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们是朋友
何春瑶每天回家的路都会经过一个小巷子，实际上，她暂时的“家”就租住在那个有些简陋的巷子里。
巷子里灯光不多，但还好每隔一段距离都装上了一个路灯。在她考上明远前听说附近发生过一起骇人听闻的少女□□案，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附近的房租价钱大幅度下垮，开学前她和自己的爷爷租住在了巷子的一个有些破败的居民楼里。
“爷爷！我说过您不用接我来的，这里路灯多着呢。”何春瑶借着灯光，看见了爷爷正朝自己挥着手，她跑上前，皱着眉，“大冬天的，多冷啊，万一感冒了……”
“瑶瑶，爷爷身体好着的，不接到你我不放心。”老人慈爱地看着面前正搓着手的孙女。他的儿子儿媳在外地务工，就过年的时候回来一趟，去年因为春节加工可以赚双倍的工资，干脆待在了工地上过年。今年回来，他们要是瞧见自己女儿这么有出息的样子，一定是很欣慰。
何春瑶没有再说话，她心里知道自己爷爷的固执和对自己的疼爱，这是她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
至于父母……
他们带着自己三岁多的弟弟在外面打工，估计已经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从小跟着爷爷长大的女儿。
一老一少在路灯下的影子逐渐被拉长，身影消失在巷子深处。
这是温思月少有的发脾气的时候，她看着手机里的未接来电，置气地往身后一摔。
这会儿知道担心自己了。
“哎呀呀，我的姑奶奶，你这是谁惹你了。”方木阳一边跑去捡起已经磕破屏的手机，一边快步追上前。
“思月……”华雅扯了扯温思月的袖子，示意她等会儿方木阳。
“我说两个大小姐，今天为什么不让车来接啊？这走回去得半小时了。”方木阳喘着气，伸出手把手机递给了华雅，“喏，屏幕碎了，换个屏估计还能用。”
说着，他跳在了温思月面前，三人停住了脚步，他故意贱兮兮地说道：“你不会想要换新手机了吧，我告诉你啊，你这摔的姿势不对，一看就是故意的。哎，这事儿我有经验，要不要我帮你啊？”
“方木阳，原来你上次换手机就用的这方法啊？你要不要好好求求我俩，我们考虑考虑不和叔叔说。”华雅勾了勾嘴角，脸上是从不在别人面前表现出的坏笑。
“瞅你那没正形的样，谁要你帮了？”温思月看着碎掉的屏幕，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小雅，咱们走。”
说着，两人相视一笑，向前走去。
“哎，等等我啊！花都不在了，我这个护花使者往哪儿搁啊？”方木阳继续在她们身后贫嘴道。
三人走进了一片高档小区。
明天就是期末考试了，下午是大扫除的时间。
班里的男生被叫去领新发的一批扫帚和拖把，教室里的女生围成了不同的圈子，聊着各自的八卦。
许肖肖趴在位置上，无聊地在草稿纸上胡乱画着。
“肖肖，你复习好了吗？”
何春瑶和她的聊天话题并不多，往往都是和学习相关，许肖肖每次的回答都是“差不多”或者“还好”。
她看着面前一心想要和自己亲近的女生，心里有很多的不解，在某一瞬间，她真想做一个刻薄的人，直白地说“我不想再回答这样的问题了。”
但她没有说出口，有些勉强地笑了笑，“还好啊，就把老师布置的试卷都看了一遍。”
何春瑶对许肖肖的回答见怪不怪，她知道，很多学霸都是这样，在开考前说自己没怎么复习好，但是出分时，他们的分数又往往傲视群雄。
她在心里并不鄙夷这种行为，因为初中的她，自己同样是那个出分后惊讶众人时还会被夸“学霸就是谦虚”的人。但当她发现许肖肖在自己面前也这样时，她心里莫名地感觉到一阵烦躁。
自己难道不是朋友吗？即使还没有到“好朋友”的地步。
是因为嫉妒吗？
何春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许肖肖哪里知道面前何春瑶那个千回百转的心思，她只觉得这些天何春瑶问这个问题地次数实在有些频繁，但她也并没有敷衍，而是如实回答着。
没有敷衍，只是有些倦怠。
比起整天在座位上听着何春瑶的打探和种种暗戳戳的小心思，她更怀念小橙子的大大咧咧和洒脱率真。
而且，她确实只是把老师发过的试卷过了一遍。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
班里的女生可以分为两个阵营，一个是以温思月为首的，一个则是没有以谁为首，但是看得出来，其中最爱说话和出风头的是刘可欣的阵营。而许肖肖和何春瑶则是独立于这两个阵营之外。
许肖肖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还是从前桌李文卓的口中。那天刚好轮到他们这组做值日，两人负责早上校门口的大花坛。
李文卓有一搭没一搭地找她聊着天，在许肖肖向他投来一个“你怎么对这种事那么清楚”的眼光后，他的脸刷地红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解释道自己只是在打水的时候听见旁边的女生这样说的。
许肖肖看着男生通红的脸，她认真地看着李文卓的眼睛，问道：“那你觉得，我是哪个阵营？”
李文卓没有再支支吾吾，语气十分肯定地说道：“你哪个阵营都不是。”
许肖肖挑挑眉，对这个回答感到并不意外。
入学以来，除了陈旭，和自己说话最多的就是何春瑶和李文卓了。
大扫除时各班都可以自由地活动，有不少之前一班掉下去的人来串班，华雅也来了，她坐在温思月旁边的位置上，一如既往地在外人面前安安静静的。
即使是不说话也抵挡不住她出众的气质，周围人的话题很快就从“我知道校外有一家烤肉店特别好吃”跳到了“华雅你这次好好考，一班没有你简直是一个损失”上。
华雅温和地点着头，旁边的温思月接着茬，“对啊，小雅，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方木阳那小子是怎么欺负我的。”
“谁欺负你了？本大爷替你报仇。”说话间，方木阳刚好领着一众男生回到教室。
“那你估计要去找自己报仇了。”华雅笑着接过话。
“我找自己报仇？”方木阳脑子一转，脱口而出：“你舍得吗？”
“咦~”众人发出一阵暧昧的声音。
在只有他们三个人的时候，华雅倒是能够想也不想地怼回去，但是人一多的时候，她总是感觉到一种束缚，于是就变成了听见这话后，白皙的脸一下红了起来的模样。
方木阳知道华雅在人多的时候经不起逗，但是没想到自己这一句话杀伤力这么大，他放下扫帚，凑过来，“小雅，你不会喜欢我吧？”
“方木阳！！”温思月终于有些忍无可忍，她揪起方木阳的耳朵，“你还真是厚脸皮啊，长城都没你的脸皮厚！”
“哎哎哎，姑奶奶，我错了，错了。”又是一阵求饶声。
方木阳的打滑求饶和温思月的牙尖嘴利已经成为了众人见怪不怪的事情。
又是一阵调笑声，华雅脸上的绯红慢慢沉了下去。众人又各自拿起工具开始做着大扫除。
许肖肖被分去擦玻璃。
谢天谢地，这片玻璃只需要她一个人擦。
她从心里发誓，她绝对是把何春瑶当做朋友来看待的。
只是，朋友之间偶尔也会受不了一直待在一块儿。
她用一根从之前的拖把中淘汰出来的木棍绑住了抹布，站在一个椅子上，努力地踮起脚尖，想要把最上面的玻璃擦干净。
陈旭提着一桶水走了过来。
“我来。”他拿过许肖肖手中的木棍，把她拉了下来，站在椅子上，又毫不费力擦到了玻璃的最上面。
长得高就是好啊，许肖肖在心里默默地感叹道。
“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心里的疑问脱口而出，她有些尴尬地眨了眨眼睛。
“啊？”陈旭认真地擦着玻璃，他回过头，“你看不见的时候。”
像是赌气，又像是在认真地回答问题。
许肖肖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自己确实很久没有好好注意过陈旭了。
“哈，抹布给我！”
“啊？”
“啊什么啊，抹布都黑了，你再擦岂不是越擦越脏。”许肖肖白了一眼愣着的陈旭。
他看了一眼棍子上的布，确实，因为玻璃最上层几乎都被忽略掉，上面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那块本来是蓝色的抹布已经被染成了灰黑色。
于是小心地将棍子上绑着抹布的那一头递给许肖肖。
陈旭回想起刚刚那个白眼，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许肖肖，一阵晃神。
每次她和陈旭斗嘴占上风时总是习惯以一个白眼宣告自己的胜利。
难不成自己是受虐狂？
怎么可能！他及时地在心里打断了自己这个胆大的想法。
许肖肖不知道，陈旭依然是陈旭，依旧是永远的年级第一，依旧对待别人彬彬有礼，依旧是喜欢篮球，有着毫不费力就可以和众人打成一片的能力的陈旭。
她不知道，他依旧是心里面最希望自己回到小时候的陈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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