道：“可他前两天还送我去学校了。”
她有点迷糊，不明白席美人怎么那么好心送她去学校。她接着问了一个与话题无关的话：“他叫席美人？”
居然有男生的名字叫席美人？
这也不太低调了，和常漂亮有得一拼。
常慕恍然：“你说那天是席师兄送你去学校的？他怎么会送你去学校啊？你把他当成施维使唤了？”
“施维那天早上出了点小事故，没来得及送你，刚刚不是给你买栗子蛋糕道歉了吗？”
常倾为常慕没有脚踏两条船松一口气的同时，整个人也陷入了懊恼当中。
——她之前还嫌弃施维相片和真人完全不一样，现在才发现，原来不长脑子的人是她自己。
——人家再怎么做假也不可能那么明目张胆把图片p成这样。
——她但凡那天早上喊‘哥哥’时加上施维两个字，也不会酿成这种大错。
——她那天早上为什么要觉得直接喊人家名字不太亲切呢？她为什么会认为人家是p图呢？
她感觉不动脑子思考的自己很丢脸，还好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只有她和姐姐，只要姐姐不说，他们也不会知道。
常慕快速把常倾刚才说的话串起来——常倾把席观竹当成了施维，看她牵着另外一个陌生男人的手进屋，以为她们三个玩三角恋。
“话说，你刚才说的np，是指我们三，三角恋吗？”
常慕平时的生活除了篮球还是篮球，不爱看小说，自然不知道np的意思，在她眼里，三角恋就是比较大尺度的了。
像是戳中了常慕的笑点，她忽然大笑起来，笑到眼泪都要飚出来，最后捧腹大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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