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许肖肖的恢复计划
放寒假时，陈旭又恢复了每天上楼去找许肖肖的习惯。
这天，许肖肖窝在沙发上，看着正换着拖鞋的陈旭，问道：“你不无聊吗？”
说着无心，但是听着有意。这是觉得自己很烦吗，陈旭感觉手中的烤红薯都凉了三分。
“我这是怕你无聊。”他嘴上却不肯认输。
“是挺无聊的。”
“要不我们出去玩儿吧？”
说着，许肖肖站了起来，麻利地套上一个围巾。
陈旭看着刚换好的拖鞋，最终妥协又换上了鞋子。他在心里自嘲，什么时候心眼子那么细了。
老许还在学校忙着期末成绩的事情，不在家。
“砰！”陈旭走在陈旭身后顺手带上了门。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着。
许肖肖吃着烤红薯，随口道：“我爸给你修的那个表，我之前还以为是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不是啊。考完试那天，老杨那小子拉着我去打球时，不小心给摔地上了，本来想拿去让我妈给找人修修的，但……”
但是后来你们出事后，修表的事情就一直搁置了。直到在你家时，被许叔叔看见，才……
后面的话，陈旭没有说出口，生怕又勾起许肖肖那些难过的回忆。
许肖肖倒是没有在意，她从陈旭手中接过怀表，仔细地看了看，极其认真地说道：“看起来挺精致的，你就不怕是我爸没修好，然后买了个一模一样的给你？”
“怎么可能！”他嘴上说着不可能，但还是拿过怀表，仔细地瞧了瞧，见表的侧身那个wxy三个字母还在，霎时松了口气。
许肖肖见陈旭故作镇定的样子，露出了恶作剧成功的标准笑容。
“哈！你逗我呢！”陈旭反应过来，他小心地收好怀表，扯了一下许肖肖的头发。
“你别跑！”
“给我站住！”
两人前后追赶着，笑声阵阵。
“不行，我跑不动了，陈旭你等等我。”许肖肖的体力很快就支撑不住，她喘着粗气，冲着还在得意的男生叫道。
陈旭毫不怀疑地朝许肖肖走去，两人坐在了路旁。
许肖肖缓了缓，问道：“那个怀表，之前怎么没见你拿出来过？”
“我妈中考前才给我，说是……说是我爸的，上面还刻着三个字母呢，wxy，应该是他的名字吧。”陈旭又拿出了怀表，在手中细细地摩挲着侧边的字母。
“哦……”许肖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从来没有问过陈旭家里的情况，知道的也只是偶尔在大人的饭桌上听来的一点闲言碎语。
“虽然，虽然我没见过他，但听我妈说过，他是一个很有担当的男人，对我妈也非常好。”
很有担当的话，那为什么还会让你们母子独自生活呢？许肖肖不想让自己变得刻薄，于是疑问的话被堵在了嘴里。
“肖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能，可能一些原因吧，所以这些年来，都是我妈妈一直辛苦抚养我长大。”陈旭淡淡地笑着。
许肖肖没有说话，她看向陈旭的侧脸，从少见的温和。少年的脸部线条逐渐明朗，白净的脸上，鼻子挺起了一个适宜的高度，嘴唇弯起来的弧度是恰到好处的好看，以及渐渐留长的头发，稀碎的刘海遮住了一点点眼睛，被陈旭随意地拨弄开。
“干嘛呢干嘛呢！”陈旭感受到了身边直白的模样，他脸上的淡然瞬间消失，换上了一脸臭屁地表情，“我知道我长得好看。”
许肖肖故作失望的摆摆头，“还是年轻了，你知不知道现在的小女生都喜欢那种‘美而不自知’的帅哥？”
“我要小女生喜欢干嘛？”陈旭不着痕迹地向另一个方向歪了歪，在嘴里又接着嘟囔了一句，“我只要你喜欢。”
说完，他飞快地瞄了一眼许肖肖，围巾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见许肖肖似乎并没有听见那句自己从嘴里逃出来的告白，他莫名松了口气。
“说得也是，要被抓到早恋，可是要被记大过的。”
“哦。”陈旭脸上闪过有些掩盖不住的失落。
许肖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明白陈旭了，明明一秒前还在和自己嬉皮笑脸，下一秒又露出一副落寞的表情。
谁说只有女生是难懂的生物，男生的心思也很难猜不是吗？
许肖肖试探地问了一句：“怎么了，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哪个班的啊？我保证不告诉别人。”说着，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显得十分真诚。
陈旭脸上的失落很快被许肖肖不明所以的试探打破，他的嘴角有些抽搐，实在没有想到她心里的想法居然是这样的。见她一脸真诚的样子，心里顿时烦躁了起来，想要辩解道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后幽幽地来了一句：“我才没有喜欢的人。”
“哦。”
哦，又是哦，为什么你总是那么风轻云淡？
一阵沉默，还好，两人多年的默契让沉默也不显得尴尬。
“对了，那张扬呢？”
“好久没看见你俩一块儿了。”
“他现在在哪儿上学啊？”
许肖肖倒豆子似的一连串地发问。
陈旭露出一脸震惊的眼神，本想吐槽许肖肖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但转念一想，把吐槽的话咽回了口中，说道：“张扬也在明远，不过是在八班。我俩前一阵还在一块儿打球。”
“八班？”许肖肖投来疑惑的眼神。不是她瞧不起张扬，只是按照他平时的成绩，考不考得上重点高中都难说，更不用说是明远了。
“啊，八班就是明远给那些特长生的班。就是……就是……”
就是那些以特长生的名义降分进明远，实际上交了一大笔钱才能拿到特长生名额的学生。
陈旭有些难以启齿。
即使对这种暗箱操作并不陌生，但他还是在需要直白地把这种事放在台面上来说时感到窘迫。
“就是塞钱进来的呗。”许肖肖没有想太多，顺口接到。
就连中考考体育的时候都有家长用钱或者是“身份”，让自己的孩子拿个优秀，塞钱进明远，其实也不奇怪。纵然明远是所有高中里面再神圣的高岭之花，那也是用钱堆出来的。
许肖肖记得考五十米跑的那天，和自己一组的史畅在跑完后被体育老师亲切地递上了手帕。许肖肖正准备凑近看看自己的秒数时，她清晰地听见那个老师对同样上前看登分表的史畅说道：“放心，你爸爸都交代好了……”
许肖肖第一次对这个平时总是乐呵呵地让女生少跑一圈的体育老师感到厌恶，她没有再上前，而是拉着小橙子走进了操场旁的小树林里。
许肖肖无聊地用脚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心情复杂地说起了自己刚刚听到的事情。
在得到对方同样无奈地感叹“很多事都不公平”的回答后，她没有再说什么，郁郁地看着地上斑驳的树影，心里也一片斑驳。
陈旭怔怔地看着面前神色淡然的许肖肖，对比下，刚刚自己的窘迫显得有些幼稚。
对，他们都是高中生了，对于这种“潜规则”应该不耻于说出口。
高中生，是他们初中时眼中了不起的人物。
“我们学校这次来明远的足足有十二个人，我们班就有十个，把光头王给乐坏了，听说他还被评上优秀班主任了。”陈旭收起窘迫，继续为许肖肖说着她没有注意过的事情。
“十二个？”许肖肖咋了咋舌，对这个数字感到惊讶。
“对，十二个，我们班十个人，除了你、我、张扬，还有舒俊杰、付弘、谢衡、曾捷、张小楠、张桥、武思月。”陈旭熟悉地念出一长串的名字。
许肖肖投来一个“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眼神。
陈旭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开学前被光头王叫回去给刚入学的初一学生做宣讲了，叫的全是去了明远的学生，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想让你好休息一下，就……”
“对了，除了张小楠和曾捷和咱们一个班，其他人都在三班，噢，除了张扬和武思月，他俩在八班。”
武思月？许肖肖在心里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想起了那个自己被询问的下午，又想到了现在班里的温思月，心里默默地做着比较。
其实她对于温思月的了解，也仅仅限于在班里偶尔看见她在刘可欣挤兑别人的时候“仗义执言”，但光是这一点，已经足够让人有好感了。
“肖肖，以后咱们还像这样一起出来玩儿吧……”陈旭低着眉，声音里透漏出一丝祈求，“就这样走走都可以。”
许肖肖没有再觉得这句话莫名其妙，她很认真地点点头，回答道：“好。”
陈旭没有掩盖自己的开心，他咧着嘴，烟花在眼里绽放。
开心之余，他默默在心里的“许肖肖恢复计划”中划上了一笔。
《许肖肖恢复计划》，从夏天就已经在陈旭的心里开始了，他默默地执行着，尝试各种办法，毫不动摇。
对于他来说，许肖肖是除了他妈妈之外另一个最重要的人。虽然他俩在小时候几乎是以斗嘴度过了双方的一整个童年，但却是许肖肖带着刚搬来的自己和大家伙儿玩在了一起，是许肖肖拉着他走出了没有爸爸的阴影。
他们慢慢长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还会上同一所大学，会有着很长很长的时间在一起，会在漫长的人生当中占据对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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