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冷了两日,顾迁迁倔着气就是不找玉鲤,后者反倒乐得其成,享受这短暂的太平日子。
实际上有柳询这么个工具人好师傅天天盯她修炼,护她周全,也着实犯不着她来操心。
对于她与自己这愈发不对劲的关系,玉鲤打心眼里忧心,忧心渡劫回去后,这黑心眼凤凰会如何向神帝处置她。
这情人不像情人,友人更是谈不上的,还被怀疑得差点掐死,自己还三天两头给这凤凰气得炸毛,玉鲤认真觉得自己横竖都是个死。
她实在捉摸不透对方于她到底是个什么心态,只莫约觉得跟个三岁小儿守着有趣的玩具差不多。
对于这一团乱麻的状况,玉鲤果断选择逃避一阵子,就像她一千年前果断躲进了荒岛一样,说不定冷静地够久,就捋明白了呢?
这么想着,瞬间又觉得心弦开阔,福至心灵,阴霾一扫而空。
于是她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在一个晴空高照的好日头,欢欢喜喜跟着墨衍下山巡商铺去了,胆肥到连个字条都没给那凤凰留。
当晚,翻墙进来寻不到人,索性正大光明从院门拜访,这才被门童告知墨师兄带着他那宝贝徒儿下了山。
顾迁迁直接就被气笑了,召出天桦踏剑飞至竹林小居,用传书令招来了唐冥。
唐冥刚落地就见周围竹子东倒西歪碎裂一片,显然他这阴晴不定的主上,又在气头上,暗叹一声迈步进门,麻利布下隔音阵法,便敛衣垂首单膝跪地。
房顶破洞早已修补好,顾迁迁斜倚在竹榻上,漆黑眸子神色晦暗,一身魔气几乎遮掩不住,浑身散发着可怖威压。
“我让你查的事情,可有进展?”顾迁迁觑眼斜睨着半跪一旁的矮小仆从,冷声问道。
唐冥几不可查地颤了颤身子,语气依然不卑不亢,淡漠回道:“回主上,这玉鲤确是普通百姓家出身,相关亲朋好友都查遍了,无一身份可疑。”
见主上一言不发,又补问道:“不知主上执意调查她,意欲为何?”
顾迁迁托腮沉思,手指有意无意敲打在刀刃上,发出金属脆响。
“唐冥,你知道有什么能长期披着别人的皮囊,却找不出破绽的功法吗?”
被问到的人思索片刻,斩钉截铁回道:“不可能,若是伪装个一时半会,甚至几天,尚且有禁术能做到,但长久与人朝夕相处还毫无破绽,是绝无可能。”
莫非是夺舍?可当时人都死透了,又无旁人在场如何夺舍?
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暂时作罢,转而施施然问道:
“唐冥——你说我若是想得到一个人,她却不听话,我当如何?”
顾迁迁目光随意落到窗外,瞧着那黑沉水潭中央倒映着皎洁的月,忽的一阵冷风刮起,刮散平静水面,将那道清冷月影撕得支离破碎。
“自然是折断手脚绑在身边。”黑衣人兜袍罩脸,半跪垂首,看不清神情,嗓音软糯却满是冷漠。
顾迁迁眸光忽闪,默了一瞬,再次开口,“那我若是想要她心甘情愿跟着我呢?”
唐冥心底愈发不安,微仰起头扫了她一眼,复又快速垂下,利落答道:“那便以权财诱之,主上身份何等尊贵,想必除了正道中人不”
“如若她就是正道中人呢?”顾迁迁蹙眉冷视,陡然抬高了声调,打断唐冥的话。
后者惊骇不已,倏然直起身,瞠目直视顾迁迁,语气带了一丝愠怒,“主上!您是否忘了长皇主是怎么死的!”
一道冷冽寒光自阴影里闪过,忽而闻得一声闷哼。
唐冥捂着胸口猛咯出一大口血,手心颤抖拔出了险险避开要害的匕首。
“你未免太放肆!真以为舅父器重你,我就不敢杀你?奴仆而已——我母亲是如何死的,用得着你来提醒!?就凭你也敢置喙我的事?”
凤眸眯起危险弧度,纤纤玉指轻勾,染血匕首擦着唐冥手心飞回,又落下一道不浅的血痕。
顾迁迁从腰间抽出一方锦帕,擦净了染红的刀身,而后反手一甩,将满是血污的帕子甩到了唐冥脸上。
沉默半晌后,顾迁迁稍稍缓和声色,语气悠然嗔怪说道:“急什么?我不过是瞧上了个有趣的玩意儿,至于慌成这样?”
唐冥揭落脸上腥腻锦帕,闻言朝顾迁迁投以审视目光,眸光低沉,暗自咬牙,一言不发为自己施术疗伤。
天色逐渐攀起一抹橘红,二人终是再没言语,唐冥半跪抱拳揖手,恭敬说道:“主上恕罪,是奴下僭越了,快天亮了,若主上无其他吩咐,奴下先行告退。”
顾迁迁摆了摆手,率先闪身消失在竹林小居。
既查不出端倪,也并非一定是坏事,只要她不挡道,管她是什么身份,什么目的!
待到她功成身退,回了魔族,便是倾尽整个魔族之力,用绑的!用哄的!都要将她禁锢在身边!绝不再让他人觊觎分毫!
(另一边)
墨衍在城中最好的酒楼定下了宴席,他记得从前在荒岛的时候,林苏最喜欢吃烤野兔,于是十几道菜里面光是野兔就占了一半,还顺道点了壶好酒。
玉鲤原本捏着个兔腿吃得挺欢,边啃还边小口抿着美酒,舒适惬意。
直到菜品一道接一道的上,偌大一张餐桌,被叠得满满当当,她才发觉情况不对,嘴角一抽。
“哎哎!我说!就我俩吃,用得着点这么多菜?师傅!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
墨衍笑得一脸宠溺,面前碗筷洁净如新,只玉杯里盛着酒,单手托腮侧目瞧她。
闻言伸手揉了揉玉鲤毛茸茸的脑袋,
“啊哈哈好像是有点多?为师一个不小心点多了,不必在意~能吃多少吃多少就是,别撑坏了自己。”
不多,一点都不多,就是把整个酒楼都买下来给你,也是使得的。
玉鲤被这笑容晃得眼花,噘了噘嘴不再看他,转而又给自己抓了条兔腿。
吃饱喝足,俩人逛起了夜市。
夜晚的城镇,烛红灯笼处处高挂,四处繁华溢彩。
二人并肩走在喧闹街市上,凭着仙姿玉色引来一众火热目光,墨衍姿态潇洒得体,偶尔微笑回视,羞得几位容姿清丽的女子捂脸奔逃。
玉鲤却没这好兴致,顶着半醉的昏沉脑袋,眼里仿佛又看到了那夜。
中秋佳节,溪流承载着无数河灯飘至远方,绚烂非常,身旁那人温柔伫立,似有无限缱绻缠绵,那双黑沉的如星眼眸里,没有万紫千红,只有她。
轻叹一口气,要是这凤凰时时刻刻都能这么温柔该多好也不知她现在在做什么?
“爱徒——爱徒?”墨衍微微俯身,凑近玉鲤那张低沉的脸。
“嗯?”玉鲤凝眉回望身边的高大男子,忽觉二人距离有些近,下意识后退半步。
晚风如细丝,缓缓刮落枯黄秋叶,一阵凉意拂过脸颊,玉鲤登时酒醒大半。
“怎么在发呆?看那边——”墨衍勾唇轻笑,指了指不远的一处热闹摊子。
顺着手指方向望去,原来是个糖画摊子玉鲤眼尖瞥见展示台上插着的“凤凰”,忽然起了三分兴致,拽着“随身钱包”的衣袖,就朝那走去。
“老板,一个凤凰!”
“一个狐狸。”
二人几乎同时发声,皆怔愣一瞬,而后相视而笑。
“凤凰”不一会就画成了,只是玉鲤左看右看,都觉得不像,脑海里慢慢浮现出那只焦黑冒烟的秃毛鸡,倏然扑哧一笑。
墨衍不知他在笑什么,但见她高兴,也来了兴致,并指隐于袖中暗暗捏诀,操控摊主的手,亲自画了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狐狸。
摊主只觉这只狐狸画得顺畅非常,也并未觉出不妥,眉开眼笑从这神仙般的公子手中接过碎银,正要找赎。
“不用找了。”
墨衍心情极好,捏着栩栩如生的糖狐狸,领玉鲤往客栈走去。
玉鲤正对着“凤凰”发呆,不知从哪里开始下嘴,转眼间手上又多了一只糖狐狸,明显比前者精巧许多。
“哎?这摊主难不成更擅长画狐狸?怎的差这么多!”
看着她一脸新奇的模样,心里正偷着乐,然后下一秒笑容就凝滞在嘴角。
只见眼前娇艳可人的小徒儿只随口夸赞了两句,不消片刻,便毫不犹豫“咯嘣”一口啃掉了大半个狐狸脑袋,墨衍眼皮一跳。
跟客栈掌柜要了两间上房,玉鲤梳洗完毕正准备歇下,忽然余光瞟见窗台闪过一抹红影,连忙扑到窗边去瞧。
房间在二楼,沿着窗框往下望去,正好是大门屋檐,屋檐瓦片上正趴着一只赤红狐狸,似是被困住了,上也上不去,下也不敢下。
不待犹豫,玉鲤直接跃出窗台,将那狐狸救回房内。
一人一狐在床边大眼瞪小眼,玉鲤心道,这狐狸好像不怕人?
试探着抬手摸了摸狐狸耳朵真的不躲不闪!实在太乖了!
“你比我从前养过那只听话多了——”
玉鲤笑得眉眼弯弯,欢喜地将狐狸搂在怀中,丝毫没注意到那因情绪不满而甩动的长尾。
睡到半夜,赤狐从玉鲤怀里挣脱,绕着软枕看了她好一会,最后跃出窗台消失无踪。
翌日清晨。
玉鲤打着哈欠从房门走出,一眼便瞧见了已经在楼下吃早点的墨衍,懒懒抬手朝他问了声好。
墨衍指尖捏着一只白玉瓷杯,茶烟袅袅,携着湿热气息扫过鼻尖,他轻柔吹了吹,抬眸望向对方,微微颔首以示回应,复又抿了口茶,将桌上的点心盘子朝前推了推。
“爱徒昨晚睡得可好?”
玉鲤嘴里衔着包子,似乎还困得迷糊,突然眼神一亮,一惊一乍地扯着墨衍衣袖晃了晃,声音含糊问道:
“哎?!对了!你有没有看见一只赤红狐狸!昨晚你就在隔壁!应该也看见了吧?多好的狐狸啊!我还想带回去养着,竟然跑不见了!”
墨衍正抿着茶,闻言被呛得咳了两嗓子,好容易才稳住手里差点洒出来的茶水,清清嗓子说道:
“院里已有一只狐了,再来一只恐怕会打”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那不正好?我待会去周围巷子找找!若能找到了带回去!说不定明年就有小狐崽了!”
墨衍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颤颤巍巍放下了茶杯,捂着胸口直咳嗽,引来玉鲤鄙视的眼神,伸手绕过后背,帮他捶胸顺气。
“不咳咳咳不妥都是公狐狸会打起来的咳咳咳”
“你怎知那就是个公狐狸?我瞧着挺乖的,肯定是只母狐狸!”
墨衍心里苦,墨衍心里委屈,他昨晚就是一时心血来潮,好奇玉鲤见了他会是什么反应,属实没想到她竟存了这般心思。
“不重要!今天有任务在身,要巡三家铺子,怕是没有时间去找那狐狸了,爱徒就别想了!”真聊不下去了!只好故意板起脸装严肃。
玉鲤与他沉默对视片刻,倒是第一回见他用这种严肃神情与她说话,撇了撇嘴,只好乖乖放弃。
“快吃吧,吃好了咱们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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