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做不了男人了

施暖想问施家的所有人。
不过停顿了一下，却还是说，“二房那边如何了？”
穆封等了等才说，“施臣的事情差不多算是过了，他现在日子也还好，带着蒋芳妃单独生活，和施家别的人都没了来往。”
施暖嗯了一下，“这样就好。”
再多余的话，施暖也不问了，她犯了困，在穆封身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着眼睛酝酿一下，直接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施暖总是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里。
她依稀的感觉到穆封在后半夜的时候起来接了个电话，声音虽然压低了，可语气明显很是严肃。
施暖想睁开眼看看他，却似乎鬼压床了一样，始终没办法动弹。
穆封把电话放下之后，在床边坐了一会，就转身又躺了回来。
他把施暖搂在怀里，过了好久，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施暖一直到早上穆封起床，才忽悠一下醒了过来。
穆封已经去了浴室，她慢慢的坐起来，拍了拍额头。
不是很确定，昨天听见穆封打电话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一个梦。
施暖一直等到穆封从浴室出来，才看着他，“我昨晚睡得不太好。”
看见施暖起来，穆封有一点点意外，本以为她最近睡眠好，能一直到十点钟去。
穆封嗯了一下，“要不要让医生过来看看。”
施暖摇头，“你昨晚怎么了？”
穆封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是齐阳打来的电话，说是三叔又进医院了，不过这次好像有点严重。”
他拿了自己的衣服，一边换一边说，“好像是潘雪跑出来了，昨晚等在三叔家门口，不知道她哪里弄来一把刀，三叔对她没有防备。”
施暖愣怔了好一会，眨眨眼，“现在潘雪呢？”
穆封也不是特别清楚，“应该是抓起来了吧，不过你知道的，她那样了，又不算犯法。”
施暖自顾自的呵呵笑一下，“这潘雪都疯了，居然还能准确的找到你三叔，也挺能耐的。”
穆封跟着笑了一下，“谁说不是。”
穆长生这个事情，肯定不能告诉老爷子和老太太，现在老爷子身体不行，经不得一丁点的刺激。
施暖下床，“你今天要去医院么？”
穆封嗯了一下，“去看看，齐阳昨天在电话里说的有些含糊，我想过去看看究竟伤成什么样。”
施暖点点头，毕竟是穆家人，若是真的出了事情，穆封他们袖手旁观，传出去也难听。
不过施暖说，“我也过去，我也想看看，他得了什么样的报应。”
她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
穆封也没介意，知道穆长生之前做的事情，施暖没办法原谅。
他过来揽着施暖的肩膀，朝着浴室走，“那好，你先洗漱，我等你。”
施暖洗漱很快，出来的时候穆封还在屋子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施暖快速的换了衣服，“走吧。”
她这么迫不及待的样子，弄得穆封有些哭笑不得，“你就这么着急。”
施暖很认真的点头，“确实着急。”
着急的看那些曾对不起她的人，都有什么样的下场。
穆封带着施暖下楼，老爷子和老太太还没下来，他们两个最近一般都在楼上，饭菜都是端上去。
施暖带了一点早饭到车上，直接跟着穆封去了医院。
到医院正好吃完了东西，施暖擦了擦手推门下车，大有一副过来踢馆的架势。
穆封原本心情并不怎么样，穆家今天事情太多，弄得他有些焦躁。
可是看施暖这副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模样，他突然就松了一口气，压在心头的石头似乎也挪开了。
穆封没给齐阳打电话，直接自己带着施暖找到了病房去。
这时候刚查完房，还很安静。
穆封带着施暖站在穆长生的病房门口看了一会。
穆长生应该是在睡觉，他全身，包括脸上都被包扎起来。
那模样，其实和当初的施从文有点像。
穆封皱着眉，估计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施暖砸吧砸吧嘴，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这潘雪下手也是真的狠了，不过她有精神失常这个法宝护体，就算把穆长生杀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穆封带着施暖站在门口，最后也没进去，穆封直接去了医生的办公室，询问穆长生的病情。
那医生似乎是认识穆封，对穆封的态度出奇的好，进去就给穆封拉了一张椅子过来，还给施暖倒了水。
也不用穆封问什么，医生主动就什么都说了，他说穆长生被人划伤了身上所有的部位，他身上就没什么好地方。
说这话的时候，医生扫了施暖一眼，略有深意。
穆封马上就了然，转头对着施暖，“阿暖，要不你先在外边等等，我具体问一下。”
刚才医生介绍，说穆长生所有的部位受伤，他在所有两个字上面，特意加重了语气。
施暖自然也听得出来，她看了看穆封，点头，“好，那我出去等你。”
施暖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想了想，又去了穆长生的病房。
病房里现在没人，估计护工都没人帮他请。
施暖推门进去，穆长生还在睡觉，一只手上挂了吊瓶。
施暖走到床头的位置，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她来医院看的这几个人，模样都差不多。
脸上都包着，只露出个眼睛，比如施从文，比如施慈，比如穆长生。
施暖没叫他，只在旁边观察了一下，穆长生没穿病号服，全身包着也穿不了衣服。
她朝着关键部位看了一下，自然什么也看不到的，不过施暖又不是傻子，自然能明白过来。
所以她笑了笑。
施暖在病房里面没待太久，她出去没几秒钟，穆封也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了。
穆封脸色倒是如常，看不出什么来。
施暖过去牵着穆封的手，“走吧。”
穆封嗯了一下，也没说去病房看一看穆长生。
施暖和穆封从住院部这边刚出来，就看见穆云生正匆匆的赶过来。
想来是得了消息，知道穆长生出了事情，作为大哥，穆云生虽然对穆长生所作所为不齿，估计也始终还是放不下兄弟情。
看见穆封和施暖在这里，穆云生一下子停住，“来看你三叔？”
穆封点头，“他在睡觉。”
穆云生叹了口气，“我刚接到消息，说是他伤的有些重，你们过去看了，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穆封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性命危险是没有的。”
穆云生似乎放心了下来，“唉，毕竟还是我们穆家的人。”
施暖扶着腰，“大伯父，我这身体不利索，站不了太长时间，我先去车上了。”
穆云生赶紧点头，“快去休息吧，一家人，没那么多的说法。”
穆封的车子停的不远，这边正对着的第一辆就是。
施暖慢慢悠悠的过去，然后坐上车转头看着不远处的穆封和穆云生。
穆云生似乎是听了穆封的什么话，突然表现的十分烦躁，他在原地走了两步，然后转头对穆封说话。
施暖笑着，穆云生估计做梦都想不到，一辈子好色的穆长生到了最后，连男人估计都做不了了。
哎呀呀，真是大快人心。
穆封和穆云生聊了很久，穆云生也没上楼去看穆长生，就在楼下对着穆封念念叨叨。
施暖很是无聊，最后拿了手机出来刷新闻。
原本她的新闻还在头条上面挂着，不过大多数说的也不是她的事情了。
托了施怀文那么一闹，现在施家的风头完全盖过了她这个私生女。
只是这次，施暖拿出手机翻看，发现头条又易主了，现在施家也被挤了下来。
霸着头条宝座的，居然是萧雅。
推送上来的新闻几乎都挂着萧雅的一个小视频。
萧雅肚子大的吓人，看似像是在和佣人逛街，结果旁边开过来一辆车停在她旁边，这车窗摇下来的位置，在视频的死角上，看不清楚里面的人。
不过从萧雅的反应上看，里面的人应该是和她打招呼了。
萧雅凑过去，笑的还挺开心，她肚子大，站在车门口的位置，往前探着身子。
她整个头都伸进车窗里面，这个动作持续了很久，最后她两只手也伸进去。
中间差不多十几秒的功夫，她才抽身站好，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唇。
这个动作解读起来，就有好多的可能了。
施暖看了看下面的评论，本来之前还有人叫着说让穆封出来之类的话，现在那些人不说了。
只有一小部分的人没底气的说是猜测车子里应该就是穆封，他是怕被人看见，所以不敢下车。
还说萧雅怀着穆封的孩子，不和穆封当街亲吻还能和谁。
这话似乎影射之前萧雅发声明，意指自己和穆封在一起的事情。
但是穆封的行程也不是什么秘密事情，马上就有人出来，说是当时在别的地方看见穆封了，他怎么可能会分身去见萧雅。
施暖笑了笑，萧雅这是最近在蜜罐子待久了，居然能疏忽到这种地步，让狗仔拍了这样的视频。
她可不认为这个视频是穆封弄出来的，他说不会吃亏，应该是有别的动作。
不可能这么简单的把萧雅和那男人的事情爆出来。
施暖关了手机，再次看了看车窗外边。
穆封和穆云生已经聊完了，穆云生没了影子，穆封站在原地，在打电话。
施暖把车窗摇下来，穆封一抬头就看见了她。
穆封对着电话那边简单的说了两句话，然后收了手机，朝着施暖这边过来。
他开门上车的时候，施暖开口，“大伯父回去了？”
穆封嗯了一下，“他说还有事就先走了。”
施暖笑了笑没点破，穆云生来都来了，怎么可能会想起临时有事又走了。
他不过是知道一些事情不知道怎么面对穆长生而已。
男人啊，真的是。
这方面伤了，就要了命一样。
穆封开车把施暖送到老宅的停车场，他自己没下车，又去了公司。
施暖自己慢慢地走回主楼客厅。
老爷子和老太太还没下来，赵姨在楼下，一脸的愁色。
施暖皱眉，“赵姨。”
赵姨站起来，声音带着疲惫，“你回来了啊，上去看看老夫人吧，老先生今天不太好。”
施暖吓了一跳，“怎么了，叫医生了没有。”
赵姨点点头，“叫过了，医生来过了，没说什么，只说好好养着。”
施暖赶紧朝着楼上去，“我上去看看。”
赵姨嗯了一下，“我就不上去了。”
施暖没回答，快步的上楼去。
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房间门关着，施暖敲了敲，过了一会里面才传出来老太太的声音。
施暖推门进去，就看见老爷子躺在床上，老太太坐在床边，眼神就落在老爷子的身上。
施暖放轻了脚步过去，一眼就看见老爷子脸色比之前差了不只一点点。
施暖心里一跳，“奶奶。”
老太太没抬头看施暖，但是却说话了，“你爷爷刚才突然醒过来，说是做了一个梦，梦见老三了。”
施暖缓了一下才明白老太太口中的老三是谁。
老太太接着说，“他说梦见老三一身的血，还说梦见老三在医院里面躺着，身边没有一个人。”
施暖转头看了看老爷子，穆长生确实是那样的状态。
老太太叹了口气，“他这样子，暖暖啊，奶奶也不是糊涂之人，我知道，他这应该是不好了。”
施暖低声对着老太太，“要不，还是带爷爷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老太太看着老爷子，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他不愿意去，就算了吧，这么大的年纪了，就不折腾了，我知道，这些啊，都是命。”
施暖并不擅长在这方面安慰人，只能过去抱了抱老太太，陪着她守了一会老爷子。
老爷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虚弱下去，施暖甚至有种感觉，老爷子这样子，都未必能撑到穆长生出院。
晚上穆封回来，先去了老爷子的房间，待了很长时间才出来，他表情上已经淡定了，出来在客厅里面抽了一支烟才回了房间。
施暖已经洗漱过了，还在床上刷新闻。
萧雅的新闻估计是被人背后做了手脚，出现了刷屏的架势，放眼看去，只有她的新闻。
而且下面的评论从最开始大家都对车上人的身份胡乱猜测，到最后似乎没人注意真相是什么，而是开始污言秽语。
很多人从萧雅的职业开始说，萧雅是嫩模，接触的商人很多。
于是下面各种猜测都有，不堪入目。
等着穆封进来，她才放下手机，“去看了爷爷么？”
穆封点点头，“嗯，看过了，不过他一直在睡觉。”
施暖叹了口气，“要不我们让医生把仪器都搬过来，还是给做个检查吧。”
穆封坐在床边，“已经检查过了。”
施暖皱眉，依稀的想起来，前两天穆封曾找借口让自己陪着老太太出去走走，就在花园里。
她那时候好似看见有人搬着什么东西来了主楼这边。
施暖看着穆封，“结果怎么样。”
穆封过了好一会才说，“在肺部。”
施暖一愣，马上就明白穆封的意思。
随后也沉默了。
老爷子这个年纪，不说长在那么凶险的地方，就说随便一个小部位，直接开刀都是要了命的事情。
现在偏偏又在肺部。
施暖有些紧张，“肿瘤大么？”
穆封似乎想了想，“不小。”
他说不小，那就证明，应该是大的。
施暖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穆封想了想，“爷爷自己估计也知道，我们给他做检查的时候，他是睡着的，中途醒了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对不住奶奶了。”
施暖心里难受的厉害。
穆封自顾自的叹了口气，“我现在，其实，都算是接受了，只希望，他别那么受罪。”
……
穆锦生他们第二天过来的，在客厅和穆封商量了好长时间，估计是为了穆长生的事情。
施暖起来的有点晚，下楼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这边有一会。
施暖听见穆锦生有些骂骂咧咧，“不省心的家伙，爸都这样了，他还整出来这个事情，活该，这辈子都做不了男人，活该啊，让他从前不检点，这就是报应。”
苏芬在旁边拍了他一下，“行了，这个时候，抱怨这个也没什么用了。”
施暖过去，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怎么称呼的好。
她和穆封毕竟还没复婚，称呼直接改回去，似乎也不符合规矩。
苏芬这时候什么也不计较了，“暖暖怎么这么早起来了，你应该多睡一会，这个时候睡眠都很多的。”
施暖笑了笑，“有点睡不着了，我昨晚睡得比较早。”
穆锦生看了看施暖的肚子，总算把拉着的脸收回去了。
穆锦生和苏芬还要去医院，说是穆长生身边没有护工，他们要帮忙找一个。
穆锦生说这些的时候很不耐烦，都商量好了后还是抱怨了一下，“我看爸这个病，就是被他给气出来的。”
是不是的，现在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了，穆长生成了这个样子，还能找他算账是怎么。
施暖在客厅陪着苏芬一会，穆锦生和穆封上楼去看了老爷子。
穆锦生下来的挺快的，从楼梯上下来，直接奔着门口过去，根本没在客厅这边停顿。
他一边走一边开口，“走吧，时间不早了。”
施暖依稀看见穆锦生红了的眼眶。
这个没长大的男人，并不是特别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
苏芬叹了口气，站起来和施暖道了个别，也跟着穆锦生出去了。
施暖站在客厅的门口，看着主楼前面种的一排叫不上名字的矮树丛，那树丛从前郁郁葱葱，即便到了冬天也不泛黄。
可如今，居然还是稀稀疏疏的掉了叶子。
穆封随后从楼上下来，缓慢的走到施暖身后，抱着她，一句话不说。
施暖知道，穆封心里也不舒服，他比穆锦生还不会表达。
两个人就这么抱着，一直到老太太从楼上下来。
老爷子生病之后，老太太都不下楼了。
她这时候下来，让穆封和施暖很是意外。
老太太见穆封和施暖都在客厅，直接招手，“你们过来一下。”
两个人赶紧过去。
老太太去沙发上坐着，“阿封，奶奶知道，你爷爷这样子肯定是不行的了。”
穆封抿着嘴没说话。
老太太居然还笑了一下，“你们不说，但是我和他这几十年的夫妻了，我感觉得到，其实我和你爷爷之前没事的时候，也说过身后事怎么办，我现在想把你爷爷的想法告诉你们，希望你们能按照他的想法来。”
穆封开口，“奶奶，还不到那个份上。”
老太太抬手阻止他，“不管到不到，这个事情总还是要告诉你们的，你们就暂且听听吧。”
施暖一直没说话。
老太太说，老爷子生前就喜欢简单的人和事，死后，也希望一切从简，那些铺张浪费的形式就算了。
而且，老爷子并不想葬在这边，他想回家乡那边。
施暖是不知道老爷子家乡在何处，听老太太的意思，那应该是个很闭塞的小村庄，老太太说，家里的老辈人，都埋在村子外边的山上，老爷子也想去那边。
他不喜欢公墓，不想去那么冰冷的地方，他想以后身边热闹一点。
施暖摸了摸肚子，这小东西，突然给了她两脚，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她难过，他也不舒服了。
老太太说的很慢，但是很准确，很周全，每一条都想到了。
一直到最后，老太太说想跟着老爷子一起回那小村子后，穆封才有了别的反应，“奶奶，您回那边干什么，我们照顾您不方便。”
老太太摇摇头，“我不用你们照顾，你赵姨说了，她愿意跟我去那边，有她在，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想了想，又说，“我这一辈子，没和你爷爷分开过，若是他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我不在那边，他找不到我，估计会着急，我看不见他，我也不安心。”
施暖皱眉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一生至今，见过太多的辜负和背叛，如今总算看见了爱情最真实的模样。
可原来，这么伤人。
老太太说这些话，从头到尾都是笑着的，看样子一点也不难过。
穆封抓着老太太的手，最后似乎是在受不了了，把头抵在老太太的手上，“奶奶，对不起啊。”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什么对不起，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人嘛，生老病死，都是躲不掉的，你们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要太在意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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