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NPC之死(四)
去找左相为自己谋份差事是宁溪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就在宁溪去城东左相府的路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按照她曾在山上时所习得的人间万律,南原国有三位丞相,左相所在的门下省,何相所在的中书省,周相所在的尚书省分工各不相同,而记录天下案件的昭华府就是由左岩左相兼管的。
像昨日发生的那种案件都会录入昭华府,若是能借来案件相关的卷宗一看,弄清楚这官家对于昨日那蹊跷事件还掌握了哪些细节和线索,早日为自己这个巫师洗脱罪名也是极好的,顺便谋份在昭华府破案的差事,岂不两全其美。
据姑姑所说,左相与姑姑颇有渊源,十几年前她下山施道时曾帮助过左相,后一直有往来,想必左相不会推脱。
宁溪赶到左相府时已是下午,早朝时间已过,左岩虽在府中,但也正在处理公务。宁溪想来大概也是因为昨日发生的那件事左相才忙得脱不开身。而后她自然被安排到了后院清心亭稍作休息,清心亭面向清心湖,湖风阵阵,仆从们还端来了点心茶水,宁溪面朝湖面坐着,一边吃喝,一边吹着湖风,好不惬意。
就在她一只手在桌子上撑着头,看着眼前的景象发呆而快要睡着时,忽感头上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宁溪猛然醒神,手捂着头侧身发现一个大概十岁的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拿了桌上的坚果,砸到了宁溪的头上。
坚果砸得并不疼,宁溪也没有生气,只见这个小男孩穿着讲究,锦衣玉饰,冠珠发亮,小脸圆圆,眼睛也是圆圆的,想来要么是左相的孩子,或者是哪个客人的孩子。
看着小男孩笑嘻嘻的脸,宁溪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把头捂得更严实了些,喃喃道:“好疼!”
“哈哈哈!”小男孩见状,笑得更加欢乐。
宁溪没理他,做出一副更加痛苦的表情,持续了好一会儿。
小男孩在一旁笑着笑着就慢慢察觉到了不对劲,兴许平时他和人如此玩笑时,还没有见过有宁溪这般要死要活的反应的。
“你没事吧?”小男孩试探性地走近了点问了句。
“有…有事…”宁溪装作被疼得力气不支的样子,弱弱地回答着,若是这个时候左岩过来,想必也会被宁溪的模样吓得赶紧找大夫吧。
“不就是被核桃砸了一下吗,又不疼,你看,我就不疼。”说着,小男孩又拿起一个核桃朝自己小脑袋上扔了一下,然后瞪着自己圆圆的眼睛看着宁溪。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你的脑袋硬,就有人脑袋软,我娘生我的时候出了意外,在我头上留了伤口,一碰就疼,更别说被砸到了……”
“那怎么办……”小男孩居然真的信了宁溪的这个说法,跟着着急了起来。
“我……”
见宁溪吞吞吐吐的,男孩则愈加着急,忙喊道:“我给你找大夫吧。”
“不……不用…”宁溪摆了摆手,从怀里拿出了几天前在街上因为好奇买的美容养颜丸药瓶,颤颤巍巍地倒出来一颗黑色药丸吃了下去。
呕,真苦!这什么破药丸,宁溪心里咆哮着,做出一副更加痛苦的表情。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男孩见状,赶紧询问道。
“嘶~呼~”宁溪深吸了一口气,假装渐渐缓过神来,喃喃道:“好多了。”
小男孩松了一口气:“嗯……”
“还好你遇到的是我,还有药可以自救,万一遇到别人,你一个不小心把别人弄得头破血流甚至是死了可怎么办。”
说到药,宁溪自觉一阵反胃,心想等回去就把那药扔了。
小男孩撇嘴道:“不会的,我遇到的只有你一个被砸了这么疼的。”
“那就是你遇到的人太少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的去了。”宁溪模仿着以前在山上时那些老人家的模样,捋了捋那根本不存在的胡子,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男孩眼睛放光,似是来了兴趣:“那么何处可以见到很多很多奇事?”
见小男孩这个反应,宁溪一副孺子可教地样子,满意地笑了笑,说:“书。”
男孩疑惑:“书?”
宁溪坚定道:“书中自有天下万奇。”
“你说谎!我看过的书非常无聊,什么有趣的都没有!”
“那是你看书的方式不对……”宁溪正要给这个小男孩举例如何看书才更为有趣,却不知何时左相已经站在了两人身后。
“抚元,客人在此,是否有所怠慢?”左岩的声音打断了宁溪的思绪。
宁溪回过头,见左岩穿着官服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身旁的男孩,一手背后,一手捋着自己下巴上的短须,他本就长得板正,这一严声质问,就显得更加严肃了。
“原来你叫抚元,左相。”宁溪站起身,说着便礼貌地向左岩作揖。
左岩也回了一个礼,然后恭恭敬敬地对宁溪道:“宁道长,小儿不懂事,若是他有所怠慢,我定严加管教。”
左岩如此说完,一旁的抚元则再也没有了刚刚那股子活泼劲儿。
“并无,左相,抚元很热情,还主动邀请我吃核桃,嗯?是不是?”宁溪拿起刚刚自己被砸掉落在桌子上的核桃看着抚元。
“是……”抚元低头再也没有说话。
“刚刚听闻宁道长的循循善诱,想来抚元这孩子跟你很合得来。”左岩边说着边走到宁溪旁边的石凳前坐了下来,示意宁溪也一起坐下,然而这话一出,让宁溪立马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左相就开口:“不知道长进来时是否有留意到门口贴的告示,重金求师,抚元这孩子三岁时母亲就去世了,我又事务繁忙,疏于管教,导致他如此顽皮,气走了上一个先生,不知道长是否有余力,偶尔教导一下这孩子,左某必然感激不尽,若是道长能直接住进左府来也是极好的。”
宁溪听到这个顽童身世还挺凄惨,皱了皱眉,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又想这个差事也许也不错,能有个丞相之子老师的体面身份,只好应了下来:“好吧,看这孩子和我确实很投缘,我很愿意有空时来教他读书,只是搬进来就不用了,我闲散惯了。”
“此番甚好,往日抚元的先生都是月银四十两,宁道长乃高人,月银六十两如何?”
“左相您太客气了。”
“抚元快来拜见先生。”左相招了招手让站在宁溪另一边的抚元跪下拜师。
“拜见先生。”抚元跪下磕了个头,甜甜地叫了一声师傅,抬起头时却伸出舌头晃了晃小脑袋给宁溪做了个鬼脸,宁溪尴尬地笑了笑,也不知这孩子又安了什么心。
“元儿,你先去书房看书,我与师傅有事商议。”左相支走了抚元,才开始问宁溪此番前来的目的:“听丫鬟说刚刚道长来时说是有事相求,道长大可不必客气,直言便是了。”
宁溪见左相如此直接,心中甚喜,便也不兜圈子了:“是的,左相,上次李悦姑姑带我来拜访左相,已经过去一月,我想着一定要自己独自来拜访一次,至于所求之事,不知左相是否方便,如若不便,也不要勉强。”
“道长且说。”左相说着还伸出手掌微微一点示意宁溪不必拘言。
“昨日启月楼那离奇的案件我也听说了,我修的道法可助得破案,但我也需要知道更多的细节,不知可否借昭华府卷宗一看。”
左相听罢确实皱起了眉,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实不相瞒道长,昨日发生的那件事确实离奇,今早你姑姑就被四皇子带去问话了,而后是皇后娘娘以瘟疫事宜不可耽搁为由把你姑姑又要了回去,所以道长,若昨日的案件您全然不知,最好还是不要再追究了,以免惹祸上身。”
宁溪听了左相一席话后表情稍有些局促,思索再三,又问道:“若卷宗不方便看,我听闻昨日有一死者,不知那位死者身份是何?我所修道法也可以直接从死者身上获取线索。”
“那是齐木匠的女儿,齐木匠是商人劭一风府内的木匠,今早验了尸后邵府就安排人去收尸了。”
“老板给木匠女儿收尸?这商人还真是好心。”
“那邵老板名声一直挺好的,还自己出钱为百姓修路。”明明是一个值得敬佩的行为,但左相此刻脸上的表情却毫无敬佩之意。
不过宁溪没太在意左相的表情,只是注意起左相说的这个人来,昨日她把几个重要人物都眼熟了一遍,确实没有见到传说中的这个号称是益都首富的邵一风。
“左相,宁溪还有一事不明,既然明知道会有奸人前来作祟,这为何还要召集那些皇子贵女在启月楼大张旗鼓办宴席?”
“不瞒道长,这是四皇子的谋略,官家早知益都之中有地下组织存在,扰得个别朝中官员头疼至极,多年以来,但凡有益于南原国发展的重要节点,这地下组织都要掺和一二,往日里都是派人来,只是这次,竟派来了邪祟一般的东西,不知道长是否认得此物。”左岩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小像,画得正是一个——钢铁飞人。
“这东西生得倒是别致,竟连头和脚都全副武装,不像是邪祟,倒像是……”宁溪故意顿了一下。
“像什么?”左岩虽很想知道立马询问,但也未曾失了仪态,依然正襟危坐。
“像有道法加持的战士,虽说归无山道法了得,但宁某在山上确实没见过与之相似的道人,不知刚刚左相您说的地下组织,是否也与归无山颇有渊源。”
“有没有渊源与左某不知,只是那地下组织也确实会使用一些法器,比起李道长的法器,确实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官家会因为这件事继续为难姑姑吗?”
“道长放心,在两位道长来益都之前,那地下组织就已经很猖獗了,官家心里明白。”
“那四皇子为何还要找我姑姑问话?”
“因为天师,昨日那死者拿着一诡异法器预告了有刺客,还说是天师让她来的,可是昨晚之前,宫内根本没有天师,虽然官家一直有让你姑姑做天师的打算。四皇子一开始怀疑那人是被地下组织派来挑衅的,但却见到邪物直接杀了那个人,所以四皇子又以为,那死者原是你姑姑派去预告保护他们的。”
宁溪觉得好笑,自打她昨日亲眼目睹了各个重要人物猜测谁会是舰长后,第一个排除的就是四皇子,那人一看就是没什么谋略和大局观的npc,见风就是雨。
和左岩又商讨了教授抚元的相关事宜后,左相给她预支了她的教书月钱,宁溪心满意足离开了左府。如此一来她初步定位了两个可能是舰长的人,一个是昨日她就怀疑过的西曲使者月也,年纪轻轻,却一副胸有成竹什么都明白的样子,另一个便是一直未曾露面的益都首富邵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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